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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一炉香,一缕烟,梵烟缥缈。
      桓远凝神静观,袅袅轻烟由盖隙中缓缓飘出缕缕清烟,或笔直冉冉而上,或迂回缭绕而行,形单孤拔,卓然而立。“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桓远轻声念出,不记得是在何卷中得知,看轻烟升沉,就如今日,恐遇楚玉也是南柯一梦,没有大师的通达,苦困于红尘紫陌中,叹浮游人生短。
      “楚玉,回来了”桓远身着素淡的深衣,仅以黑色博带系之,淡淡一笑,与楚玉相迎,仿佛楚玉只不过是出去片刻而不是走了三年。明明,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中衣已经浸透汗水,心潮不定。桓远不意外没有看到容止,只是吩咐阿燕取茶,又对阿燕道:“这就是楚园的主人,楚玉。”
      桓远跨出门外,马车旁伫立的人,似不食烟火之人,遗世而独立,正是让他辗转无眠的人,容止。
      “公子,许久未见”桓远向前一步拱手。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楚玉看了定然说你迂腐。”容止笑了笑,“楚玉甚是挂念你,吵着要来见你。”楚玉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挽起妇人的发髻,比起三年前居无定期,形如槁木,多了几分妩媚,笑容里不再是当初不带情感冷冷冰冰的。桓远想,如今容止在侧,终归是幸福的吧,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女子进入楚园,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公子正与一男子攀谈甚欢,身旁的男子同着白衣,与公子相比来人更有气场,更戳戳逼人,压得阿燕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那男子的容貌有五六分相熟,不知在何处曾经见过,阿燕回神,告诉自己多想了。
      “公子,小姐正在房内歇息”一旁的容止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望向阿燕,却让阿燕莫名生出寒意,连忙改口“夫人”。
      “桓远,这…这与旧时并无不同”楚玉环顾四周,似乎有泪水要夺眶而出,楚玉侧过脸,红了的眼眶,鼻尖也有浅浅的粉色。
      “我只是以为你不会来了,家中人少,不便移动,就算留个记忆。”桓远淡淡回答,楚玉,你回来就好,所有的一切既是你的,又为何要改变呢?
      楚玉拉起桓远的手,跪坐在桌前,但她并没有注意到,桓远楞了愣,抿着唇,细看之下,腰间的勾玉扯得有些歪了。
      楚玉问起流桑和阿蛮的去向,得知流桑已随姐姐钟年年,而阿蛮,桓远也说不清楚。容止跪坐在楚玉身旁,见楚玉有些恼恨,又不忍发作,便将话题渐渐引开了,楚玉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谈着这三年游历之地的趣事。桓远耐心地听着,每一次都微微点头以示继续,并无多言。
      席间,阿燕取出一壶酒,“现在还是初春,仍是寒冷,容公子和夫人喝些酒御御寒,这酒若天气再暖些就不好存放了。”
      楚玉有些好奇,就要接过酒瓶,“夫人,刚温着,小心烫手。”“莫碰”桓远轻声呼出,才觉失态,以袖捂嘴,尴尬地带过“阿燕取些酒杯”
      “容止,你看这酒”楚玉晃动着酒杯,在烛光下,清晰可见她莹润的耳轮,稍稍发红,“透明澄澈,而…而且入口浓香久久不散,还有…好像还有一点桂花香,容止,这是什么酒,你那么…那么厉害一定知道。”
      容止长手一伸,将楚玉揽过来,不顾桓远与阿燕在,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从怀里取出白巾擦了擦她的唇角,轻轻在额上啄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说:“此酒名东阳酒,入喉浓香,清爽宜人,原是吴地传来的,乃是农历十月左右寻糯米及桂花一同酿制,冬至后的一日即饮,且一年只酿一次,十足珍贵。桓远,你这酒该是用粟酿的吧,北方尚无糯米”
      “那…那就……就要多喝几杯”楚玉一头靠在容止肩头,桓远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楚玉的脸,似乎只有在楚玉醉酒之时才可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犹记得那一次离开公主府,自己竟毫不犹豫地将计划全盘托出,只为楚玉有容身之所,将自己的生命以献祭的姿态完全奉上,他完全反抗不了,完全抵挡不了,却从未后悔,从那一刻起,真真正正地去信任她,所以此刻也完全反抗不了,完全抵挡不了。桓远抿了抿嘴唇,润着柔光的唇瓣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彼时你是公主,我是面首,此时你是容夫人,而我只是桓远,一桌之隔,也是一世之隔。
      楚玉鬓间染着香馥的茉莉花,薄酒微醺,在酒气之下,屋里的花香掩住原来燃起的沉香,红晕爬上了楚玉的脸庞,红唇潋滟,嘟着,不知兀自在说些什么。“阿燕,照顾一下”桓远低声吩咐。
      “公子,我想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桓远多想了,容止已经说了,不过是楚玉要来。”
      “是吗?呵呵,公子莫要见怪。”“那么,桓远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帮忙。”
      “阿燕?”
      “是,我想时日无多,公子向来人脉极广,若能替阿燕觅一户好人家,算是了余生之憾。”
      “我已经不是当初…,不提也罢,妹妹已死,如今是扩跋宏掌握朝中,当年一别至今未曾见过,不过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容止附耳轻言“阿燕身份特殊,不必忧心,我自会安排。”
      “如此桓远先谢过公子。”
      我知道,在你心底,我抵不了他半分,其实那一刻我早已经懂得,你如此信任我,却仅仅是依恋,一种对亲人的依恋,却从没晓得我心思,或许是我错了,不该隐埋我的心思,但是我只是罪臣之子,纵然抛去家族恩仇,我又有什么资格与你并肩而行,我终究是比不上他的。在你离去的日子里,我才真真正正的面对这份感情,我知道自己的,所以从来不曾乞求过什么,只要守在你的身边,其实已经很好很好,你一次又一次地舍我而去我也不怨,是的,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留下,最痛恨这一份清明,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你我之间,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只是,今生有你的回忆,足矣。
      石有蔓兮生菟丝,念君深兮君错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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