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同人——昆仑镜》花如雪

5、几度东风吹世换（五）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叫卖声不绝于耳，青梅从梁府的角门走出来逛街，提着一个篮子到货摊前挑选胭脂水粉，挑了片刻没找到可心的便又转身离开。
　　“青梅姑娘！青梅姑娘！”有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唤她，青梅听得清楚，但她向来对男子不假辞色，也就没有回头搭理。
　　“青梅姑娘！”那声音的主人明显相当的契而不舍。
　　没走几步，青梅就不得不不停步，因为那人身影一闪人拦住了她面前的去路。
　　“是你。”看清楚拦她路的人，青梅秀眉微蹙。
　　穿着像土地公公似的青布衫子，发鬓染霜，看起来相当落魄的一个中年书生，正是宁采臣。
　　“青梅姑娘，小倩……啊不……佩琪她现在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自从被梁老爷撵出大门，他就无时无刻不挂念伊人，想知道她的消息，为此他日夜守侯在梁府四周，今日瞥见梁佩琪的心腹侍女从角门里出来上街买东西，再也忍不住追上前去打听伊人的消息。
　　青梅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宁采臣，这个书生，年轻时也应该十分俊秀，可是他现在已经老了，老的足以当小姐的爹了，也难怪老爷不准他们俩的亲事了。
　　小姐也真奇怪，那么多的公子王孙、青年才俊上门来求亲都不答应，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
　　“为了你，我们小姐已经被老爷禁足，而且还闹起了绝食，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青梅看着他神色复杂的说道，“至于去见我们家小姐，老爷是决不允许的，我也没办法。”
　　宁采臣一听，欣慰的笑了，“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放弃的，我就知道！那么多的困难我们都坚持下来了，现在这点考验又算得了什么？请你转告佩琪，我很想她，让佩琪保重身体，她如果瘦了我会很心疼的。”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宁采臣！”青梅却忽然叫住了他。
　　宁采臣回过头来看她，见青梅不卑不亢的庄容说道：“宁先生，青梅只是个丫鬟，原本没资格说这些，可是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就请宁先生恕青梅唐突了。”
　　“青梅姑娘，有什么话你请说吧。”
　　“快跑啊！快跑啊！”
　　还没等青梅将话说出来，闹市中就突然一片鸡飞狗跳，竟是一匹受了惊的黑马自远方风驰电掣般急奔过来，在集市上横冲直撞，摊子被带翻了,菜蔬鸡蛋溅的满地,过往行人惊惶失色纷纷做鸟兽散，生恐避的晚了可能会没命。
　　青梅转过头朝身后一看，脑海中顿时空白一片，因为那受惊的马匹正飞快的朝她冲过来，她只是个柔弱女子，来不及躲闪，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到她身上。
　　电光火石的霎那，有一人从高楼跃下，直落在街心，伸臂抱住她的腰一个旋身，以毫厘之差堪堪避了过去。
　　“定！“
　　紧接着，那人的手指朝马一指，那匹惊马立时静止不动了，宛如雕塑。
　　“青梅姑娘，你没事吧？”
　　她……还活着？青梅的脸色很苍白，想到自己方才险些被马踩死，浑身都冒出了冷汗。稍微定定神，一抬眼，她看清楚救了自己的人，不由得失声惊呼：“诸葛宗主。”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张俊朗阳光的脸，一双温暖明亮的眼睛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就像阳光照耀下的湖水，她记得这个人，正是那天在月老庙前见到，后来又到梁府做过客的诸葛流云。
　　见青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失魂落魄的样子，诸葛流云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青梅姑娘，你还好吧？”不会被刚才那匹马吓傻了吧？
　　青梅登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跟诸葛流云靠的太近，她慌忙后退一步跟他保持相当的距离，低头施礼。“没……没事，多谢诸葛宗主搭救。”她低垂着头，原本因惊吓退去血色的苍白面庞染上红晕，有些发烫。
　　“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这个诸葛流云，贵为玄心正宗宗主，当朝国师，身份不可谓不尊贵，然而对自己这样的使唤丫头态度却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青梅在心里默想。
　　“流云兄！”宁采臣见到诸葛流云又惊又喜，高高兴兴的上前跟好友打招呼。
　　“书生啊，你跟佩琪的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我能喝上喜酒啊？”
　　“唉，”一提起来这件事，宁采臣就忍不住唉声叹气，“一言难尽那。”
　　诸葛流云看好兄弟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难猜测出来，“这么说梁老爷还是不肯答应吗？”
　　宁采臣沉默着，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青梅：“对了青梅姑娘，你刚才要问我什么啊？”
　　“啊，没什么。”青梅淡淡的说道，“青梅只是想问：若我家老爷执意不肯将小姐嫁给宁先生，宁先生又将作何打算？”
　　“这个……”宁采臣被问住了，他还真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未来岳父能够接受自己，如果梁老爷执意反对的话……他虽然有满满的决心要坚持下去，但具体怎么做才能抱得美人归，还真没有想好。
　　诸葛流云见状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打气道：“放心吧书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忽然间，诸葛流云的目光在长街转角处瞥见一袭清丽的湖蓝色轻软细纱，他心头一热，唤了一声：“红叶！”
　　当那一袭湖蓝色倩影闯入视线的霎那，诸葛流云的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他情不自禁的用目光，用脚步去追随。
　　“是红叶姑娘，流云兄又去追红叶姑娘了。”宁采臣顺着诸葛流云的目光也瞧见了那湖蓝色的倩影，本着兄弟义气，他心里也在为流云祝福打气。
　　青梅低垂下眼帘，忽略掉心头那一丝莫名的酸涩，像咀嚼了一颗柠檬。
　　她对宁采臣施了一礼告退，默默的转身独行，往回梁府的路走去。
　　司马青梅啊司马青梅，认清楚你自己，你只不过是犯官之后，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与他根本就是云泥之别，更何况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你又在期待什么呢？
　　热闹非凡的街市上，美貌的蓝衣少女悠闲的逛着街，这边看看，那里摸摸，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那眉眼，那脸庞，那身姿，宛如当年的燕红叶再生。
　　蓝衣少女又在一个卖各式面具的货摊前停了下来，随手挑起一张面具把玩，货摊老板见她感兴趣，忙含笑说道：“姑娘，这是昆仑奴的面具，买一个吧。”
　　蓝衣少女将面具罩在自己脸上比了比，嘴角含着微笑问道：“我带着这个面具，不错吧？”
　　“好，当然好。”货摊老板没口子的答应，只希望她肯掏钱买下自己的面具。
　　蓝衣少女将面具买了下来，将它戴在那张绝色的脸上，也不管周围行人的目光如何，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身后，诸葛流云也来到那个货摊前，也买了一个同样的面具带上，然后悄悄跟随着。
　　就这样，长街之上有两个都带着昆仑奴面具的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躲。
　　渐渐的，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少，蓝衣少女转过几条街，迈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里，然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诸葛流云也跟进了那条胡同里，却未料想她突然又不走了，于是，他愣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蓝衣少女霍然转身，冷然说道：“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
　　诸葛流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竟闪电般的突然出手了，身形一晃已到流云近前，纤纤玉手，杀气腾腾的刺向流云胸口。
　　流云一侧身躲了过去，她却又变掌为指，不依不饶的点向他的咽喉要害。
　　诸葛流云暗暗叫苦，看来红叶是将自己当成了恶人先下手为强，而且招招凶狠，竟似要直取他性命，认真还手的话他害怕自己伤到她，不还手的话再这样下去自己则会受伤，若这样被她打伤也未免太过冤枉，逼得诸葛流云不得不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出声喊道：“别打了是我！”说话间他已经向后连退了七八步，同时拿掉面具显露出自己真容。
　　蓝衣少女闻声停手，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双清辉流转如寒星的明眸望向诸葛流云，“我一直身后有人跟踪我，原来是你。”
　　“嘿嘿，是我，那个你别误会啊，”流云干笑着，想解释，“我跟着你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保护你而已。”
　　蓝衣少女的目光盯着他，她看的出来，当诸葛流云望向自己这张脸时，那双清澈而又幽深的眸底隐藏着一种温柔炽热的情感，仿佛直到山无棱，天地合也不变移。
　　“保护我？”蓝衣少女的嘴角扬起一抹晒笑，“红叶虽然比不上诸葛宗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但也是自幼练习拳脚功夫的，应该还没有柔弱到需要比人费心保护的地步吧？”
　　“我没那个意思，我……”玄心正宗的诸葛宗主面对最可怕的妖魔时都不曾胆怯过，此时面对她却紧张的结巴起来。
　　蓝衣少女看到他的窘迫，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跟着我，只是因为我长的像燕红叶，我没说错吧？”第一次在月老庙前遇见的时候，他就把诸葛流云和燕红叶讲给她听了。
　　“不是，红叶，你就是我的红叶师妹，你听我说……”诸葛流云深深的望着眼前这张脸，这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他的脑海里整整停留了二十多年，魂牵梦萦。
　　红叶，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却把前尘过往全遗忘了。
　　诸葛流云真的好羡慕自己的好兄弟宁采臣，书生的运气比他好多了，同样是二十年的等待，同样是与心爱的女子隔世重逢，小倩仍然对书生有感觉，听他讲述完过往后就接受了他，而他呢？前方却仍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红叶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讲的前世，似乎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想你认错人了，虽然我也叫红叶，但我不是燕红叶，我只是长的跟她很像而已。”那一天她是这样对自己说的，说完话便扬长而去。
　　而今，红叶又面对着他，字字清晰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燕红叶是燕红叶，我是我，不要把我当成是她。”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们的故事我也听说过，但就算我真的是燕红叶转世又怎么样？我不会被前世所束缚，今生的姻缘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的。”
　　“红……”诸葛流云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握住，就这样眼睁睁的望着她离去，像一缕轻烟似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对于这样的红叶，他忽然间觉得很……无力。
　　不过，他才不会就此气馁，嘴角边很快又弯起一抹明朗的笑意，对着那消失的背影喃喃说道：“红叶师妹，大不了，我再追一次你。”
　　二十年前他追红叶师妹的时候追的无比辛苦他都坚持了下来，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他不介意再用同样的真诚去打动红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是吗？
　　收拾好心情，才走出胡同没几步，迎面就又撞上了他的好兄弟宁采臣。
　　宁采臣一见诸葛流云，就像溺水的人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紧忙一把抓住，“流云兄，我想来想去只能求你了，你快帮帮我，佩琪被她爹软禁在家里我们见不了面，你快帮帮我让我们见上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