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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院子里,叩击木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听到。

      她站在屋门口没有出声,也没有走出去开门,开始以为是村子里的人,因为自从那次她帮一个孕妇接生过之后,陆续的,村里面其他的人也渐渐开始来找她看病,讨要一些药。

      但是这次明显不是,山下的村子里的那些找她看病的人从来都不会这样敲门,她可以从他们的敲门声中能感受到焦急,迫切不安。可是现在,她仿佛感觉到了门外人的从容不迫,等着她自投罗网。

      敲门的节奏从没有变过,小白蹲在她的脚边,和她一起看着院子里的那扇木门。

      瑕玉有点害怕,但她固执的挺直自己的背,她现在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孤儿寡母,加上一条狗,她知道如果有危险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她脑袋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些可能发生的可怕的事情,屋外的人是谁?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记起在这里有谁她是认识了,她拼命的想要冷静下来,她一点也不想去打开那扇门,她就站在哪里,装作自己不在家,屋里没有发出什么响声,只要她不出去就没有人会怀疑屋里有人在,她这样安慰自己。

      她就这样站在门口,门帘被她拉起来还没放下,外面的冷风带着水汽吹在了她的脸上,衣服上,身体感觉到了寒冷,但是脚下却没有移动。她有点麻木的站在那里,有点消极的期望着敲门的人会主动放弃离开。

      屋外的人很有耐心,他好像知道瑕玉就在门的另一面站着看着,但对于屋内人的无动于衷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听着屋外的声音,她不受控制的恐慌,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发抖,四肢开始僵硬。

      她有种直觉,如果她不去开门,外面的人是不会离开的,一瞬间,她想到了逃走,带着孩子和小白偷偷的从后门离开,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后再回来。

      但她发现这条路是走不通,带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她能走多远呢,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想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毕竟没有人的生活回事一帆风顺的,总是会有点灾难发生,因为那样才是生活本来的面目,现在的平淡安定是她奢求得来的,如果老天要收回去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但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自己离村子太远。她心里有千头万绪,但脚下没有动过。

      屋里屋外的人都在等待,良久之后,她先动了,她提着木屐走了出去,她想通了,能帮到她的从来都是只有自己,不管外面的人是谁,能给她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最终,她用左手握紧油伞,一步一步地走进雨里,任由雨水撒湿了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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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瑕玉的直觉没有错,屋外的人准备要说的对她来说或许不是一个好消息,她不会想到他要说的话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影响。

      此时的院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伸出右手,漂亮修长的手指微曲,隔一段时间就在面前的木门上敲三下,表情的淡定,气质不凡。

      事实上,现在外面冷风大雨,男人的处境算不上好,雨水随风任意劈洒在他身上,就像院子的主人一样任性的不来开门,但他还是稳稳站在那里。

      如果别人来敲门,或许一身狼狈的走了,但是等了那么久他还是一平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不满,没有厌烦,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主人来开门,看起来非常好脾气。

      他亲自敲门,但除了一开始的狗叫声,屋内可以说的上寂静一片,没有回应,也没有人来开门。

      他知道主人是在家的,但似乎不愿意出开门,想到这里,他为自己的遭遇感到有点好笑,因为一直都是他不给别人开门,没有人会让他吃闭门羹,他们没这个胆子,他也没有因此生气,因为原本他就没有想过这趟行程会很顺利。

      雨水不停地落下,打在地上莎莎作响,站在他身后的,叶管家全身头被雨淋透了,举着伞的手稳如磐石,他努力去帮主子遮挡风雨,尽着奴仆的本分,但奈何雨实在太大,原本主子爷干爽的衣袍,现在已经湿了大半,尽管就他看来他的主子仍然不失风度。

      叶管家撑着伞恭敬站在一旁,其他的下人连同马车在雨中也静静的等候。

      叶管家对于紧闭的院门没有表示自己任何的不满,也没有上前去代替主子敲门,他很清楚什么是自己该做,什么是不该做。

      叶林川看着眼前的木门,他对自己的耐心很有信心,甚至其中已经包涵了些包容和放纵的意味,但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和态度感到太多的意外,他很愿意等到院子的主人亲自来开门为止。

      叶林川若有所思,双眼却没有离开过木门。事实上他也并没有需要等到天黑。

      虽然雨声吵闹,但在第一个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院外的人已经在等待着开门声响起了。

      听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清脆的脚步声,门外的男人停止了敲门的动作,侧耳听着,面带微笑,仿佛开到门内的人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叶管家就算站在后面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主子爷身上欣喜的气息,就算这气息如雨丝般细微不可察,接下来他越发恭敬的站在主人背后,和他一同等待着。

      瑕玉的木屐走在通往院门的青石地上,深蓝的裙摆长长的垂下,走动间露出雪白的脚背,裙子的主人任由它被雨水打湿。

      她抑制不住的发抖,走动间好像听到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雨天的温度太低,虽然在发抖,速度也慢,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木屐磕在青石上,随着脚步发出韵律的声音,这种声音在只有风雨声的院中更明显,仿佛除此之外已其他的声音已经被淹没了。她走的很慢、很稳,敲门的声音在她走到院外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她能感觉的到门外的人已经摆好了姿势在等她开门。

      终于她站在石台前,将门打开一点,一具男人的宽阔的胸膛就堵在了门口,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她还从他身上闻到到了的一丝的松子的清冷的香气。

      她只记得当时站在门外的男人很高,因为她才到他的下巴,她略微的扫了一眼男人的长相,没有仔细看清,之后只是平视着他的胸前衣领的位置,男人的衣服做工精致,衣领整齐雪白,布料不同于平常的棉布泛着灰黄,身上的穿着不菲,和她身上的这身粗衣麻布相比起一个天一个地。

      她不知道这样的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两人就面对面,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一个低头的注视,一个平视着对方。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问:“你们找谁?”看着男人不打算开口,瑕玉先问了出声。如果可以,她其实不想开口,她希望眼前的人能够看到她的态度之后自动离开,但明显不可能。

      男人的目光在一双纤瘦冻得通红的女人的脚上一扫而过,叶管家跟在他身边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立马更恭敬的站在他身后,愈发的眼观鼻鼻观心,发誓只看到他的主子想要他看的,其他一切都是虚无。

      “你好,请问您是谢小姐吗。”男人直接点名来意,打破了瑕玉最后的希望,让她避无可逃。

      她没有因为门外的人是个好看的,年轻的男人就有所收敛自己的态度挡在门前,尽管他的声音很好听:“你们有什么事吗?”瑕玉半垂着眼皮,直接的问明来意,她知道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了,

      “外面雨太大了,我们进去吧。”男人好像没有听出她质问的语气。就算听出来了又怎样,眼前的男人气场强大,这种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瑕玉自暴自弃的想。

      她内心是不想让这些人进来,但行动上已经屈服,只好侧开身子让人进来。

      看着走男人在自己前面走过,瑕玉转身关上门,低头走在两人的后面。

      虽然她不认识来人,但是看他们好像是知道自己,她现在起码能放下一半心来想其他了,毕竟着些人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穷凶恶极,不是吗。

      刚才关门的时候她惊讶的看到院门外还有一群人和一辆马车在雨中,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惊讶过后她也明白了,她现在生活在古代社会,这里的封建等级严密而分明,按她的思维不能接受,可是到了这里确实理所当然的了。

      男人身材高大,进到屋里之后,屋子的空间感觉变小了许多,空气也变得稀薄,气氛有点沉静。

      她坐在那里面对着这个人,她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感觉喘不过气,她有点不习惯这样面度对着陌生人,借着泡茶走到了厨房。

      进了厨房,感觉背后被人的注视的目光被挡在门外她才捂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气。

      看着女人离开没有出声,他坐在那里打量这间屋子,屋子有点简陋了,但是大厅被人收拾得很干净整洁,细闻还能闻到屋内弥漫的淡淡的药香,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晾满了洗干净的婴儿围嘴,还有······尿布?

      东间的布帘没有放下,他做的方向正对左侧,刚好能看到房间里面摆放的婴儿床,屋子里到处昭示着女人和孩子的居住痕迹,叶林川没有表现意外。

      瑕玉在厨房里找茶叶,半天会过神来自己家根本没有茶叶这种东西,然后转身弯腰去翻另一个柜子。

      叶林川一个人在大厅里坐着,姿态从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放在了一旁。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里面的人也没有打算让他等到天黑,伴随着还有一股清香,他看向了那个走过来的女人,她手里多出了一个托盘,香气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瑕玉泡了一壶金银花茶,她不会做功夫茶,只是用开水简单的把金银花泡开了。

      她知道这人可能不会喝不惯,因为他看起来很有钱,但她这里没有茶叶,所以给他倒了一杯之后就将茶壶摆在了桌上,没有看他,低头自己喝自己的。

      一杯茶水下肚后,男人开始报上自己的姓名,他说他姓叶,他还说他的父母和自己的养父母的至交,这次是来拜访的,她干坐在那里听,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她不认识这个人,他说的好像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王嬷嬷已经去世多年,就是她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没有提起过哪个亲戚,自从她从这个身体醒来之后,在她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到家里拜访。

      男人说的不多,几句话之后双方都没有开口,隔着一张桌子,瑕玉拿着手中的茶时不时的喝上两口。

      很久她都没有开口,没多久她听到对面茶杯放下的声音,随后一双指节修长的大手伸到自己前面,在桌上留下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木盒的盖是打开的,她微微抬头就看到了里面装的东西,是一对小金镯,样式和她放在书房里的很像。

      她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了。

      看到对面的女人又一次盯着盒子出神,叶林川想了想,说:“这个盒子里的是叶家和谢家的信物,我这次是来向谢小姐提亲的。”

      看到对面女人终于的抬头看向自己,叶林川继续平静的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又大又亮的黑色眼瞳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叶林川看着她,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女人他好像见过。看着这个女人露出呆呆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要单纯。原先所表现出来的淡漠疏远的就像是面具。

      瑕玉发呆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男人说话的声音不高,提亲两个字没有起伏的就响起在她耳边,波澜不起,差点淹没在屋外的雨声里,但她还是听到了,她说他是来提亲的,和谁,她?

      她低头看着裙摆遮住被冻的通红的脚,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糟,心里想的是她抱起来软软暖暖的宝宝,她想要怎样开口说,说她不想嫁,或许在别人看来她这样想有点不知好歹,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位置,还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生活。

      等了很久,就在叶林川以为还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对面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我有孩子。”她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男人平静的回答道,在瑕玉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又轻声说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带着他,在叶家他会得到很好地照顾,你不用担心。”

      就在男人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他听到了对面的女人带着点试探,开口道:“你留下来吃晚饭吗?”就在他点头道谢之后对面的女人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细声说道:“那我去准备一下。”

      他一顿,微微一笑:“好的,麻烦你了。”

      “啊······不麻烦。”比起男人的温暖随和,她有点僵硬,扭过头她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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