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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蓦然回首处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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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课
“你抽到什么曲目了。”
君绪一脸茫然:“什么曲目”
“.....”裴珏一把抽出对方手里的纸张,在她面前晃了晃。
顾蕴恕的课虽说枯燥乏味,可每节可讲的东西都不相同,今日讲的正是墨霄笔琴之一琴。琴音,琴技,琴谱以及琴本身。为了让在场学子更好理解琴音的妙用,甚至于将几种不同风格的曲谱写于纸张之上,一张两谱,听完之后写下感想。
君绪看了看自己的,《绿水》与《阁良》。又看了看裴珏的《凤求凰》与《与君绝》。
一首相思曲,一首断腕音。想想秦淮两岸那些对于裴珏恋恋不忘的女子,这两首对于裴珏倒是意外的相称。因为对于裴珏而言,这两首曲目所要表达的意义几乎是一样的。
就是没有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君绪正想调侃对方两句,就见裴珏的脸色猛的阴沉了下来。彼时已然下课,周围的学子正三两成群讨论着今日的作业。更有甚者,抽到相同曲目还相约一起听曲。话题从天南聊到地北,从哪首曲目最为枯燥无味,到哪首曲子最为逸趣横生。君绪记得方才谈论的正是裴珏手里的曲目之一
《凤求凰》
这是一首求爱之曲,都是半大的青年,哪个不思春,谁都心中都住着一个白月光。话题谈着谈着就歪到了未来理想的道侣身上,只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各花入各眼。云楼榜上排名的仙子几乎被挨个轮了遍。最后话题定在一位青衣竹纹的少年身上。那少年生的玉面朱唇,神情倨傲,腰间挂着一枚流光玉,正是青云已然正名的少掌门季疏影。
对于这位云楼公子榜排名第四,燎原榜中同排第四的少年,君绪略有耳闻。只这耳闻不是因为他第四的排名,而是因为千家百派领头几派中,青云是唯一一位定下少掌门人选之人。
在他还是孩童之时
根据百派的传承,若无意外,季疏影便是下任青云的掌门。
此事当时争议颇大
千家百派传位的传承不同,千家家主传来传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在自家人里挑。百派却是千姓之家,掌门从来都是择优而立,不问姓氏,只管优劣。
两种方法的选择模式一开始就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当时的千家百派可谓水火不容,刮起一阵腥风血雨。不过那也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再尖锐的矛盾经过历史长河的洗礼,也都纷纷磨平了菱角,至少表面上都是心平气和。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长大后的季疏影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虽新却利,利得足够堵住所有对于此事颇多议论的嘴。从前的质疑,变成了极力的肯定。
毫无疑问,季疏影是优秀的
虽没顾止那么发光,却同样耀眼。
现在问的正是这位少年的心仪之人。
问话之人打趣:“疏影兄的明月光想必一定是姿容绝色,修为不俗。”
人群中有人道:“这你就不用问了他了,季兄他,已然有了未婚妻了。”
君绪对着身边的成然问道:“这就是为什么排名第四的没人敢光明正大骚扰的原因。他未婚妻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成然愕然:“裴兄,你到底姓不姓裴,是不是裴家人。连自家表妹的婚事都不知道”
那边的少年显然眼力劲也不是那么好,在季疏影脸色明显不对的时候依旧乐呵呵的问道:“当真,不知是云楼仙子榜上哪位仙子。”
季疏影眉角微挑:“此事我不想提”
“为何不提”
止墨斋顿时一片哑然,说话的是裴珏,脸上平日的慵懒随意荡然无存,涟漪的桃花眼中,有的是显而易见的阴鸷
君绪当然没有表妹,可裴绪有,裴家男多女少,这代女系就只两人,一个孩子前年出身。另一个,君绪却是熟悉的很
裴陌色
伊人谷这辈最小的弟子,君绪的师妹,季疏影的未婚妻,江左裴家的嫡亲小姐。
众人议论纷纷,弄清原因之后也知道这事算是捅了大篓子。
裴陌色是江左裴家的千金不假,却是位没上过云楼仙子榜的仙子。仙子榜比家世,比修为,比才学,比修为,更比姿容。只裴陌色除却出身外其余方面,皆是中等,并无格外突出之处。甚至于云楼两榜都没上过。群芳争艳,梅香白雪,难免黯然失色。
而季疏影,天资出众相貌不俗,年纪轻轻已是青云少掌门,燎原榜上前四的高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青云的派规是励志,学海无涯,学无止境,但凡青云门人对于强者有着先天的追崇,却无对弱者的慈悲。季疏影身为少掌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这个突从天降又一无是处的未婚妻自然不满。按理来说两人的确不配,甚至裴陌色连与其他人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只让人称奇的是当初这么亲事定下原由除却当事人甚少有人知晓,当年此事热议不减,却无人能解原因。
君绪却是其中之一,因为这亲事的结成由来,正是他家师傅君欲穷与季疏影外公的忘年交。婚书寄来之时,她们三个都在,君欲穷是位开明的师傅不假。只有时太过开明,连带忽略了她们当时的年岁。大手一挥,干脆的让她们自己选。
君起当时十一,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你要卖徒弟我不介意,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就行。卖身契那边不是还有两小的吗”
“.....”君欲穷转而看向自己最为疼爱的三徒弟。
君绪当时九岁,刚刚放出不到一年,彼时正在处理自己身上的伤,闻言很是干脆的拒绝道:“别看我,两家结亲结的是两家之好,我这今天都不一定活的过明天的身体嫁过去。一个不小心,今天是亲,明日成仇。”
裴陌色虽然只有八岁,对于定亲是什么还有些懵懂无知,看着两位师姐如此,本能的想要拒绝。只她胆子本身就小,被君欲穷这么一看,憋红了脸也没能想出个拒绝的词。
最后的最后,这门亲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给了拜师不到三天的裴陌色。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裴家兄妹拜师之事被隐瞒下来,此事无法追根溯源,自然无法探究根本。
今日一曲凤求凰,求来一场导火索。
因为此事,季疏影对于江左裴家历来没什么好感。傲慢道
“与你何干。”
“当然无关”
接话的却是君绪,君绪敢在裴珏前面走到了季疏影的面前坐下,半条斯里的说道
“被人可怜,勉为其难接受的婚事,换做是我也难以启齿。”
季疏影对于自家外公擅自定下的亲事本就极为不满,如今被君绪这么一说怎么可能再忍
“你说什么”
君绪:“我说这门婚事是你高攀在先,你哪来得底气在这挑三拣四。”
半大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何曾被人如此看轻
“她若不满意,你就让她解了这婚事去,总之而言,我不稀罕你的好师妹。你若喜欢大可找她去。”
裴珏闻言,脸色顺势一遍,却被君绪一把挡在身前。
“季疏影,同辈之中,你的剑是不是从没输过。那么今日,我让你输一场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只众人落在君绪身上的视线更为复杂。看好戏的有,讥讽的有,担心的有,无奈的有,可就是没看好君绪的。毕竟季疏影骄矜不假,可他的剑术却是实实在在的了得。百派千家年轻一辈中,能超过他的三根手指都数得过来。眼前这位默默无闻的裴家外生是真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已然被气得脑袋不清。
季疏影:“和我论剑,你配吗,他差不多”
指得正是裴珏,君绪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想了想,从锦囊中取出一个刻着花纹的指环放在桌面
“青云论剑的规矩,输者输剑,赢者赢剑,我的剑没带,就拿此物来论。请”
物已上桌,论剑开始
众位少年虽不识得那指环是什么,却没有忽略指环间的灵力波动。或者是件不错的法器,可就凭借此物来换兵器榜前十的碧落剑,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就像这场论剑,没人认为季疏影会输
鸡蛋碰石头
君绪就是那一碰就碎的鸡蛋
人群成然拽着裴珏的衣袖低声问道:“裴兄,这,无期能行吗,季疏影在用剑方面的天赋,可是连顾老头都称赞的奇才。”
裴珏的桃花眼微眯,眼里的阴鸷消散下去,再看时已是漫不经心:“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用剑”
回答的却是一句反问
成然想了想,很是实诚的摇了摇头,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他是真没对方舞剑,打架也好,练习也罢,就连御个剑都还是顺带的。
甚至他连对方的剑都没见过
成然想起对方写字都能弄肿的手腕:“裴兄,你说实诚话,无期她到底会不会剑啊”
裴珏一盆冷水浇的毫不犹豫:“我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用剑。”
成然:“.....”
不管这边讨论如何,那边的手谈已然开始。诚然刚刚起步,这次比试在众人的心中,胜负已定。毕竟季疏影珠玉在前,君绪输是早晚的事。只看到了最后君绪,输得是否狼狈,退场是否难堪。结局已定,看客看戏的心情自然没有多高。谁都没当一回事,包括季疏影本身。只是看到越后,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乎了事情的想象。先是与季疏影关系好的人发现季疏影的语气中越发的兴奋。而后是认真起来的学子发现。
两人说话的节奏,他们貌似有些跟不上。
“岐山落霞秋水十九式,秋水一色”
说这话的人是季疏影,随着这句话人群中讨论高潮迭起,重点放在,秋水一色是什么鬼,回应的是比之方才更冷的沉默。一时之间,止墨斋的气氛比之刚才还有安静。
在场内一直认真聆听,可在上上上招已然不是对方说得哪门子的成然,扯了扯一旁眉头越皱越紧的裴珏的衣角,低声问道:“裴兄,你,听得懂。”
裴珏没有回头:“落霞是岐山边沿一个没落门派。秋水是落霞派中为数不多几套剑法,秋水一色是其中一招
一旁的人插嘴道:“我怎么没听过”
裴珏面色不改:“落霞十五年前已然灭派。”
十五年前在场众人还没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