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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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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昏沉沉的睡着,朦胧之中看见老公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不堪,嘴上的呼吸器里有节奏的变白又透明。我冲过去伏在他身上,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却听不见,没有丝毫反应。
“老公,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可能这次离开后再也回不来,你要是有事,噗噗以后可怎么办……咱们爸妈又怎么班,四位老人年纪都大了,再也承受不住什么打击。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要是听见我的声音,就睁开眼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伸手想去摸摸老公的脸,但是竟然穿过了他的脸,难道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鬼魂一个了么?……
我转过身,想离开,老公似乎有了动静,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深深的望进我的眼。
“牧远你看得见我的是么?”
牧远点点头,我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委屈和不安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你知道么?我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牧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回去,即使是鬼魂我也要留在这里。”老公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呼吸器下面的嘴里,只说出七个字:“放心……一切……都会……好。” 然后他温柔的眼睛,抚摸着我的手,加护病房,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睁开眼睛,我模糊地感觉到眼角的眼泪还没有干,刚刚的梦就像真的刚刚在眼前发生一样,我难道真的回去过?明明手上的温度还在,明明牧远虚弱但是仍然很让人心安的笑容就在眼前,可是一睁开眼睛,这一切就好像薄雾一样散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心里难过,想找个人大声的哭一场,但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燕蔚萧的怀里。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吐纳练功一般,只是把我放在一个让我很舒服的位置,能安安心心的靠在他的胸前,那里的衣服上还留着我的眼泪……和口水。我抬起头,看见他棱角分明但是又让人温暖的脸,似乎有些忘记了刚才的彻骨的伤痛。我下意识地动了动,他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但是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把我往怀里抱了抱。这位仁兄估计是以为我只是是睡着时的轻微动作,没有想到我已经醒了。而他下意识把我往怀里抱的动作在我心里不知怎么激起了一点涟漪。我回过神来,觉得这样的动作还是有点不妥,虽然我是现代人没有什么,但是这个古代不论怎么和我的那个世界不同,但是古代就是古代,还是讲究一点比较好,别没搞清自己是谁先把名声搞臭了。一瞬之间,什么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成语在我脑子里泉涌般往外冒了出来。想归想,还是应该立即有所行动,我伸出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末端的手,掐住了燕蔚萧的鼻子,本想在他忍不住的时候说声我醒了,但是掐住了半天,他竟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但是走调地说了句:“醒了就好。”说完便把我放下,径直走了出去。
这个怪物。
休养了一段时间,我的腿伤和臂伤已经好了大半,除了自己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这个辅助因素之外,是燕蔚萧给拿来的药起了神奇的作用。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没有十天便基本上好了个十之八九,看来这古代还真是有些宝贝。几乎每天睡梦当中我都能看见老公和家里的状况,虽然一觉醒来梦中的一些都虚幻的毫无痕迹,但是我知道那边一切安好,老公也脱离了危险,噗噗每天上幼儿园,只是……每天听见他跟爸爸要妈妈……牧远总是很温柔的转移开噗噗的注意力,但是也很明显的在噗噗不注意时露出悲伤的眼神。好在每次梦中与老公相会的时候,他是真的能看见我。既然回不去,或者说既然能随时回去,那我也只能暂时让自己安慰下来。于是这几天来我慢慢的平复下自己不安,安下心来准备接受命运安排给我的一切。既然我来到这个时空,既然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也许新的要完成的事情,我就坦然接受这一切。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境遇,顺其自然便是。
这一日,我早早醒来,突然觉得最近好像少了什么,仔细一想才知道,镜子!我这种每天得镜子就照的自恋狂竟然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就没有照过镜子,这简直是比太阳从东南西北转着圈出来还稀奇。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想想,其实还挺期待的。不是担心美丑的问题,美人或是丑女对我来说真的只是皮囊,而且另一时空身为造型师的我也有本事让自己立刻鹤立鸡群或者扔人堆儿里就找不到。只是,我想看看自己,就是……想看看。于是我吩咐墨儿帮我搬来一面铜镜放在床边的桌上。墨儿是燕蔚萧安排专门照顾我的小丫鬟。这个小丫头眉清目秀,平时不吭声不言语,但是照顾的细致入微,我虽谈不上很喜欢,但是起码不讨厌。
我叫她出去候着,慢慢的走到桌子上的铜镜前,坐下,却发现镜子里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看着我。她头上包着银色的像头发一样的发巾,完全盖住本身的头发,发巾外面插着一根简单但是做工精细的玉簪。一双杏核眼水水当当的,清澈见底。微微有些上翘的小鼻子精致的像是整过容一样,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想确认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填充物。摸完才想起来古代好像是没有整容这件事的。她的嘴不是标准的樱桃小口,但是自然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什么表情时别人看来也是笑眯眯的。这些器官位置刚好的码放在一张大小正好的鸭蛋圆的脸上,配上吹弹可破的皮肤,真的是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真真正正的小美人。我不禁感叹老天爷对我还真是比较开恩,镜子里面那张脸顿时眉开眼笑。我欣赏够了镜子里的美女,便动手把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解下发巾,发现一头半红半黑的长发的倾泻而下。红发如血,黑发如墨,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重感。这个时空也兴染头发么?就算是染的,也不会是这样的染法儿,莫非还是挑染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原以为自己的头发和周围的人一样都是银白色的,没想到是这样的。手里握着发巾,突然觉得,这副身体的原来的主人似乎是用这种方法来掩盖的,再仔细看那发巾,手感特殊,虽然是一整张,但是远远看上去就是丝丝的银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与别人有什么差别。看来这副身体里面的秘密还不少呢。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掩盖,都似乎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曾经的她,或者说,现在的我,不简单。
我心下疑惑,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照旧把头巾包在头上,又梳了一个与之前不同的发髻,依旧插上那只玉簪。又叫来墨儿拿来把小刀,修了修“自己”看起来从未修过的眉毛,人马上就精神了许多。墨儿在一旁看着我对眉毛进行的制裁时,几度想出口制止,但是没有说出口,但是看见我的成果后,惊讶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这些我都在镜子的倒影里看的清清楚楚。
“墨儿,要不我也给你修修眉毛?”我看似随口地对她说
“姑娘……还是不劳姑娘了……”墨儿羞涩地说,不情愿的拒绝道。这哪逃得过我的眼睛。
“什么劳不劳的,就算是劳也是举手之劳,”我笑眯眯地对她说,“这眉毛一修啊,人就立刻有精气神儿了,你这眉清目秀的,要是再把眉毛修一修,还不是锦上添花了?”
这小姑娘那经得起我这般劝说,看她几乎动摇了,我便站起身把她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她这回没有拒绝,老老实实的坐那不动。一会儿工夫我就弄好了,扶着她的肩,对镜子里的她说:“你看,多漂亮。这样粗细正好适合你。”她红着脸,道了声谢,便低着头小跑出了房门,我笑了笑,回到床上半躺下来。想讨好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暗自得意着,虽然我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姑娘。回到年轻的时候真好啊。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腰身,那种叫青春的东西又重新回来的感觉真好。想当初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每天上学放学,作业补习班,既没时间,也不懂得欣赏和保护自己年轻的身体。我笑眯眯的闭上眼睛,忘记了时间,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是我没有睁开眼睛,我猜得到是谁,除了他也不可能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站在我的床边看我,只是我不知道每次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虽然救了我,我好歹应该叫他一声恩公之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非但叫不出口,还觉得在他的地盘上寄居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总有一种被人控制在股掌之中的感觉,让我很是不爽。他这样在我睡觉的时候注视我,我前几日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但是我除了静观其变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一双温热的手从我脸颊旁划过,然后向额头,发根划去,我假装翻个身,他便撤回了手。不一会儿听见关门声,我知道他出去了,便转回身睁开眼睛。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
“妈呀!你吓死我了!你不是出去了么?!”我把手放在胸前平复一下自己被吓的超速心跳,既好气又好笑地嗔怒道。
“不这样的话,姑娘也不会‘醒~~’得这么快么不是。”燕蔚萧故意把醒字拉长,似笑非笑的说道。
“谁让有人总是‘无~~意~~’溜达到姑娘的闺房偷看姑娘睡觉还动手动脚的呢?”我反讥道。他听了竟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脸上挂着那副面具似的似笑非笑的脸,仿佛一切是理所应当的一样。我心下诧异,难道这个时空不兴男女有别这样的话么?还是眼前这位燕大公子就是那种喜欢拈花惹草的人?要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的话,我这副花容月貌不是有险情了?这样想着,身体不由自主的便朝里面挪了挪,然后拉起被角挡在自己前面,虽然知道其实要是真发生什么自己根本无任何招架之力。
燕蔚萧看着我细微的动作,似乎完全知道我的想法,靠上来,在我耳边吐着气说:“本公子对病怏怏的小姑娘还没有那么大的兴趣。”说完便转身离去。“你才是病怏怏的呢!你们全家都病怏怏的!”我一把抄起一个软枕头砸向门去。回过神来,才觉得我不本来就是胳膊腿各自断了一根的病怏怏的小姑娘么,我干嘛那么在意他这么说我。我是在意他说我病怏怏还是说对我没兴趣?算了,这种没有答案没有意义的事情想了也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