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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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黄泥村时我和吕飞一人一个水壶，约好一人装水一人盛酒，也好交互着解渴驱寒。等到了路上，才发现两人都没能忍住酒瘾，竟是一滴水都没准备。现在我们一面抢老爷子壶里清水使劲灌，一面听他讲旧事。吕飞一听说老爷子的义父姓杨，登时神情大变，额头青筋暴起，抓住他就问个不停。老爷子给他纠缠得无法，一时也顾不上再讲他那个也长了绿毛的母亲，就只管先说杨校尉的事了。
杨校尉对自己的身世一贯语焉不详，老爷子只知他也是天生喜欢冒险，从小就各处游历山水。至于是误打误撞入了这行，还是本就是家学渊源，倒是不甚知晓。杨校尉晚年在家曾一度研究蒙元文化，凭借身处的地理优势，辗转去了很多蒙古帝国繁盛时期的古迹，足迹遍布各大草原、荒漠与雪山。因手上颇有些小钱，在地方势力上很吃得开，又懂几种少数民族的语言，故而跟少数民族的首领也有结交。
那时正赶上剧烈的社会动荡，各地都兴起了轰轰烈烈的革命热潮。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去关注天下兴亡了，文物的发掘研究工作跟保护措施就相对比较落后。地方军阀往往监守自盗，自己炸自己老祖宗的坟，好炸出宝贝来充饷扩军。
再往后，打跑了日本人，杨校尉已年届高龄，他还作为技术向导，亲自参加一支由西南联大的学生为主组成的考古队，入巴蜀寻遗迹，可惜最后的结局是下落不明。当时老爷子也随他一起到了四川，那一手摸金的活计也是在这个时期由他传授。自打失去了义父行踪，且后来又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倒斗行动，老爷子逐渐对发这种地下横财失去信心与勇气，慢慢地就还是重操了老本行。他本来已经在江湖上混出了些名堂，突然洗手不干，让很多人大为遗憾，更有些慕名的后辈蜂拥而至，请求拜师学艺。
于是老爷子就自改名号，自称不倒翁，表明心迹，从此以后再不下地倒斗，也不收这一门的徒弟了。我是作为他的妙手弟子而入门的，原本不知道他也曾是名摸金校尉。直到我学成出师，顺手牵羊摸走了他的犀牛角摸金符，才发现这老头还干过那种勾当。
吕飞听他说了半天，还是基本不得要领，也只得作罢。我一看老爷子又要继续往下讲绿毛的故事，一个头有两个大，忙问吕飞：“我刚听老爷子提到他义父有红奁妙心丸，那东西宫心也给我吃过，说是她师傅给的。她师傅就是你师傅，莫不是你师傅跟老爷子他义父有什么大渊源？不能光只让我这边的人说，你小子半点口风不漏啊！”
吕飞苦笑道：“我刚才也以为有点干系，但后来一算年纪，却又觉得不像了。我师傅可年轻得很，老爷子都这岁数了，他义父更要比他大几十年，应该是我弄错了。不如见了宫心再问问她的意见。”
之前决定跟宫心分头行动实在是犯了大错。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做事不具有计划性，就着火堆烤过最后的一点干粮跟肉脯，三人如恶狼一样吃干抹净完，就只能相对坐着干瞪眼。绿毛女安静地坐在一旁，让她吃干粮她也不吃，饿得似乎有些萎靡不振了。
最后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往清水镇方向赶路。镇上的医生终归要更可靠一些，如今的医疗手段也比当年先进了不少，先让绿毛女去打个几针，看看能不能也缓解缓解。我跟吕飞手头没有秘药了，宫心又不知几时才能赶上，那妙心丸只有她手上才有。
三人商议已定，立即启程出发。我们攀山越过两个斜坡，下了第二个坡就算出了山区的地界。接下来的路比较好走，顺利搭到过路车，一路通行无阻到了清水镇，却没想到在清水镇又发生了意外。镇医院的大部分医生护士都往灾区出诊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值班人员，看看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什么的还有点搞头，要看浑身绿毛这种大毛病，等绿毛女一脱衣服，他们就得集体歇菜。
镇上人热情好客，有个卖烧饼的老大娘说，清水镇离附近的县城不远了，要是等不及每日来去的中巴车，抄小道再走点山路也能到城里，我让我孙子带你们去吧。于是回家叫来一个约有十来岁大小的鼻涕娃，招呼他说：“领客人去城里，回来有你的糖吃。”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从吕飞口袋里摸出一张50的：“辛苦大娘了。等我们到了，马上就让您孙子回来。”
鼻涕娃生得虎头虎脑，很是伶俐，指着绿毛女嚷了一句：“有病毒！我娘说要传染的，不去！”
我哈哈一笑，再从吕飞口袋里摸出纸巾帮他先擦了鼻涕，然后晃着一张5元钞，问他道：“你去不去？外头可不止有糖，啥好吃的都有。”
老子就知道这娃儿鬼精鬼精的，蹦起来抢过钞票：“去！……让你那女人离我远点就好！”
我又是哈哈一笑，又摸一张老人头，向老大娘买了干粮与水，且安慰她说：“我这姐妹生的就是一皮肤病，不碍事的，绝不会传染给您孙子。我保你家小孙子平平安安到家，身上不带一个疤。”
老大娘喜出望外，更是连连说：“不要紧不要紧，只管领了去。”
再往城里去的路状似更加难行，尽是曲曲折折的山路陡坡，无怪这镇离城市直线距离不远，却依旧还是如此不发达。自古蜀道难于上青天，我们几个赶了半日，早走得灰头土脸，绿毛女裹在斗篷里也是灰蒙蒙的。最脏的还是那鼻涕娃，也不知几个月没洗了，吕飞一边走一边问我：“你猜他身上刮得下几层油来？”
我上去往那鼻涕娃的后颈使劲搓了几把，滚下来几团泥丸子，伸到吕飞眼前让他眼见为实：“油水是恐怕没有的了，估计可以炸点黑米糕。”吕飞一脸惊恐地瞪了我两眼，后退几步，宁愿跟绿毛女一起并排走。
那鼻涕娃听到我们在小声开着玩笑，就问我：“那个生麻疹的到底是你媳妇还是你兄弟他媳妇？生得好不好看啊？”
我也被他吓了一跳，心想怎么现在的小孩都会问这种问题了？哪像我当年，那是何等的纯洁善良，天真烂漫，摸人钱袋，与人消灾啊！“小鬼头，你瞎想啥呢？那个不是我媳妇，走她旁边那个才是我媳妇。”
鼻涕娃呆了，朝后面狠命瞧了几眼，瞧得吕飞好不自在：“叔啊，后头没有旁的女人啊，你媳妇在哪哩？”
我赶紧摸摸鼻涕娃的头：“可怜的娃儿，小小年纪就这样眼神不好，长大了可怎么办？未来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还要靠花朵你呢，花朵儿你就已经连个大活人都看不见了？可叹可叹！不如叔叔领你去城里医院顺便看看眼科……”
还没等我说完，突然从树林后转出一个头扎白斤手提锄刀的老汉，拦住我们就喝道：“哪里去的！？拐我们葱头去啥子地方？！”
鼻涕娃一瞧见他，扯了喉咙就喊：“爷爷！”我起先一怔，可立马就反应过来，忙赔笑道：“这位大叔，您别误会，都是自己人。您家老太太让您孙子带我们去城里，不是我们要拐了您家葱头。”又把鼻涕娃往跟前拉拉，表示亲近，“原来你叫葱头？是洋葱吃多了才鼻涕不断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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