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心上》逸华年

4、第四章回

　　裘六娘第一时间拥上去，上下检查小景瑞：“景瑞你没有事吧？”

　　小景瑞一张小脸煞白，他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摇了摇头，然后又将目光移到蒋深苑身上。小景瑞紧紧的抓着裘六娘的手，嘴唇颤抖的喊了一声：“六娘·······”

　　裘六娘这才将目光转到公孙景木跟蒋深苑的身上。

　　眼前带着一身疲惫的俊逸男子抱着妻子，脸上爬满了痛苦。

　　公孙景木颤抖着手抱着怀中的妻子，望着蒋深苑慢慢变白的脸，那绸腻的血哗啦啦的从肚子的窟窿里流出来。

　　“深苑，深苑·····你坚持住，我找大夫，我马上就会找到大夫的······”公孙景木眼里不满血丝，他没有想到自己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没有赶到。

　　蒋深苑大口的呼吸着，手不由自主的抓紧公孙景木，那一张苍白的颜上留下痛苦的眼泪：“孩子·····官人·····孩子没有了·····官人····我也活不了·····”

　　“深苑····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就带你走·····”

　　裘六娘第一次看到公孙景木脸色呈现出痛苦悔恨的表情。

　　一旁的小景瑞拉紧裘六娘的手，裘六娘感觉到怀里小景瑞的颤抖，摸了摸小景瑞的头以示安抚。

　　窗外大雪纷飞，青天客栈之中白绸飘零，一身孝服的公孙景木的脸色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冷。

　　静静闭目躺在棺材里的蒋深苑神情安详，脸色苍白。

　　小景瑞仍旧紧紧的靠着裘六娘站着。那一群黑衣人是金国的刺客，他们知道公孙景木远在战场无法回来，便对他的妻子和还未出生的孩子下手，原本想拿她做要挟，却哪知道失手将她杀死。那个冯盛朝原来是金国的一名大内侍卫。

　　青天客栈内门窗紧闭，一室之中都无人敢说话，这几日公孙景木几乎是闲人勿近，连裘六娘都与他说不了几句话。

　　大厅里一片沉寂。他高大压抑的背影一直对着裘六娘。裘六娘亦沉默的没有说话。

　　忽然公孙景木一个转身，他双眼如被沁入冰窟一样，面带寒霜，他身形极快，上一秒眼睛钉在小景瑞身上，下一秒就拔剑过来。

　　裘六娘脸色一白，她将小景瑞往后一带，护在身后。

　　那剑与就抵在她的胸口处。

　　公孙景木声音中带着一丝残忍：“六娘你让开。”

　　六娘眉目之间带着固执：“师兄，这跟景瑞没有关系，那是个意外。”

　　“杀人偿命。”公孙景木冷哼一声。

　　六娘亦冷笑：“我不会让你杀他的，你如果要找一个人偿命，你就杀了我吧。”

　　“六娘·····”站在裘六娘身后的小景瑞脸色一白，立刻反身站出来。

　　公孙景木眉眼一动，剑光一闪，就要刺入小景瑞的胸口。

　　裘六娘蓦地睁大双眼，将小景瑞往后一推，伸出手握住了剑身。

　　剑身在裘六娘的手掌之中滑进三寸，血滴成河。

　　公孙景木没有想到裘六娘居然为了这个孩子这般拼命，他诧异了一声：“思悦·····你·····”

　　裘六娘手上的血慢慢流得更多，那尖锐的痛滑进心里，可是真正让她心痛的却不在此。她眸光浮起一片水光。

　　“师兄，你不能杀他。”

　　裘六娘颤着声，咬着唇，脸上浮起一片不正常的红。

　　公孙景木抽了剑，英俊的眉毛扭紧：“为何？”

　　裘六娘放下双手，那双流着血的手颤抖得厉害。

　　小景瑞一双澄澈的眼眸也望向裘六娘。

　　裘六娘感觉到脸色有泪水留下来，她摸了摸脸上的泪珠，背过身：“总而言之，你不能杀他·····”

　　“你若不能给我一个答案，我还是会动手！”

　　“他是你亲生儿子！师兄，你不能杀他！”裘六娘嘶吼道。

　　“什····什么····”公孙景木神情震惊，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景瑞也愣住了，他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六娘······”

　　裘六娘从自己的衣袖上“撕拉”扯下一块布，她脸色还有泪，却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包扎。

　　“怎么可能？！六娘，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公孙景木看了一眼小景瑞，胸口一疼，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像千万之蚂蚁在爬，一阵暖一阵悸动。

　　裘六娘垂着头一脸灰败，她无声的呢喃：“你离开汉中的那一晚，喝多了，我们·····行了夫妻之礼。”

　　公孙景木身子一震，他看向小景瑞，那张脸，他从前从未仔细看过，如今看来跟他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景瑞看看公孙景木，又看看裘六娘，泪花不停的往外滚。

　　“那你·····就是我的娘亲？”

　　裘六娘不敢看公孙景木，她将目光转向小景瑞。

　　“景瑞，你怪娘吗？”裘六娘站在小景瑞，声音有些颤抖。

　　小景瑞被眼泪鼻涕弄得一张小脸生了花。他猛地扑到裘六娘怀里，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娘！”

　　裘六娘被小景瑞弄得眼睛哭红了，心里又酸又疼。他们母子日夜相对，她却不能听他喊她一声娘，母子相见不能相认。

　　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店中的伙计们面面相觑，怪不得老板总是景瑞细心疼爱一些。

　　公孙景木似乎还不能从裘六娘说的话中缓过神来。

　　裘六娘擦了擦小景瑞的脸上的泪，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身对着公孙景木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完全发不出声音。她一脸震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景木望着裘六娘，见她张嘴要说话，却完全发不出声音，不由得蹙眉，上前。

　　“思悦你怎么了？”

　　裘六娘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流泪，无法说话。

　　小景瑞也被裘六娘吓坏了，急忙的唤了一声娘。

　　她舔了舔嘴唇，快速的走到柜台后。

　　公孙景木见她写“我说不出话来了。”复而抬头伸手按在她的颈脖旁。

　　“你被人点了哑穴。“他拧着眉毛说道。

　　她脑中一闪，忽然想到那个黑衣人，他原本是想点她的穴的，可是却不小心碰到她的颈脖处。可是为什么当时没有失声呢？

　　公孙景木一脸沉重的说：“他点的穴我无法解开，我怀疑·····他并不是点的哑穴。”

　　裘六娘瞪大了双眼，一双期盼的眼眸望着公孙景木。

　　公孙景木回身低声说：“思悦，我会找神医给你看看。但是，我可能会先回一趟蒋府。”

　　裘六娘听闻，立马上前扯住他的袖子。公孙景木转过头，裘六娘颤着唇想说些什么。忽而想到自己不能说什么，烦躁的丢了他的袖子，又急速的写了几行字。

　　“师兄，你以后要去哪里？景瑞·····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可是你现在要让他如何面对你？”

　　公孙景木满脸疲惫。他拍了拍裘六娘的肩说道：“思悦，现在我无心想其他的，深苑尸骨未寒，我定要找那金人血债血偿，过了年，我恐怕仍旧要去边疆。至于景瑞，我现在还无法面对，对不起。”

　　裘六娘流着泪，苦苦哀求的双眼。

　　“那我去找你？师兄，我不想跟你分开。”

　　公孙景木看着她写的字蓦地一震，他内心现在纠结万分，望着裘六娘一双苍白的小脸，心里十分不忍。他没有想到，她会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还自己一个人将他带大，也想不到，原来她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思悦，师兄现在恐怕没有那个心思。”他忍着内心的百转千回，毅然转身。

　　裘六娘追上去一步，早已泪流满面，可是却一句话也无法说出。

　　公孙景木走到小景瑞面前，望着那张跟自己那么相像的一张脸，五味杂陈。他自知这一切并不怪眼前的少年，只是刚刚他心中怒火无处可泄，便拿了他出气，公孙景木丢下手中的剑，拍了拍小景瑞的肩沉声道：“好好照顾你娘。”

　　小景瑞一双澄澈的水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

　　公孙景木推开大门，飞雪夹杂着忽忽的往屋吹，屋内顿时一股寒气袭来。

　　“爹！”小景瑞红着双眼，握紧拳头，大声的对着那个声音吼道。

　　公孙景木顿了顿身子，说了一句：“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