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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   章五

      手鞠扭动开关,水龙头咳嗽两声,流出一些铁锈似的液体。手鞠叹了口气,关上了水管的阀门,祭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擎着半盆清水。
      “这里不是有吗,手鞠大人,”她轻轻将手里的铝塑盆子搁在饭桌上,盆里的水也随着轻轻晃动。
      “那是留给我爱罗的。”手鞠说,摇了摇头。
      祭站在一边,眉尖蹙起。似乎砂瀑的每一年,总是有那么几天会干旱得难以忍受,水龙头里没有水,水井里没有水,抽水机在空空的转着,水盆里没有水,水桶里没有水,走出门去,到处是一片干渴的景象。天与地之间,无处不是沙与土,整个村子在沙漠中央就像一棵枯萎的树。祭从客厅的窗向外张望,在腰间的围裙上擦着手指,透过窗子的玻璃,外面的街上空无一人,烈风扑打着窗子,发出哗啦啦的下雨声,然而砂瀑的雨却是无声的。
      大沙暴又要来了。
      这个念头从祭的头脑中一闪而过,空荡荡的长街尽头,慢慢的出现了两个人影,祭看着那一片黑影子被热风吹得水草一样摇摆,知道那是我爱罗和鹰丸回来了,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像是被复制出来的父子俩,有一对一模一样的、会在夜晚散发暗光的绿眼睛。两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互相依存,像是得上了难治愈的病。祭回头看向勘九郎的房间,那个房间的门上装着一块黑色的玻璃窗子,外面锁着锁头,房间钥匙挂在手鞠腰上,她一动,钥匙就哗啦啦作响。
      祭又忍不住想那串钥匙挂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我爱罗带着鹰丸,已经走到了门前,小孩推门进来,看见了祭。
      “你,”小孩噘嘴,“你为什么在这里。”
      祭向小孩弯腰行礼,“鹰丸大人,”她说,冲小孩子狡黠的笑了笑。
      我爱罗皱着眉,盯着祭的笑容看了一会儿,“你的脸怎么了,”他问。
      “唔?”祭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里并没有什么,“我的脸怎么了?”她问,想要看向我爱罗,我爱罗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让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祭走到厨房,手鞠正在一个小盆里洗着青菜,“手鞠大人……”祭说。
      “你的脸没什么,”手鞠说,搅和着手里的泥泞,“只是红了。”
      “咦……”
      手鞠抬起头笑了笑,望着女孩涨红的脸,一缕汗湿的金发黏在手鞠额上。客厅里响起我爱罗捧水洗脸的声音。手鞠从吊杆上取下毛巾,放在祭的手里。“去吧。”手鞠示意。
      女孩的脸更红了:“我……”
      “没关系,”手鞠说,“不要怕。”
      不要怕。
      我爱罗在水盆里洗脸,把水泼得到处都是,鹰丸在旁边绕着我爱罗的葫芦跑来跑去。
      “我爱罗老师……毛巾。”祭说,将毛巾递过去,我爱罗好像没听见,祭又说了一遍,我爱罗淘水的手才停下来。他从桌子边抬起头,直到身体绷直,水珠从他额头滴下,衣襟已经湿了,祭将毛巾递过去,我爱罗转过眼珠看着她的脸,“手鞠在干什么,”他问,“叫她来。”
      “手鞠大人,手鞠大人在厨房。”祭回答。
      我爱罗点点头,“嗯。”他说,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水,绕过了站着桌边的祭。祭的手停在半空,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爱罗早到手鞠身边去了,鹰丸在桌子下面咯咯的笑着。祭托着毛巾的手落在桌上,她愣了一会儿,伸手将水盆周围的水珠擦干净,端走了小盆。
      “你这是干什么,”手鞠说,“我让她去的。”
      我爱罗倚在厨房的操作台上,抱着胳膊,脸上还带着没擦净的水。
      “祭这孩子挺不错的,”手鞠指着外面正在摆碗筷的祭,“很会照顾人,手脚利索,工作卖力,而且最重要的,她还很喜欢你。”
      我爱罗摇了摇头。
      “不如就娶了吧。”手鞠笑道。
      我爱罗扶住了额头,“别说笑。”他说。
      “我没说笑,你也到了娶妻的时候啦,男婚女嫁,这是天理。”姐姐越说越开心,一边掀开锅盖看看里面的蔬菜汤,“如果你不娶妻生子,你老了,谁来照顾你呢,或者就是现在,我们又跟木叶开战了、我不得不回木叶去,你怎么办呢。”
      我爱罗一言不发。
      “我可告诉你,我们家香的生日快到了,我要回木叶住一段时间——把汤碗拿过来,”手鞠说,我爱罗打开碗橱,随便拿了一个递给手鞠,“拿错了,不是这个——算了,我还是自己拿吧,”手鞠打开柜子,捡出大汤碗,拿给我爱罗看,“你看看,这个才叫‘汤碗’,真是的,我要是有一天死了,你会不会被自己饿死,恩?你说话。”
      我爱罗站在厨房乖乖挨训,手鞠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往我爱罗手里的汤碗里盛汤,“旱得要命,凑合着吧!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盛好了汤,又拿着勺子去张罗外面。我爱罗手里的汤盆变得很烫,沙子流出来隔开了我爱罗的手。他端着汤往客厅走,沙子越来越多,他干脆把整个碗都倚在沙子上,手鞠已经回来了,她用手里的汤勺指着我爱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是漩涡鸣人。”她收回勺子,“他答应过我的,要再来招惹你,心甘情愿的被我打出去。”
      我爱罗不知道这是手鞠从奈良鹿丸家沾染来的剽悍家风,“手鞠……”他转身,手一松,汤碗直直的扣在了地上,哐啷一声,撒了一地,意识到掉了什么东西的风影大人赶快回头看,祭和鹰丸两个人还保持着扑救的姿势,鹰丸的沙子飞到了汤的跟前,然而还是没有赶上。
      手鞠的脸瞬间气歪。
      “这已经是最后的饮水了,”手鞠解下围裙,恨恨的甩在椅背上,“没有汤,凑合吃吧,下午我去借。”
      我爱罗想要抬腿迈过碎的乱七八糟的汤碗,最终还是把腿收了回来,红发的我爱罗大人站在那里想了想,走到厨房拿来了扫帚,往地上的碎瓷片上一扫,瓷片混着菜汤在地上划出一道宽宽的水面。
      “啊啊啊啊啊啊!”手鞠冲过去抢下我爱罗手里的劳动工具,扫帚上面已经沾满了菜汤,“天啊!你在干什么!”
      祭忍不住哈哈大笑,扶着桌子蹲下了。

      一顿饭在祭拼命的忍笑和手鞠气白的脸当中进行,小鹰丸破例坐在上了凳子,他对桌上面的世界感到很好奇。
      “要想让我好过一些,除非你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光。”手鞠说。
      我爱罗果然开始努力吃着饭,手鞠气得笑了起来。因为没有水,大家吃饭的时候时不时被噎住,桌上的一小碟青菜马上就被吃光了,我爱罗的筷子一下把剩余的咸萝卜夹了个底朝天。
      “我爱罗!”手鞠说,用手里的筷子点着桌面,“春野樱说不让你吃这么咸的,快放下。”
      我爱罗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菜放在了自己碗里,“没事,”他说,一口将那些萝卜咬进嘴里。
      小鹰丸在旁边吐了吐舌头。“我吃饱了,”他说,揪着我爱罗肩膀上的背带,“那个老头说让你带我去外面的,什么时候去?”
      我爱罗扒着饭,听了小孩的话,含糊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他说,把饭全拨进嘴里,站起身,去提葫芦。
      手鞠又着急了,“你们去哪,”她说,忽然明白过来,“你这就去?”
      我爱罗一边系着身上的带子,一边回答手鞠:“嗯。”
      手鞠的眉毛扭成一团:“要带鹰丸去吗?”
      我爱罗依旧回答:“嗯。”
      “这次要去多久。”
      “两天。”我爱罗将葫芦背好,又蹲下身,将小孩身上的带子扯紧,手鞠将药盒装满药丸,递给我爱罗,我爱罗将那个满满的药盒放回腰间的口袋,“兵粮丸,”他说,示意手鞠去准备,鹰丸跑进我爱罗的房间,抱来一个大卷轴。
      “这个要带吗,我爱罗?”
      我爱罗摆摆手,“不能用,”他说。
      鹰丸又跑回去,东翻西找,拿出来一叠四方的小符咒。
      “这个呢?”
      我爱罗皱眉,这是鸣人用的押字符,不知鹰丸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他依然是摆了摆手:“不能用。”
      手鞠拿来了兵粮丸,装在另一个铁盒当中,我爱罗接过来揣进怀里放好。“水呢,”他说,“喝的水。”
      手鞠嗔道:“刚才已经说了没有水了。”
      祭连忙说:“我可以去打一点。”
      我爱罗仿佛没听见,“算了,”他转过身,轻轻推了下鹰丸的后背,“走吧。”
      鹰丸开心的跟着我爱罗跑出门,还不忘回头给手鞠做个鬼脸,“我出门咯,哈哈。”他好像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要出去干什么,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要出去干什么。
      手鞠站在门口,看着我爱罗和鹰丸的影子被大风吹散在街头,街上什么声音都有,只是没有人罢了,风越来越大,手鞠用手遮住脸,风吹过来,眼睛也难睁开,她渐渐看不见我爱罗了,只好走回屋子,沙子迷住了她的眼睛,脸上满是泪水。
      她都不知道这眼泪是从她心里流出来的。
      “我爱罗大人是去执行那个任务了吗,”祭说,站在客厅里,我爱罗和鹰丸的碗筷还摆在桌子上,地上洒落的汤汁还在,然而我爱罗就这么走了,好像他从没来过,祭忽然感觉有点奇怪的伤感,“今年岬长老的意思是……”
      “老头子的意思是让我爱罗带鹰丸一起去,教会他承担他以后应该承担的责任。”手鞠将桌子上的空碗叠成一叠,她的手指按在那些碗重叠出的缝隙上,“这倒是个好机会。”
      “鹰丸大人还太小吧,”祭说,“我听说大沙暴……”
      “那又怎么样,这是他应该做的,”手鞠说,把碗堆在水池里,她想了一会儿要不要把我爱罗用剩的水用在这个上面,她又想出门去借一点,不过最后她只是把碗丢在那里罢了。

      外面刮着烈风的街道上,响起了尖利的哨声。

      “沙暴戒备!沙暴戒备!”
      吹哨的人喊着,并吹响了嘴唇之间的铜哨。
      “怎么这么快,”祭与手鞠对望一眼,祭站起身,“我得去警卫处了。”祭说,抓起护额绑好,她那将护额系在领子周围的的习惯早改了,“没想到大沙暴的前沿这么快,我还以为我爱罗老师只是去待命呢。”她飞快的说着,将袖口与裤脚都用黑色的细带绑紧。“我走了,手鞠大人,”祭想出门去,门竟已很难推开,“今晚又要停电,手鞠大人赶紧去借水吧。”
      她推开门,那个吹哨子的人还在,烈风中的人快要被吹得飞起来,“手鞠大人呢,”吹哨子的人大声喊,被灌了一嘴的沙子,“叫她也戒备——到一线!”
      手鞠在门口大喊着回应:“知道了!”

      手鞠在家里拼命的收拾起来,她并没有想到砂瀑居然还有用得着她的一天,自从嫁到木叶之后,连她文书的工作都被革了职,在砂瀑,她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得了。
      哼。
      她早就知道自己村子的德行,凡是能用得上的,哪怕是一片破木头,只要能垫桌腿,也垫上了,哪怕一具焦黑的尸体,只要能填饱肚子,也就吃了,何况是她这样一个活着的人呢。
      手鞠对着镜子,把头发仔细理了一理,用橡皮筋缠了一圈,用手晃了晃,又多缠了一根皮筋。外面的风越来越烈,沙子划擦着窗玻璃,留下一条条细小的划痕。手鞠走过去关紧了所有能关紧的窗子,打开勘九郎的房门看了一眼。
      “我走了,勘九郎。”她小声说。
      她锁好房门,将扇子夹在腋下,用一根大红色的围腰缠好,她最后摸了摸绑紧的头发,下定决心似的推开了门。
      街上的烈风好像从没有尽头似的吹着,既不太冷,也不太热,她拉起围巾包住头,顶着风往西隘口一步步走去,街上还有一些别的忍者在往西隘口赶去,穿着不同的制服,手鞠夹在他们之间像个异类。“手鞠大人!”一个包头巾的女忍者大喊,手鞠根本认不出她是谁,“你往几线去?”
      “一线!”手鞠喊。
      “我也是到一线!”对方喊道,“我第一次参加大沙暴戒备!”
      手鞠没回答。
      那女孩喊:“我想一线应该没事吧!”
      一线离沙暴前沿最远,手鞠点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她勉强的喊:“没事!”
      很多人拥挤在西隘口,越来越多,一些部队正在集结,哨音和喊叫声在隘口里乱七八糟的交织。
      “你们太幸运了!”一个声音说,“我在三线!”
      “三线好!”又一个声音说,“我爱罗大人离你们最近!”
      “万一风影大人顶不住呢!”第一个声音又说。
      “放屁!”第二个人骂道,“多少次大沙暴都顶住了!这次会顶不住?!”
      “别说了!我爱罗大人来了!”
      手鞠感到身边的风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往关隘的方向看去,我爱罗站在隘口外面,远远的看着这边,被无数沙子穿过的白色太阳剧烈颤动,我爱罗的黑影子仿佛是钉在大沙漠里的一根楔子。隘口里的忍者都举起右手欢呼起来。
      “这次也要加油啊,风影大人!”
      “肯定没问题的,那可是我爱罗大人!”
      “我爱罗大人加油!”
      我爱罗身后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鹰丸背着他的小葫芦从我爱罗身后冲着人们招招手。
      一瞬间人们的声音都有些僵硬。嘁嘁喳喳的声音乱起来,不一会儿,又开始吹哨。
      “乱什么!”一个队长大喊,“前面换谁都一样!”
      “可那是个小孩啊!”
      “小孩怎么了!哪一次把你埋了?!”
      隘口里的乱哄哄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些,我爱罗远远地打了个手势,开始往前推进,随着我爱罗的离去,风又逐渐猛烈起来。
      “三线!三线!三线!”手里拿着哨子的队长站在峭壁上打手势,“三线出发!”
      停留在隘口里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从手鞠身边擦身过去,全用白头巾蒙着脸,接着二线的部队也开拔,前面的三线已经消失在风中,连同我爱罗。
      “一线待命!”峭壁上的人说,打出一个不一样的手势,手鞠登上隘口外面的警戒哨,迎着风站着。
      不知我爱罗在前面怎么样了,她想,大约也是站在风中等待着吧,隐隐约约看着前方远处黑黝黝的沙暴顶端。
      铺天盖地,推山填海。
      噼啪。
      手鞠绑着头发的绳子突然断裂,她长长了的头发在风中铺开,像条金色的小河。

      我爱罗合着眼睛,抱着手臂站着。
      鹰丸在他身后,抱着我爱罗的腿。
      “我爱罗师傅……”他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黑色沙暴,“这,这是什么啊,好,好可怕。”
      我爱罗在小孩身边做了一个沙屏障,将他暂时包在里面。
      鹰丸扒着沙壳的边沿往外看:“这是云彩吗?云彩怎么掉到地上来了……它,它们什么时候飞回去啊……”他摇着我爱罗的腿,“我爱罗师傅,你让它们飞回去好不好……嗯?”
      大沙暴铺天盖地,速度飞快,我爱罗将双手抬起,向着沙暴的前锋摊开手掌。
      鹰丸学着他的样子伸开了短短的手臂,做出一个‘推’的手势。
      “要怎么办呀,它们要过来了!”鹰丸大叫,“这次不打那些手势了吗!”他指的是结印的手势。
      “只要心里想着‘挡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这个念头,”我爱罗大声说,被风暴推得往后倒退,他把身体向前倾斜,迈开脚步才稳住了身体,“来了!”
      巨大的风团像个磨盘一样碾压过大沙漠,只用一眨眼的时间就来到我爱罗和鹰丸面前,鹰丸的手伸进了砂纸一样打磨着的风中。
      “啊啊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鹰丸立刻就哭了出来,“我爱罗师傅好疼啊,手好疼——”他一边哭,一边努力维持着手臂的姿势。

      手鞠在哨岗一动不动的待命,哨子从三线传信到一线。
      “——前面停住了!我爱罗大人让沙暴停住了!”
      手鞠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往远处看去,白色的太阳下大沙漠像海那样起伏,不远处的沙丘被烈风吹拂,腾起一片粗粝的雾气,到处都是无聊的金色,金色和金色。我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地方,为什么我生下来看到的不是绿色和红色,而非要是这样无情的金色。
      看到的只有连绵不断的大沙漠;
      嗅到的只有飞扬的尘土;
      听到的只有风声;
      为什么我要生在这样一个充满着乏味与苦涩的地方。
      她心里的抱怨太多,直到连她自己都快听不下去,她回头望了望高高的隘口,和隘口岗哨上面排的整整齐齐的忍者,所有人都用头巾遮着脸,好像一具具站立着的木乃伊。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大自然,还有我们自己。手鞠忍不住想起我爱罗第一次去执行沙暴警戒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是小孩,我爱罗比她更小,晚上没有电,她与勘九郎燃着蜡烛。
      蜡烛的光是飘飘摇摇的,光的影子晃动着,手鞠用手指去摸蜡烛的影子。勘九郎把手覆盖在手鞠的手指上。一滴蜡烛的油滑下来,落在勘九郎的指尖,那泪滴还未干涸,勘九郎把它捏成一粒剔透的米。

      手鞠,爸爸呢。
      爸爸和我爱罗出去了。
      去哪了。
      去三线了。
      三线是哪。
      不知道。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
      风停了爸爸就回来了是吗。
      不知道。
      我爱罗回来了爸爸就会回来是吗。
      不知道。
      爸爸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知道。
      就像妈妈那样。
      不知道。
      手鞠,我肚子饿了。
      给你面包。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
      爸爸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手鞠,我困了。
      睡吧。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
      风什么时候停。
      不知道。
      手鞠,我渴了。
      给你水。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等着爸爸。
      爸爸回来你叫我好吗。
      好。
      手鞠,天亮了吗。
      是。
      爸爸回来了吗。
      没有。
      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
      爸爸死了吗。
      没有。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去三线了。
      手鞠,我饿了。
      给你面包。
      我不想吃面包。
      只有面包。
      我想爸爸回来。
      爸爸在三线。
      三线远吗。
      不远。
      那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风为什么还不停。
      因为爸爸和我爱罗还没回来。
      为什么爸爸和我爱罗不回来。
      因为风还没有停。

      因为风永远不会停。
      爸爸永远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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