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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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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说恪王还在路上,须得两天后才能到皇城。
李清说恪王还没到,在此之前已经封锁了恭王府,并未发现什么其他的,所以他建议再搜一下恪王府。
皇帝是没什么异议,我觉得,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恭王府和恪王府里面都发现了些什么,一箭双雕。
但是群臣是不会允许的。
相成庸最近脸色很不好看,他本计划拖着梁同归于尽,可是现下不能让恭王和梁一起下水。依恪王的手段,他也没那么容易让恭王全身而退,如今有了准备,更是小心谨慎。
他们一直在想是谁做的,当然查不到我头上,我只是个无实权的将军,根基又浅,看起来毫无靠山。谁会觉得是我做的呢?
就算查查我,我对我的身法有着绝对自信。
我一言不发站在旁边,当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内心哂笑。
想不到吧?
不过下朝的时候,殷漾又又又出现在我的马车里。这个感觉就不是非常好。
“想怎样啊?”我无奈道。
他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我。
“哦。没想怎样。”他有点不开心,我看出来了,虽然被他隐藏得非常好,“我就想说……你最近小心点。”
“怎么?”
“反正……”他今天说话特别吞吞吐吐“反正就是小心点,我怕误伤到你。”
顿了一会儿,他又忙不迭地补充:“我可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一颗棋子。”
我看了他一会儿,转头笑起来。他今天情绪很不对,就算是在极力掩饰,也遮掩不了他不住撅起的嘴。
他这个人,平时表面波澜不惊,沉稳从容了。今天是怎么了?
“你……你笑什么?”他皱起眉。
“没。我是说,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你要是可以的话,就叫你府里那个人多照看你一点。”
“什么人?”他看到了?不过我打算装傻充愣。
“我没监视你,最近。只是我昨晚出门的时候撞上了而已。”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看见他眼睛下面有层乌黑,身上衣裳也没换,有些疑惑地开口:“你昨晚没睡?”
“关你屁事!”他低骂一句,接着下去了。
殷漾这个人吧,看起来斯文柔弱,有点衣冠禽兽。其实口无遮拦起来带着一股江湖市井气,一种小混混的感觉。
很难说,我现在看不懂他。
回到府里,梁乖乖地坐着吃早膳,看起来刚开吃。
“别吃,都冷了。我给你去热一热。”我走过去说。
他摇摇头,指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粥,含糊不清道:“刚热过了。”
“那就行。”我说,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往床上一躺:“我再睡会儿。”
他似乎有点不习惯我睡回笼觉这个行为,走了过来,道:“睡太多对身体不好,快起来。”
“睡一会儿!我昨晚没睡多少。”
他有点迟疑地开口:“你最近一直都这么嗜睡吗?”
我迷糊地应了一声,最近一下朝我的确爱睡回笼觉。以前是因为晚上有事,最近是真的嗜睡。
“你……”他欲言又止,后面似乎说了什么,我却没听见了,我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黄昏。
余霞散成绮。
我在床上扭动两下身躯活动活动筋骨,揉了揉眼睛,看见梁倚在我旁边,床的里面,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
“醒了?”他还看着手中的书,语气自然温和。
“嗯……”据说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人醒来时会感觉到特别满足,心里都是蜜,整个人甜腻腻的。
我觉得我就是。
我看着他的侧脸,陷在被子里弯起唇角。那种甜丝丝的滋味在心里漫开的时候是不会露齿笑的,反而是笑得羞涩温馨,心里酸酸甜甜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大概是因为这个场景,这个语气带着生活的气息,温馨。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笑什么呢?个傻子。”他感受到我的目光,放下书,笑吟吟地看过来。
“你真好看。”我脱口而出。
心里话。
但我觉得我不应该说出来。
可是也没办法,刚睡醒都比较傻。
他笑得更深了。
“喜欢么?”他问。
我点了下头。随后又下意识地捂着我脸上的疤。
“别捂了,傻哥哥。”他哭笑不得,“那条疤很可爱,我很喜欢。”
“真的喜欢。”他又重复道,以表诚心。
我起身,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不准说我傻!”
他就在一旁笑着看我。
“吃午膳了么?”
他点点头,道:“叫不醒你。”
“你哪来的东西吃啊?”
“我自个儿戴着面纱去找的刘管家,你这人,我可听说你经常三餐颠倒……”
“好了好了以后按时吃,以身作则。你不准学我。”
我下床直接吃晚膳了。
今天过得,像头猪一样。
吃完我又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
梁对此很担心,他站在床边皱着眉看我。
“睡这么多哥哥你是不是……有点身体不适?”
“没有啊,能睡是福。”
“那好吧……”他叹了口气,然后又说,“我先回去了,还有点事。”
“好,路上小心。”我慢悠悠地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看到他是欣喜又不安的,走了也好。省得我心里扎扎的。
看到了么?娘亲。我在心里说,小时候你带我去算命,那个二瞎子说我一生福缘浅薄,求而不得。您说他说瞎话,您非常生气。我现在觉得,他就是说瞎话,福泽暂且不提,可是求而不得这点,的确是胡说八道。
我没有求,就没有求而不得。没有因,就不会有果。
夜晚是很漫长的,等到天亮是一件极其寂寥的事情。所幸这样的日子很多,但也没那么难捱。
我去到醉春楼,一个人。那里据说今天有个斗才能的东西,晚上还有烟火秀。牡丹又要开了,还是挺适合干这些闲情逸趣的。
我拿了个罗刹面具,看起来挺吓人。不过在周围五花八门的面具中,也没有那么突出了。
我坐在二楼,没有去雅间,跟人拼了个桌。
是个女人,一身紫衣,戴着个羽毛仙鹤面具。从她的行头来看,非富即贵。
“这位公子!”她拍了拍我,是个自来熟,“你看起来还挺有钱啊!为什么不去雅间坐着呢?”
她的嗓音甜甜的,讲起话来却是咋咋唬唬的,没有姑娘家的感觉。
不过,挺可爱的。
“里面闷,我一个人来,不如坐在这跟萍水相逢的人唠嗑唠嗑。”我笑道。
“我也觉得,里面闷死了!”她语速很快,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看起来才不过十六,一股子天真做派。
我被逗笑了,顺着她道:“好。”
“我觉得这个书生不错。”她指着一楼正在作画的一个旧白衣书生,娇笑道。
那书生看起来也不过十八,脸上却是风轻云淡颇有一种耿介孤高,手下所绘也是深山仙鹤。
“你看他,画的也是仙鹤,真是缘分。”
“我觉得,他必定是今日的魁首,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公子了。”
我对她摇摇头,看这旧衣衫,连个面具都没有,怎么会是谁家的小公子呢。
她说完脸上也流露出丝丝懊恼。
“你可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她问。
“不知。”我实话实说,“不过,如果姑娘愿意的话,等这……什么鬼赛完了之后,去城东那边等着,估计能撞到他。”
都说贵城西,贱城东。皇城的穷人都住在城东,那边还有一个怀柔巷,乱的不行。
“城东?不行,爹爹不准我去那么远。”
“你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么?”
她摇摇头,无奈道:“爹爹在雅间,结束后我就要回家了,连晚上的烟火都只能在府里看。”
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在爹爹眼里,坏人太多了,我觉得大概除了恪王是个能入他眼的人,其他都是坏人。”
“哦?敢问姑娘贵姓啊?”我有了兴趣。
“哎,不能说不能说!”
我笑了,又继续道:“朝中似姑娘这般年纪的着实很多,但与恪王私交甚笃的,姑娘怕不是姓长孙?”
她没有摇头,只是淡淡地说:“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爹爹的确是恪王的至交!”
我没有问下去,走到旁边桌子上,问:“兄弟,你可知楼下作画的是哪位?”
那个大胡子摇摇头。
如此又反复问了几桌,均无人知晓。
她在一旁看着,唇逐渐抿起来。
按照规矩,是不能中途下去问他们的姓名的。这里人人都戴面具,为的就是隐姓埋名地玩上一玩,魁首留下一幅不知所云的字画,在醉春楼挂上一年。
“不如这样?”我又坐下来,跟她讲,“我替姑娘找此人,姑娘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这……”
“莫不成姑娘让你爹去帮你?”
“他不会的。他会说我胡闹。”
“那……?”
“成交!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但是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帮你!”
“好。不知我该在哪等着姑娘呢?”
“三日后,我会去赏牡丹,想必公子也不会缺席。”
我点了下头。
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天真冲动啊……很久没见过这么好骗的小姑娘了,在皇城很少见,在寒麓更是没有。
寒麓的姑娘家家的,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干……如若天真下去,怕是被吃得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