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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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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第一天,社畜的生物钟早上九点准时启动。贺川迷迷糊糊摸手机,看见纪昀一小时前在群里发了机票照片,帝都机场直飞X城。
纪昀:铁子们,晚点见
贺川赶紧给陈柏舟打电话,那货果然没接——绝对是没醒,醒了有他后悔的。
“你公司有事?”莫休问。
贺川边穿衣服边说:“不是,我发小回来了,我去机场接接她。”
开夜车不安全,昨晚贺川把人拐酒店留了一晚,没想到今早倒是自己有事先跑了。贺川对他睡到晚上七点的事记忆犹新,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等会下去续一天房,你再睡会儿?”
莫休打了个呵欠:“没事,送你过去吧。”
老婆真好,老婆真温柔,老婆真好看,委屈老婆了……想什么呢?!贺川一巴掌打断自己不合实际的念想。
莫休:?
贺川讪讪:“有蚊子……”
莫休:“没有啊。”
贺川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莫休不太明白,但没再问。
X城市区到机场半小时路程,两人动作很快,等了十来分钟,纪昀背着包从出站口出来了。
前面过来路上他还没觉得什么,等人这会儿贺川才想起等会还得给这两人互相介绍一下,立刻闷头打腹稿,买的早餐都没顾上吃。
纪昀还好,打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小时候住一个家属院,后来住一栋小区楼。主要是莫休,说房东吧,Z城的房东怎么还跟自个儿回老家了;说朋友吧,贺川在X城的朋友没有她不知道的;说男朋友,那不可能。
结果纪昀一看到莫休,转头拿口型问他:“天仙?”
贺川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忍痛点头:“诶!”
得了,想这么多干嘛,全白搭。
纪昀竖起俩大拇指:“可以啊你。”进展够快的!
这发小,真是伤口撒盐一把好手。贺川赶紧解释:“他正好来X城,顺便送我一下……”别瞎想了,就算我乐意,人家也不乐意啊。
纪昀一副“听你狡辩”的样子,腰一猫就上了车。
贺川有口难言。
莫休看不懂这俩人打哑谜,他本来话也不多,礼貌性打了个招呼就安安静静上车开车。车上另外两人快把手机键盘搓出火了。
纪昀:你俩昨晚一块睡的?
贺川:标间!标间!!
纪昀:不屑一顾的狗头.jpg
纪昀:就问你睡没睡吧
贺川:……
正在输入中的标志变了又变。
贺川:你一个女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纪昀知道他这是恼羞成怒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抱着手机憋着声儿偷笑。莫休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情况,又看了眼副驾驶,见贺川脸全红了。
莫休:“你很热?”
说着把窗开开了。
纪昀笑得想死。
贺川给她发了三个菜刀滴血的黄豆表情。
纪昀本来以为发小是请了哪路神通,把梦中情人追到以后速度带回家走流程,结果莫休送完他俩真开车走了。
纪昀:“他住酒店?”
贺川:“不知道,他应该回Z城吧。”
纪昀觉出不对劲:“应该?”
要不是正好炸出来他俩睡了的事,她估计要把这小帅哥当滴滴司机了。
贺川苦笑:“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语音电话嘀嘀嘀响起来,纪昀掐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表情也和刚才不同了。
“没想到啊,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新潮了?”
床友嘛,对快节奏都市男女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纪昀没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就不知道打满了几张卡,但她和贺川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算得上知根知底——这发小性格好,有时候有点直男癌,但对人厚道,女人缘还是可以的。就是在男女之事上简直有点古板:陈柏舟有段时间女朋友周周换,她不谈恋爱的时候没缺过男人。这些床笫之事虽然不至于要在小群里报备,但彼此什么德行互相都没瞒着,贺川虽然不说什么,但很明显他自己是受不了这一套都市规则的。
之前大四那会儿,贺川实习的公司hc都给他申下来了,他女朋友保研没成功要去留学,他就跟着去了。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和陈柏舟都惊呆了,后来还时不时打趣他是“恋爱脑男的”。
贺川往小区里走:“我俩不是那回事。”
纪昀追上去:“那你俩怎么回事?”睡一下也不算个事儿,别到后面发现人家把你当炮友,你跟人家搞纯爱。
贺川闷头走路不说话,但拖了个小行李箱,压根甩不开背包回来的纪昀——确实甩不开,他俩住一栋楼呢。
要是别人犯蠢,劝不动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个对感情特轴的发小,纪昀在帝都的成熟女性形象都喂狗了:“你听没听说过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你别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的情况比较复杂……”贺川无奈地停下来。发小眼神凌厉,紧盯着他,但他不可能说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小帅哥是个妖怪。
纪昀兜里的屏幕亮了一下,那边挂断了,贺川手机前后脚响起,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陈柏舟醒来看到信息了。
纪昀和他是发小,陈柏舟是他初中最铁的哥们,他们仨玩到一块之后,未必什么事都互相知道,但真没什么事是问了不说的。
贺川说:“他的事我真不能说——至于我俩的关系,这么说吧,他要是想骗我,那骗就骗呗。不过我觉得他根本不想骗任何人,你懂我意思吧?”
口袋里的铃声还在坚持不懈地闹人,看着纪昀紧皱的眉头,贺川心里生出一点非常熨帖的安慰。他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有家人、有朋友,有一份能够给予他回报的事业,有一步步走来的经历,也有小区里一间房的位置。
如果只是一颗真心,那摔了也就摔了,但这是他的一生——前半生积蓄下的所有,和后半生所有的可能性。
他不可能为了爱情担上抹掉一切的风险,哪怕最坏的情况可能根本不会出现。
贺川拿出手机,接通前最后和纪昀说了一句:
“你放心,这尊大佛我惹不起,也不会惹。”
“不用担心我,我们没可能。”
对于现代人来说,爱是一种选择,而他选择不爱。
打电话的人是陈柏舟,标准小城富二代,不用上班,家里赞助开了个小酒吧当老板,但其实酒吧有他没他都一样。早上五点睡,下午三点醒,手机静音,畅享十小时精致睡眠。
今早十一点外卖员走错门给他活活敲醒,陈少爷正准备睡个回笼,一看手机发现俩发小不声不响回来了,打电话还迟迟不接,当即开上他新提的宝马直奔贺川他们小区。
早晨十一点的太阳,啊,多么稀罕!多么明媚!
戴着墨镜的陈大少在他们楼下深吸一口气,以响彻云霄的声音喊——
“纪昀!贺川!!”
没多久,一面楼墙拉开两扇窗,一扇窗探出一颗人头。
陈柏舟喊:“嘛呢你们?”
贺川觉得丢脸极了,大喊:“你就不能打电话吗!?”
纪昀说:“炒菜呢。”
陈柏舟喊:“炒啥?”
“炒鸭子。”纪昀抬头问,“你家呢?”
贺川说:“我妈打牌去了,没开火。”
楼上楼下两双眼睛带着同样的渴望盯着自己,阿西吧,什么发小!
纪昀无语:“来吧。”
迎着路过阿婆异样的眼神,陈柏舟喜滋滋地上了楼。
午饭是在纪昀家蹭的,贺川一边吃一边开空头支票“嗯嗯下午我多买点菜想吃什么你们点!”
陈柏舟说:“我都行啊我不挑!”
纪昀说:“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贺川说:“行,海底捞给你点个鸳鸯锅。”
纪昀:“……等会你洗碗。”
纪昀妈妈:“吃完放着好啦,小川难得回来一次。”
贺川不好意思了:“我来我来,我在家里也老洗碗。”
陈柏舟:“没事,我俩一块吧,也不好意思白蹭饭不是。”
结果吃完饭,纪昀妈妈说着“小孩子玩去吧”就把他们仨轰出去了。
三个奔三的小孩子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纪昀:“去哪?我等会还想回来睡个午觉。”
她搭的早班飞机,早晨六点就起了。
贺川想了想:“要不去我家玩会游戏?”
三人哐哐上楼,玩《人类一败涂地》。他们俩对贺川家里都熟门熟路,贺家妈妈这会不在家,阳台的牌位还供着新香,贺川过完年回去后,东西都收起来了,这会儿屋里就显得有点冷清。
贺川试图给朋友们找点历史遗留的可乐饮料小零嘴,没找到,倒是陈柏舟掏出两袋糕点零食——是贺川寄给他的特产,他出门顺手捎上了。
贺川根本不记得这回事,仔细看了包装产地,才想起来他当时出差,在火车站想着给莫休带点什么,陈柏舟打电话他就多买了一份。至于后来他到底有没有把东西送给莫休,他完全没印象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贺川就没往下想。
白色小人死了又死,三人在床上躺了会儿,纪昀和陈柏舟聊到买房的事,贺川暂时没这打算,不如他们关注行情,又想到莫休,默默在旁边自闭。
聊了十来分钟,纪昀注意到旁边这家伙快把自己闷死了,直接一脚过来打断自闭:“想什么呢?”
贺川强颜欢笑:“没什么。”
失恋这事,别人安慰再多也没用,只能自己熬过去,纪昀也就没多说什么。
“困了,走了。”
场上唯一的女同志离开了,贺川又拉着陈柏舟打了两把射击游戏,突突突突突,把屏幕上所有活物都干死,然后自己生无可恋。
“我靠,你吃火药了?”
贺川抓抓头发坐起来,看着边上这位情感大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张了三次嘴,叹了一口气,啥话也没说出来。
陈柏舟对他这幽怨小媳妇样非常不适应:“你想说啥说啊!别唧唧歪歪搞得像个gay一样……卧槽你不会是想跟我搞gay吧?!”
贺川中气十足一声“滚!”
哦哦那就好!自从陈柏舟知道贺川天天给男邻居做饭还给男邻居带特产,他就生怕自己对这位发小了解不够(特指意味)。
“想问啥,问呗。”
除了面前这位,确实没有更合适给贺川问这个问题的人了——毕竟他一个略微恐同的普通直男,和同性恋的接触停留在“见过”,根本没有称得上熟悉的非顺直人朋友。
贺川打开手机,上面是引擎搜索页面——如何快速走出失恋?
陈柏舟快速划了几眼这篇鸡汤美文。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招没有?没有别哔哔!”
陈柏舟自然道:“找个新的啊。”
“我能找到我还问你?”
想到贺川这么多年也就谈了两个的铁树鹌鹑个性,陈柏舟陷入沉思,确实,难啊!
“认识多久了?”小柏舟恋爱课堂开课了,孩子失恋老不好,多半是傻的。
贺川心虚:“两个月……”
陈柏舟惊了:“两个月你能喜欢成这样?”
贺川望天,这一点小编也不太明白呢。
陈柏舟想了想,两个月前,那会儿他不是刚去Z城。一种可怕的猜想油然而生。
“……男的女的?”
贺川不说话了。
陈老师没辙了,陈少爷认输了。
但是看发小这副憔悴的小模样(其实是昨晚跟野男人在海边车震),陈柏舟又没法对他弃之不理。
陈柏舟小心翼翼地说:“实在不行你跟我谈吧,包你十年挣两万。”
贺川:“……给老子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