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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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本离已然地面不远，这么一落的危险也就不会出现在坠地这事儿上，但布料摩擦乱飞的动静可叫下边儿的人听了个清楚。
想着要顺着绳子爬下，手便空不下来，于是那烛灯也被留在了上边，此时狄仁杰还未能适应极暗的环境，紧张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抓。
快速下落的刹那，却还能感受到不同方向的气流的猛然变化，应当是有人扑了过来——不得不说，这一下狄仁杰险些要出手去挡，却被人先至，拦腰压到了土墙上。力道被来人的单臂抵了大半，却还是撞得发出一声闷哼。
即使只有丈外一点零星火光，狄仁杰一抬眼便清楚地瞧见了一对碧色瞳。
“尉迟……”
狄仁杰条件反射地抓了尉迟真金胸口的衣料，想问什么却被低沉的嗓音生生给吼了回去。
“闭嘴！”
狄仁杰此时是松了瞬间的警惕之心，垂了手自己找平衡找重心去了。可尉迟真金的神经却是如同他那眉头似的一直死死绷紧了，一刻也未曾放松过。
原本身后出了点动静，他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乱中抽身、抓了时机回身来以攻代守，想抢个先机的。谁知乱箭又扫来，竟全是朝着落点的方向毫不留情，于是心念一动便翻手将唐刀收至臂上，免得伤人。贴至近身时，借着唯一的火光看着了那人腰间别着的、稍稍反了光的深木色大理寺徽章，更是略微庆幸自己反应够快、功夫又好，这才没落下个误伤同僚的污点。
庆幸之余自然更是有些生气。
当然了，他堂堂大理寺卿气的也大概或许应该必须不是因为大理寺的徽章做的太黑了，黑灯瞎火的时候怎么都看不着。
不过一眨眼的事儿，尉迟真金也无法顾得全面，压着狄仁杰飞快地向墙面靠拢时，将手臂垫在那人身后已是极限。
随后，尉迟真金反揪住狄仁杰身前的衣襟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擦肩而过时又及时撤手、改提了后领防止某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自己则顺势侧转身子，脱手而出的银色“小香球”叮叮当当磕飞了仍然威胁到他们的十数支箭矢，终于也是拽着狄仁杰一个转身，一起贴在了墙角。
“你来做什么！”
短短五个字听起来稍微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比起闭嘴二字更要咬牙切齿。狄仁杰一听立马反手拦腰把尉迟真金给死死抱住了，嘴也不闲着地哀嚎着：“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尉迟大人手下留情啊啊啊~！！！”
虽然狄仁杰胡闹任性，此刻大理寺众人却笑不出来。他们已经在这里被耽搁了许久，最初追着的罪魁祸首越寨主也早就不知甩了他们跑到哪儿去了。
初到此处时，他们被骤然频繁起来的攻势打得有些懵，得亏是尉迟真金反应机敏、又全心护着大理寺众人，一秒不犹豫地向前迈进一步，挥舞着一柄唐刀斩去不少箭矢。
可被当做是目标的、大理寺众人手中的烛灯仍旧如他们所愿地被一波打烂了大半。
箭势来得太快，力道也太猛，即使没有挑什么刁钻的角度也及其难挡。更何况箭势在数量上也大占优势，尉迟真金侧刀去接，硬是震得虎口生疼，手指发麻。如此来回数个回合，可不是落尽下风么。
大理寺人虽有心相帮，却在顿时暗了一截的封闭室内发挥不开，甚是狼狈了一阵子。就这样撑到狄仁杰来时，已然只剩下薄千张手里那一盏烛灯。
然而即使他狄仁杰来了，又有什么法子呢？
答案是——有的。
这个必须有。
狄仁杰换了个姿势，化被动为主动，将尉迟真金大部分的重量放在自己左臂上支撑，只可惜一摸腰间就暗道不好。皇帝赐他锏还未过多久，通常都放在室内做摆设，即便出门办案，也用不着他这个大理寺丞动手，这时，离他日日想着佩锏出行以防万一还隔了有好些年岁。
一时间狄仁杰尴尬不已，所幸暗处看不清他面目表情，只是担子没挑到自己身子上来，还是劳烦了尉迟真金挡在他身前，又重复起了之前那些个步骤，要护着的人还多出一个来，压力不减反增。看起来，真倒像是他是来添乱来的了。
好在这一会子功夫，狄仁杰也看出了点名堂。
射出的箭矢分了两种，其一，较之平时弓箭箭矢略短些，射速却很快；其二，则坚硬无比，大约需要更复杂的机械才能射出，若是打在人身上，定会穿出个大洞，断筋碎骨。
“尉迟大人，活人的体力如何能与死的技巧工艺相提并论，先撤吧！”狄仁杰经了一波便不对自己的武艺抱任何希望了，索性脑子还好用的很，虽说劝服尉迟真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直指要害，恐怕今晚他也会一并给埋在这里。
“埋伏设的这样好，难保前面不是他们的老巢。”尉迟真金则是另有看法，否则也不会一直撑到现在，只是一直未曾找到机会罢了。
狄仁杰躲了几支乱箭，凑到尉迟真金身边咬耳朵。
“狡兔三窟！”
尉迟真金抵抗的动作一停，扭头瞪着狄仁杰看，后者也毫不犹豫地看回去——他可不敢对他家大理寺卿用瞪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哪。
二人这破绽百出的，暗处的敌人可不会这么轻易错过，箭支密密麻麻齐射而来直指尉迟真金，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竟是无处可躲。
平衡瞬间被打破。
知晓身后有他大理寺同僚，尉迟真金不敢赌他破开一个口子，身后的人能跟上，打定了主意便一把推开狄仁杰，一脚勾来早先甩下的披风，旋风似的一转，一圈皆收入披风内，只是那第二种弩箭厉害，“嘶”地一声，果然划破了衣料冲出，只是去势稍减。周遭的漏网之鱼也让大理寺的人手挥刀清理了大多，尉迟真金凝神一看，手一抖，几枚飞镖脱手而出，瞬间将残余打落在地。
他不吭声，狄仁杰也是。
不明就里的大理寺众人也都闭了嘴，瞬间寂静无声。
“哼。”尉迟真金冷哼一声。
机械结构的唯一缺点恐怕就是要人为的去替换箭矢这一条罢了。方才机会大好，果然骗来了一波齐射，打乱了之前的循环连续，赢得了几秒时间。
两人再度互望，交换了眼神。
几句话了，尉迟真金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证明，再度横刀直立，头也不回地对大理寺众人喝道：“你们先上去！”
对方却也不是聋子，箭矢的目标稍作改变，又是一波齐射。
尉迟真金借着狄仁杰的臂力旋身飞起，带着尖锐的风啸声将十几根箭矢一口气斩成两段，狄仁杰也接了他人的一柄刀，到底也能稍作防御，为尉迟真金稍减压力。人越退越少，尉迟真金身法轻盈，即便带着狄仁杰这么个“重物”，也一样闪避地从容起来。
片刻后，只留了举着火烛的薄千张还在垫后、等着他们的两位顶头上司。
“蜡烛留下，你先上去！”狄仁杰出声示意。
薄千张不知是否该听，尉迟真金虽不知狄仁杰想要做什么，却也不待薄千张多迟疑，伸手接过蜡烛来。
狄仁杰大迈了几步躲过飞箭，将佩刀丢给薄千张，见他蹭蹭蹭地顺绳爬上，放心地从衣襟里摸出两物，在烛火上一晃而过就大力向远处抛出。尉迟真金眯眼旁观，瞧见三个小球一样的物件飞向三个方向，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不等他细想，狄仁杰已经手脚麻利地拽了他去爬那根绳子。而刚爬上不到一半的高度，脚下就一阵巨颤，本就不安静的上方也顿时吵闹起来，一个个都围住了口子、挡住了光，一口一个“尉迟大人”喊得焦急恳切，生怕他们嘴里的尉迟大人有事。
狄仁杰撇撇嘴，带着山羊胡也不满地抖了抖，也没人关心关心他怎么样了，真是区别待遇，区别待遇啊。
他一个人自顾自委屈着，也就没看到尉迟真金深深看他那一眼。
“哪儿来的？”他尉迟真金可不记得让大理寺配了这些随身武器。
直至脚踏实地地踩上了平地，狄仁杰才想起回答。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叫大理寺的一人抢了先。
“尉迟大人，狄大人！属下刚才第一个上来，似乎看见有一个人影晃过，属下怕是自己在黑暗中呆久了眼花，便追了一阵子，但未见有人的踪迹，就先回来了。”
狄仁杰怕这点小疑点也会被尉迟真金抓着不放，非要赶着今天将这帮土匪给一锅端了，连忙插嘴：“我这儿也有些思路，为防隔墙有耳，不如先回大理寺，我再跟你细说，正好也让他们这些忙了一晚的好好歇歇。”
到底大理寺还是老人多，即便是有些佩服狄仁杰这位大理寺丞，可怎么着也是以尉迟真金为尊，这会儿子都看向尉迟真金，等他定夺、听他吩咐。
“收队！”
尉迟真金叹了口气，也就这种时候，狄仁杰才会占尽先机。也偏偏是这种时候，狄仁杰才能占尽先机。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