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之琴音楼》梁九津

12、梨花散碎

　　“我说陆小鸡，你不要总欺负人家看不见啊，花兄是眼盲，又不是心盲。”司空摘星抱肩快步走入庭院，陆小凤难得没有同他斗嘴，而那老鸨却惊的半天合不拢嘴，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壁火灼灼，将近烧照都没意识到，只是更为感概一句，
　　“这样俊俏的公子，竟然是瞎子，看来世事当真不能尽如人意。”

　　“嬷嬷说的是，不过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我虽然看不见，但可以闻到远山苍翠清丽的芳香，触摸到柔软细腻的花瓣，可以感受春夏四季雨露，我已经比很多人幸福了，况且既然凡事不能尽如我意，也只能但求无愧于心了。”
　　花满楼脸上从来都是和煦的微笑，此刻他很难不想起永卿，曾几何时，刚才这番话也对她讲过，那是在一个冬日午后，窗台上每一朵花都舒展了柔嫩的枝叶，吮吸寒冷里弥足珍贵的暖阳。
　　闲闲倚在榻上读一卷书，品一杯茶，抚一曲琴，
　　那个女子这样问：“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花满楼笑着说，“只求不愧于心。”

　　“这位公子的道理极好，既然来了，就请进门一叙吧。”
　　房间内孤灯不明，这应该就是听松先生了，不过，明明距离这样近，可那声音却杳杳传来，仿若隐匿仙山的方士在云巅发出的邀请。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那模样似乎是心中有一块巨石落地，好像一切都了然的模样。
　　“花满楼，你懂了吗？”

　　“我想应该懂了，陆兄请。”花满楼依旧温文有礼，却顺势收紧手中的折扇，扇骨是竹骨所制，平日在花满楼手中润亮铮铮，此事却蓦然显出几分肃杀，看见武器终究是武器。

　　唯独司空摘星实在摸不到头脑，一脸疑惑，极为愤然，“陆小鸡，花满楼，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陆小凤低声道，“老猴子，天马上就亮了，太阳一出来就是第五日，也是咱们约好的破案期限，你看，凶手马上就找到了。”

　　房间陈设古朴老旧，却整洁，这是一个可以称为清秀俊逸的男子，比花满楼多了几分文弱，镂花小几，青花瓷瓶内贡着几枝雪白的梨花，寒蕊散香，想来四月将近，难得还有这样不败的梨花。
　　青瓷酒壶，青瓷杯，那清冽的酒香很熟悉，正是海棠绿酿。而地上静静躺着那把烧槽琵琶，四弦三断，断口出在烛光摇曳下，闪出些金属光辉，更显出他主人的落寞。

　　“听松先生在独酌？对影三人未免太过苍凉了吧，不如邀请朋友相陪？”陆小凤顺势要夺酒，却不想听松手下更快，甚至没看出他怎么出手，就将桌上的酒壶拎起，尽数倒入口中，
　　“陆大侠见笑了，你大概是认得秦咏的，她可小气的很，这海棠绿酿也是给我一个人的。”

　　乍听秦咏这个名字，陆小凤不得不承认，的确心脏狠狠收缩，既然如此，索性开门见山道，
　　“听松先生既然认得我是陆小凤，你还是伏法吧。”

　　那男子淡淡一笑，“伏法？”

　　“你杀了诸葛夫妇，杀了刘大人，永卿小姐无辜受累，你还不承认吗？”
　　陆小凤一字字说出，掷地有声。

　　“都说陆小凤查案比六扇门的金九龄还又名，竟然不知证据二字？”男子哂笑，继续喝酒，厌弃的将地上的烧槽琵琶踢得远了些。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听松先生，你其实是为了芳怡小姐，刘大人赎走芳怡小姐，却待她不好，任由她被正室欺淋，甚至将她转送他人，你爱慕芳怡小姐，所以愤恨对不对。”

　　听松闻言道：“陆小凤，我待芳怡，的确不同。但你不能因此说我就会为她杀人，更何况，若说杀刘大人还有动机，那我为什么要杀诸葛先生和夫人？”他丝毫看不出害怕，反而淡然平静，语气也不似到从前遇到的那些案犯，垂死还在狡辩挣扎，听松只是平静的询问，似乎是在谈一件旁人的事，果然与自己毫无关联，正是这种态度，让陆小凤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一遍遍反复推理案情的过程。

　　“是啊，陆小凤，如果是这样，跟诸葛夫妇有什么关系呢？”司空摘星习惯性的来来回回在房间内晃着，疑惑问道，

　　“听松先生杀诸葛夫妇，或者是先杀了他们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更该死。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刘大人会无缘无故的拜访诸葛先生，为什么刘大人离开后，诸葛先生会将已经快要铸造好的武林盟主令融掉，因为这两个人都死了，我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节。直到，”陆小风摸了摸胡子，抱起肩，
　　“直到那天我破了一桩四年前的疑案。”

　　花满楼点点头，一双眸子暗淡，却不虚无，他定定望着听松那双拿酒杯的手，仿佛只通过这一点就可以将对方的一切看透，手握折扇微微侧身，不动声色的将大大咧咧的司空摘星掩在身后。

　　陆小凤看到花满楼那不经意的动作，嘴唇动了动，眼神依旧清朗，只是闲闲抱在肩上的双手，慢慢移到腰间，他继续道，
　　“刘大人的正室苏夫人善妒，这在官场已经不是秘密，我从老鸨处也可得知苏夫人想逐出芳怡小姐之心久矣，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诸葛夫人常常在国安寺同苏夫人碰面，所以，我推测苏夫人是将芳怡小姐遣送给了诸葛夫人做婢女。”

　　听松点点头，“这个推测不错，但，这跟诸葛夫妇的死又有何关系？”
　　陆小凤微笑，“没错，假如几天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回答不出，但凑巧我现在知道了，诸葛夫妇一直在用一种禁忌的铸造术，便是用活人祭祀，每日取宿主血三次融入铸炉，直至宿主受尽折磨身死，方才成一件兵刃。这次武林盟主令的铸造权在诸葛先生手中，所以势必要有一人殉于此术，很不幸，芳怡小姐就是这次的受害者，而你，听松先生，你是秦咏的朋友，了解诸葛府情况自然不难，潜入诸葛家也不难，所以，是你杀了诸葛夫妇，你是为了给芳怡小姐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