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分岔之城》马猴烧酒燕小六

10、第 10 章

　　好好一个小长假——陈柏舟倒是无所谓，他天天都放假——俩发小都蔫答答的，少爷大手一挥，搞了艘小帆船决定带两只社畜到海上散散心。
　　为此他还偷了点他爸十万块一斤的茶叶出来造，三人只有纪昀懂点喝茶，两个男的不过是凑个热闹。
　　不过坐在小船上，眼看着假日海滩上人山人海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四周海浪起伏，和朋友吹吹海风喝喝茶，这感觉确实挺舒服的。
　　陈柏舟拿着小茶杯，叹道：“啊，红袖添香。”
　　唯一会泡茶的纪昀：“给你脸了？”
　　贺川看他俩闹了一会，才问：“咱们等会去哪？有方向没有？”
　　陈柏舟神秘兮兮：“带你俩去个没人知道的好地方。”
　　前两年，海边渔民出海时发现突然冒出来几座小岛，政府专家说是什么海底火山爆发形成的，不足为奇，新闻上播报了几条便无人在意，做旅游业的人倒是瞧上了这个商机。
　　陈柏舟家里是承包海滩的，为了岛屿的开发权跑动了两年。能不能拿下还没准数，不过荒岛左右没人，俨然成了陈小少爷的秘密花园。
　　“从空中看去，这岛是个圆，正如同太极的形状，循环往复，朴实无华，所以我将它命名为——包子岛。”
　　纪昀扭头看贺川：“……你们Z大就这个水平？”
　　贺川捂脸：“别问我，我跟他不是一个系的。”
　　陈柏舟不满：“几个意思？你们能，你们起！”
　　纪昀认真道：“我建议叫小陈岛。等会你上岛就立一块石碑，写小陈到此一游。”
　　贺川笑眯眯：“不如叫一万岛，纪念你爸一万块的茶叶。”
　　“懒得和你们说！”陈柏舟跑去开船了。
　　在海上漂了约莫半小时，陆地线早已消失不见，头顶的晴天也渐渐被乌云遮蔽。海水的颜色从蔚蓝变成铅灰，风更凌冽，贺川看了看天色，开始担心会不会下雨。
　　陈柏舟看出他的顾虑：“没事，下雨就在舱里躲会儿呗。你们这两年不在不知道，现在X城总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听他这样说，贺纪二人也就放心了。结果五分钟不到，不知道从哪个浪头开始，船身明显颠簸起来，然后再也没停下。眼前风雨将落，陈柏舟赶紧收了船帆，固定好帆桁，开足马力准备冲过这片雨云。
　　燃油充足，罗盘却失了准头。正常情况下，距离包子岛不过还有十分钟行程，陈柏舟只能暂时顺着海浪方向调整航向。
　　纪昀开始慌过一阵，又想到死了就不用赶ddl了。心态顿时大转变，继续气定神闲地喝茶。贺川没这好定力，心里跟热锅蚂蚁似的，只是这种时候他俩帮不上忙，只能盯着水面，强忍住不确定感带来的惶恐，不给陈柏舟更多的压力。
　　海是没有底的，人眼力再好也只能看到有光的几十米。不知道是不是他盯出了幻像，海下晦暗不明之处，仿佛有一道狭长的影子游弋而过。
　　“纪昀，往下看。身体别探出去。”贺川压低声音，怕是惊扰到谁。
　　纪昀被他这副模样搞得发怵，仔仔细细看了又看，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
　　“没有吗……”贺川仍盯着海下，但即使是他，也只模模糊糊看见这么一眼。
　　也许真是眼花了。
　　等他回过神来，风浪已小了不少，耳边还多了咕咕啾啾的声响。贺川这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飞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在小船周围来回飞动，仿佛带路一般。
　　陈柏舟看了一眼摇晃的罗盘，干脆跟了上去。约莫驶出一海里距离，雨云变作天晴，白鸽早已不见，另一条更大的船却出现在视线中。
　　有惊无险，陈柏舟估摸包子岛就在附近了，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上前问问方位，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
　　“你好！你好！有人吗？”开近了，陈柏舟扯着嗓子喊。
　　很快，船舱里走出个穿白色游泳衣的女人。三人远远看见她的身材打扮，一愣，看见她的脸，又是一愣。
　　我靠！大美女啊！
　　女人看到他们的船，微微惊讶了一下：“啊，没想到这片海域还有人呀！”
　　她的声音有些甜，跟小鸟儿似的，清脆、动听。
　　“有什么事吗？你们上来说话好吗？”
　　啊，多么善良又平易近人的大美女！
　　三人得了邀约，赶紧爬上这艘看起来更坚固的白色大船。
　　阳光，游艇，比基尼大美女。
　　上了甲板，他们才算是看清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大美女。贺陈二人乍一见她，眼神不自觉在她脖子以下停留了一秒，意识过来赶紧望天望船望大海，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样的大美人，视线落在她身上都是冒犯。
　　纪昀看他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只觉得丢脸。
　　“不好意思，我这俩朋友的女朋友一块跑了，他们最近受的打击有点大。”
　　好别致的编排。
　　女人听完却很开心地笑起来：“祝她们幸福！”
　　两个傻缺直男看见大美女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没等他俩和女神互换姓名，船舱里又走出个裸半身的男人，男人浑身湿淋淋的，边走边把衣服往身上套。
　　贺川的微笑凝固在嘴边。
　　纪昀看看来人，又看看贺川。
　　莫休穿完衣服，看见几人直勾勾盯着自己，感觉有点古怪，但他还是先问了重要的事。
　　“你怎么来了？”
　　这片海域没有被开发，也不是鱼群聚集处，平时极少船只路过这里。如果不是他感受到贺川上来看了一眼，三个人现在可能已经凉了。
　　莫休又看向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让他们进来？”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疑问句——明明月作为海上哨兵，需要让人类远离他们活动的范围。
　　这两句话落在不明所以的人类耳里，自然变成了别的意思。莫休本来日常脸色就冷淡，认真说话的时候通常容易让人有种畏惧感。
　　陈柏舟立刻举手以示没有威胁：“消消气！我们只是想问个路，没想对你女朋友——老婆怎么样！”他注意到女人手上戴了戒指，也没管莫休那儿有没有凑成对的，立刻改口。
　　贺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捉奸的样子：“哈哈，我们好像来得不巧，呵呵。”
　　他试图演出一个不小心目睹领导和股东偷情于是立刻表示“我什么也没看到”的普通员工，如果笑得不是那么干巴就更好了。
　　至于纪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用演，满脸杀气，好像马上准备干一票了。
　　明明月看着他们的古怪反应，好像猜到了什么。
　　小白鸽和蛇妖诚挚地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你。”
　　贺川身体里有他的妖力，当着人类的面，话不好说得太明白。
　　莫休“嗯”了一声。
　　女妖的声音甜甜软软的，比起道歉，听起来更像撒娇。
　　纪昀跳下甲板，回小船上抄起茶水就冲莫休去了。贺川一看哪还能不明白，当即过去给姑奶奶拦住：“昀姐，算了算了，昀姐！”
　　“你一边去。”纪昀懒得跟恋爱脑废话。
　　“陈柏舟！陈柏舟你人呢！”贺川差点没拉住她，赶紧叫外援。
　　那边陈柏舟压根不知道出了啥事，整个人还懵懵的，同手同脚地移动。
　　倒是莫休看见他俩闹这么大动静，自己过来了。
　　“你放开。”莫休拍拍他手。
　　贺川回头看见是他，心里也不知什么感受，总之先放手了。
　　“诶，这是个误会……” 贺川看着莫休，正寻思着怎么用比较得体的语言解释一下。
　　“刷”一声，半壶茶就照脸泼上去了。
　　莫休脸色都不带变的，茶水顺着脸滴滴答答往下淌。
　　贺川赶紧拉过人擦擦：“卧槽！你不知道躲啊？”
　　陈柏舟终于抵达战场：“卧槽！五千块！”
　　明明月什么也没说，但打开了摄像头。

　　茶海里头的茶水放了有一阵了，幸好不是刚沸的水。莫休说没事，架不住贺川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
　　“都红了……疼不疼啊……”贺川心疼死了，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对不起啊，我朋友误会我们……”以为我们是一对，不过我们不是，你找别的女朋友也行。
　　注意到还有别人在场，贺川没继续说下去。
　　“我们什么？”
　　灰黑色的眼珠盯着他，沉静得看不出情绪，贺川却不敢直视。
　　“……我们都觉得你女朋友和你很配。”
　　莫休看了明明月一眼，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是我女朋友。”
　　贺川懵了：“啊？那你们俩穿成……那样……从一个屋子出来？”
　　总不能在人类面前化作人形吧。
　　不好解释，莫休就没说话。
　　面对蛇妖的沉默，贺川好像突然领悟了——
　　你们不会也是那什么发情期伙伴吧？！
　　你不是跟我说你发情期快过了吗？！
　　你到底有几个好伙伴啊？！

　　莫休看着对面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正要开口，贺川颤颤巍巍给他打住：“没事没事，你不用说了，我能理解……”
　　看两人说话告一段落，陈柏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原来你们都认识啊？”这问题他刚才问过纪昀，她让他自己问贺川。
　　“他是我同事。”贺川怕陈少爷当着人姑娘面又说出什么“你追人就送特产啊”之类的话，没敢告诉他这是自己那位邻居。
　　“真巧，”一个甜甜的女声传来，“他也是我同事呢。”
　　贺川：……
　　莫休身上那块浴巾还是人家的，当时贺川心里着急，她走过来自己就顺手接过浴巾给落汤妖精擦头了，现在想想，自己可能根本不应该在那里。
　　贺川人麻了，默默把莫休连人带浴巾送到姑娘面前。
　　陈柏舟：“你们都是同事……不对啊，那川儿怎么会不认识你？”
　　明明月边答话边给莫休擦头：“我们不是一个部门的嘛。”
　　既然人家肯给台阶，那当然要下。“真说起来我也算不上什么同事，楼上楼下而已。”贺川又把自己摘出去了。看着他俩站在一块，俊男美女跟拍杂志封面似的。女人的动作细致轻柔，贺川看了一会儿，见她用毛巾替男人揩去耳后的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立刻撇过头。
　　也就莫休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唉，这么好看一姑娘，喜欢谁不好，喜欢莫休这个木头美人。
　　不过这样也挺好，木头美人已经够他割舍不下的了，要真是个活色生香的妖精，他不得把下辈子也贷款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