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未过》姬昀滟

4、回府

　　又过了几天，我开始想自己的出路。
　　在燕蔚萧家这样养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当时他在山中就我时我请他收留我只是当时为自己作的一个仓促的决定而已，毕竟当时自己初到陌生之地的不安占据了大部分，有根救命稻草让自己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还不赶快抓住的话就不是我凤岚堇了。但是现在呢？眼看着伤就要痊愈，再这么赖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我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可对自己的了解又何尝不是呢。况且知道我从另一个时空来的这件事只有燕蔚萧知道，看来只能找他来商量一下，毕竟我想知道的事情很多。

　　我来到所谓银盛国的第十五天。
　　一大早，我便叫墨儿去请她家公子，说我有要事相商，果然不一会儿燕蔚萧就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他见我打扮停当，完全没有那日在山洞里狼狈的模样，笑了笑。
　　“燕蔚萧……哦，燕……公子。”我刚要往下说就被他打断，“还是直呼姓名吧，你这样叫我反而觉得不自在，反过来的，我叫你堇儿可好？”他含笑不露的脸真的有让人难以自拔的魔力。我回过神来，虽然觉得有些肉麻，还是说道：“随你怎么叫。”
　　定了定神，我继续说：“我今天请你过来，其实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的。只是现在我还无法报答，因为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喝了一口茶，没有做声。
　　“你从前是认识我的这副身躯的主人的，对么？”我直接问道。
　　他喝茶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子，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不难捕捉，只是他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又挂上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回答我。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在这个世界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你救到山洞里，还有……为什么你们的头发都是银白色的，而我的，是有红有黑？”
　　燕蔚萧不再那茶杯做表演，而是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
　　“你不是凤岚堇么？不是你自己躺在山崖下面的么？那不是你自己的头发么？”他全部用问句回答着我的问题，看似在回答，但是实际上一个也没有回答。
　　“你就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我有点急了。可是燕蔚萧并没有理我，而是走到门口，我上前拦住他，“你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
　　“今日之内，你自会知道你想知道的。”说完他便推门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之内……为什么我呆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告诉我，而今天我刚想问点什么就会知道答案。莫名其妙！虽然这样想，但是我还是有点坐不住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紧张，激动，兴奋，还是恐惧，或许都有一点吧。
　　黄昏时分，我的答案来了。

　　我刚刚吃好墨儿端来的晚饭，走到院子里消化一下，就看见门口现实进来一队护卫队一般打扮的人，然后是一顶看似简单但是极其考究的八抬软轿，软轿轿顶的花纹很是眼熟。最后是几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虽是丫鬟，但是各个美艳动人，虽然称不上倾国，但是随便哪一个做到倾城都没有问题。最关键的是，她们每个人都是一头红发。与我的不同，我的头发可能是与黑发掺杂在一起的缘故，红色的部分有点接近于偏暗的棕红，而她们的头发，则是鲜艳的血红，好像那跟跟发丝当中都会渗出血来。这种张扬着风骚和妩媚的颜色让我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我本能地意识到来人与我有关，便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院子中间。
　　这一行人见到我，竟然齐刷刷的跪下，“属下奉命接堇主事回府！”
　　我愣在当场，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属下？堇主事？同样的名字？还回府？我竟然是有“府”的？！一种嘴里塞满天上来掉的馅饼的感觉在我脑中挥之不去。难道我是什么组织的头目么？那为什么他们早不来救我？难道燕蔚萧其实一个强盗，实际上是他绑架了我然后索要赎金，现在赎金交齐了可以放人了？我一阵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被燕蔚萧打断。
　　“桐主事别来无恙啊。”慵懒闲散又略带戏谑调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出来，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怪人，但是这种语气与他之前与我说话时完全是判若两人。燕蔚萧走到那顶软轿钱前，弯下身像五星级九点的门童一样标准的姿势解开轿帘，伸手扶出一个女子，虽然有讨好之嫌但是不卑不亢，只是在我看来，他这样的优雅就感觉只是在走形式。
　　这女子一身淡紫色长裙，外面披着一层同样颜色的薄纱，头上梳着流云一般的发髻，上面一根与我那根相同的玉簪。虽然穿着不能称为惊艳，但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难以摆脱不去看她的冲动，就算是同为女人的我也不由得看得出了神。细看之下，我竟越来越觉得眼熟。是了，她与镜子里面的那个我长得竟有五分相似。只不过她与“我”相比，少了几分可爱和令人怜惜的神态，多了几分妖艳和摄人心魄的神情。
　　“怎么，这才受伤几天啊？连亲姐姐都不认识啦？是不是伤得太重变傻啦？”她上前亲热地拉着我的手打趣道。
　　她的声音真好听。柔柔的，软软的，但是里面自有一股力量。这要是在哪个男人枕边吹吹风，想必没有求不来的事。我妄自出着神，突然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
　　“真傻啦？堇儿，快让姐看看？”那女子刚刚的美目中瞬间充满了担忧和焦急，“你不是给我妹妹吃什么迷药了吧？若真是这样，我就十倍百倍的让你还回来！”她马上转头对身旁的燕蔚萧说道，凌厉的语气全然不似刚刚的温软亲切。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听语气这人是我姐，便应了声：“姐，我没事。”那女子才放下心来，但马上轻轻捏了我一下，“你吓死姐姐了。”燕蔚萧在一旁微微一笑，没有做声，目光里全是内容的看着我。
　　“堇儿，咱们回府吧。姐姐担心死你了。”她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拖我进轿子。我走了几步，对她说：“姐，我有几句话，说完再上车。”她没有阻止我，放开我的手。
　　我单独走到燕蔚萧的面前轻声说：“燕蔚萧，谢谢你救了我，来日方长，我一定报答。”就知道他还是那副死人脸，我便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我在山洞中跟你说的我的来历那番话，还请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便是现在的凤岚堇。”我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要求他做事，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听出这个要求，心里总有个声音似乎在告诉我他会答应的。果然，“死人脸”点了点头。我微微一笑，“拉钩！”伸出小指来，他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自己应该怎么做。我拉起他的手，掰出他的小指，与我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印章！”我自顾自的说着，身体变小了似乎连思维也变小了，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不管他眼中是惊讶，是不屑，还是什么比刚刚更丰富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