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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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其实狄仁杰早已稍起疑心，只是人在沙陀这儿，沙陀也未曾与他提到什么疑点，他也就暂当此事无假。这会儿子已经和这人面对面快连一点儿缝隙都不留下了，再回头去打什么眼神也为时已晚。
“尉迟大人说了，绝对、绝对不能放您……哎哟！”这人一句话在嘴边没吐出来，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推开贴在一边的墙上，差点儿咬着舌头，看起来滑稽的很。
“让让！让让！别堵着门口！！”
大理寺的夜晚忽然就又热闹了起来，错杂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数人互相搀扶着鱼贯而入，还有重伤之下被两人两边扛着进来的，血腥味儿顿时弥漫开来。
“还真有啊？”王溥挑了挑眉头、探头张望着一票大理寺众，灌下最后一口茶水，“臭小子，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不管是语气还是台词，怎么听都不像是要施医救人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沙陀忠低低应了一声，立即帮衬着扶了一人躺下、伸手把脉。大略粗检了一番后，以伤势轻重排了个先后，硬是在一团乱糟糟的人群里开始问诊上药，表情甚是严肃认真。
王溥太医也捡了个腰侧被划了个大口子的伤患动手，脱了他的黑衫还时不时地摸几把那人的手。
这间屋子很久未有这般生气了，狄仁杰一瞅便知机会来了，抓了个缝隙就挤到了屋外，那人还想拦他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地看他随手牵来匹还挂着血的马儿，飞身而上，轻喝一声便飞也似地踏着一尾尘烟冲出了漆黑的大理寺。
在马上一颠一颠的狄仁杰也似是不觉，再度碰上了架马往回赶的大理寺众时也开始整理起思绪来。
回大理寺的人分了几小批，队伍前后断开了不短的距离，各人都顾着比自己情况更糟糕的伤员，在稳着马儿颠簸不扯开伤口的前提下全力策马，并不见多少拖沓。狄仁杰也不曾下马拦人来问，只凭着错身而过之时的匆匆扫视查看那些伤口，都与一开始到沙陀那儿的人差不了多少，大刀阔斧造成的伤口，伤口边缘的肉翻起，血液便从深处涌出。
这些伤口都有些凌乱，并不是专业人士所为。他□□这匹马，鞍上也积了少许鲜血，此时染上了他的衣裤，还向下渗了些。
路上时间略长，要他施展轻功超越大理寺精良马匹的速度最多也只能撑上一时半刻，狄仁杰一路提心吊胆、心里难安。虽然心知尉迟真金不可能先一步回来，但他也有些希望他们鸣金收兵，在路上与他相遇。更何况个人武艺再高强（1），以一当百也不是随口这么一说就能办得到的事儿。
狄仁杰又狠狠地一拍马背向前赶去。
这山也不算有名，也只有常年住在洛阳的人或许才听过。不过身为大理寺的人，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找起来毫无难度，山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点线索倒也是真的不知该向着什么方向去找。
正上了半山腰，恰巧碰见两个大理寺的人把伤了的邝照给架着绑在马上，邝照还拼命挣扎着回头，被狄仁杰赶紧出声叫住了。
“邝照，尉迟呢！”
同僚做的久了，邝照倒也有点儿服这位大理寺丞大人了，至少不像从前那样心不甘情不愿、不得不听命行事。
“尉迟大人和未伤的兄弟们还在靠近山顶上的匪寨里探密道，那儿机关陷阱不少。”邝照抬手略施小礼，急得面红耳赤，“我不过是手臂受了点儿伤，大人就让他俩把我跟底下几位兄弟一起拖回大理寺让沙陀给看伤……”
狄仁杰从马上跳下来拉过邝照的右臂，虽然没有流血也没有大伤口，甚至连同大理寺的衣袍都没有什么清晰可见的破洞。
“怎么伤的？伤着哪儿了？”
邝照卷起袖子，夜色已深，狄仁杰也看不大清楚，只模糊地听邝照描述：“是针，在这儿扎了两个孔。那密道里机关密布，这针混在箭阵里很是难躲，我不过中了两针，尉迟大人就找了一个机会让我们先走！”
狄仁杰拍了拍邝照的肩，道：“你先回去，大理寺里估计人手也不大够，沙陀他们恐怕忙不过来，这儿就交给我了。”
话了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儿嘶鸣一声又踏上了高低不平的山路，马儿这一去一来早就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幸好没多久就能从树影间望到了寨子的茅草屋顶，狄仁杰将马和大理寺大部队的马群绑在同一个地方，徒步靠近大寨。
寨子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气息，似乎是没有危险，却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当头一轮皓月倒也省去了狄仁杰不少麻烦，皎洁的月光铺洒在院内，血水都泛着银白的光，美丽却悚然。从衣着来看，还留在这里的全是宅内的山匪，大理寺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再加上尉迟真金这等高手，伤亡比起这些不知从哪儿笼络来的土匪流氓都要轻上不少。
也不知那个强出头爱逞强的家伙伤着没有。
据邝照所说，危险恐怕在找到密道所在才能遇上，不论如何，放轻脚步总归是要安全的多的。屋内只余几根残烛，场面虽有些惨烈，然而血液却提供了再明显不过的线索，轻易就可以看出大队人马的去向。
屋子的布置有些迂回，如若不是有血脚印的指引，摸到后院找到密道的门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机巧的开关上沾了点血迹，石门洞开，似乎是需要再动机关才能关上。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警戒、猫着腰贴着墙溜了进去。
这密道明显地向下倾斜，还偶有几阶楼梯过渡，直深入山体内部。起初，通道十分狭小，一名成年男子要弯着腰才能不碰着头，而后逐渐变宽，伸展双手也碰不到两边的土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墙上挖有一个洞，一盏盏的烛灯就被塞在里边儿，橙黄色的火光便于狄仁杰观察。
虽然暗器机关发射口都被隐藏在黑暗处，很难发现，地上堆积着的断箭银针却近乎是堆满了墙角。
密道里的机关暗器数量之多狄仁杰也暗暗心惊，要不是尉迟真金带着人先趟了一遍雷，狄仁杰恐怕凶多吉少，更是走不到这么远的距离。
少数漏网之鱼也还算分布稀疏，即使是狄仁杰也全数避过，未伤分毫。
狄仁杰捡起一根较为完整的箭矢挖开土墙，取出了暗器翻来覆去地一看，这些机关陷阱大都不是很精细，用过了一次就要靠人工修复来重新装填了。然而狄仁杰也不敢真的放心大胆地跑步前进——他是来帮忙的，不是当真来给尉迟真金添乱子的。等被扎成了刺猬然后爬到尉迟真金面前也太没脸没皮了，那还不如听话的等在大理寺里伸着脖子苦等来得靠谱一些。
安静地久了听力就变得更好了些，兵器碰撞的声响远远地传来，狄仁杰急急踏了几步，刚准备提醒自己冷静下来的瞬间，扶着墙的右手按了个空。
一度因为干涸而不存在的血脚印又模模糊糊地逐渐频繁起来，而突然变大的空间颇有着一副大金库的架势，视野可及范围内到处都排列着箱子，奇怪的是这些箱子看起来放了什么东西却没有上锁。
随意翻开手边两个箱盖，装着的竟然不是预计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满满装着的竟然只是土石，倒也是就近取材用了个干净。
狄仁杰瞅了眼凭空开在地面上的黑色方洞，洞口边有一道很深的拖痕，拖痕尽头的箱子上栓了一根较粗的麻绳，绳尾垂进洞里的黑暗。这个看似是最终藏宝室的地方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的暗道还未走完。
蹲在洞口向下看，漆黑中只有点点微光，如同是眼花所见，甚至有些深不见底的意味。狄仁杰盯着麻绳发愣——大理寺还有这标准配备了？
此等小事暂且按下不理，听着下边儿又有传上来了乱糟糟的声音，也就不管不顾了，抓了绳子就慢慢往下爬。
一片黑暗中虽说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听力却要强上些许，也或许是更靠近下方的关系，狄仁杰已经可以从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中分辨出尉迟真金出招时不经意出口的低低呼喝声了。
拽紧麻绳向下爬的的过程也不怎么轻松愉悦，动作幅度稍大就会被左右的土墙给挡回来。
橙色的火光已经着实映入眼帘，大约是快要接近地面的位置，狄仁杰却突然感觉似乎在绳上摸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手一打滑，就只能等着被大地母亲给接住了。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