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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投落下琥珀色的光斑,程雪驰看着对面的男人,敞开的睡袍下是微微起伏的胸膛,也许是因为夜深,那双眼睛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落寞。
      “一般来说都是长子被寄予厚望,但是我哥很可惜,他的生理局限使他无法成为家族中最有价值的人,所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恨我的哥哥,因为他本身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输给了他的生理缺陷,并不是输给了我。”
      程雪驰安静地坐在林易的对面,那双水雾蒙蒙的眼睛让人莫名心安,林易有些动摇,决定自己应该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父母太害怕了,就好像越缺少什么便越要追求什么的赌徒,他们不相信他们如此优秀的基因,连一个极优Alpha也培育不出来。”
      林易慢慢扯开衣领,白色浴袍顺着肩头滑落,他微微扭头,月光落在他的后颈,在各种痕迹之下,程雪驰终于看见了那个青灰色的小小针口。
      “我已经记不清这里到底注射过多少次诱导剂了,直到我分化为Alpha,这种日子也没有结束。”
      “因为我没有自己的信息素。”
      林易程雪驰看向林易的眼睛,那双眼里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在诉说无关紧要的事情。
      “即使分化为了Alpha,我也没有任何信息素,没有信息素的Alpha还能算是Alpha吗?”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乱放信息素的家伙们都像傻子一样可笑,但这个世界需要这样的东西作为身份地位的凭证,来证明你比其他高贵,比其他人优越。”
      “或许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怪物吧?”林易轻声笑起来,低头又灌了一杯酒,“我是为了父母的期望而被改造的怪物。”
      “但直到有一天,我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我再也无法接受腺体的诱导剂注射。”
      “那一天爸妈站在病床前,口中说着安慰我的话,转头却跟医生说,要把我妹妹当做下一个培养对象……”
      冰块在酒杯里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我太害怕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妹妹遭受一样的经历……”
      林易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后颈,那到针痕其实已经淡去,但他仍觉得疼,就像那天看着程雪驰躺在病床上,他就那样看着针头如何精准地刺入腺体。
      那曾经是他经历过无数次的疼。
      你也该和我一同感受,林易竟有些阴测地想。
      可是程雪驰的手覆了上来,像月光下的海潮,带着一点冰凉的柔情。
      “林先生。”程雪驰的手指在那伤口处游走,他微微释放些信息素,便能闻到那一点柑橘的香气被他勾了出来。
      “或许您今晚有点醉了。”
      “您会对您的哥哥妹妹感到愧疚,是因为你们之间有血缘相连,十指连心,您当然不会怪罪自己的亲人。”
      程雪驰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周源元,在月光下露出一个冰凉漂亮的笑容:“而我们是利益相关的赌徒,早就是一张桌子上的共犯了。您不需要对我感到愧疚,因为这是一场很不错的交易,你需要我的信息素,我需要你的资源。”
      “我们各取所需,我不会因为这些而记恨您。”
      有些人会为选爱情还是选面包而烦恼,而有的人连面包都没有。程雪驰近乎悲哀地意识到,林易所渴求的信息素,其实是他身上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只有拥有很多人的人,才有选择和哭诉的权力。
      林易半眯起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又啜了口酒,似乎觉得还不够痛快,直接把酒杯里的冰块一并吞下。
      “血缘是挣扎不开的锁链,但我们是随时可以拆散的合伙人,你一直很聪明。”林易将一张名片扔到程雪驰面前。
      “上一个喜欢我和她玩一些浪漫游戏,但我没想到……”
      程雪驰接过那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位知名武术教练的名字。
      “你这么不解风情。”林易眼底漆黑一片,沉淀着看不透的情绪,“看你今天奔波许久,难得我花点心思想哄你,你就这么拆穿我,很没意思啊。”
      “您明知道我讨厌烟味,却还要我为您点烟,这不就是交易该有的样子吗?”程雪驰将名片收入口袋,又道:“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林易却将手搭在程雪驰的后颈,迅速撕掉了腺体处的止血贴,皮肤摩擦发出一声响动,程雪驰却一声不吭,只是望着面前的林易,眼神像泡在酒里的冰块,剔透又模糊。
      “你连演都不和我演,哪有你这样的包养对象?”林易将止血贴贴程雪驰手腕,笑道:“哦我忘了,我们不能算包养,毕竟包养是图人,我只图你的信息素。”
      “去睡觉吧。”林易慢慢转身,睡衣带子扫过程雪驰手背,程雪驰看着那个身影走上台阶,月光照亮他有些苍白的侧脸。
      程雪驰有些无奈,但他和林易总是不同频,即使吵架也各吵各的,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
      “晚安,林先生。”程雪驰还是朝他恭敬地喊道。
      林易似乎是低头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什么都没说,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尽头。

      天还未大亮,程雪驰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走出客房,顺着长廊下楼,无意间瞥了一眼林易的房间。
      房门紧闭,大概是还没醒来。
      程雪驰做了早餐,放在微波炉里,临走前又给林易发了一段他要出门做什么的消息。
      天光已渐渐大亮,院中罗汉松郁郁青青,程雪驰正要走出别墅大门,后颈还未愈合的伤口忽然刺痛,他下意识回头,可是二楼玻璃窗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层防窥视的涂膜。
      二楼半开的窗子露出一点窗帘,微微晃荡。
      程雪驰只停驻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程雪驰要找的武术指导来头不小,那人是各大名导的御用指导,一般不轻易出面,程雪驰打电话询问时,他也只是叫程雪驰来训练馆先见他一面。
      刚进训练场,陈震正用绒布擦拭一把弯刀。
      “反手刀。”陈震将刀反手接过,“这是突厥武士惯用的刀法。”他随手将弯刀投掷过来,程雪驰接住时手腕一沉,刀柄上的纹路磨得掌心生疼。
      “这可是真家伙。”程雪驰忍不住感叹,“比拍戏用的道具还要重。”
      陈震笑道:“林易叫我不要对你太仁慈,我教过他那宝贝妹妹,简直就是来这玩着闹着的,希望你也不要这样。”
      他也拿起一把长刀,刀锋面向程雪驰,“现在,忘记摄像机会怎么拍你,你只要记住,这把刀会怎么杀你。”
      在专业人士面前,程雪驰那点花拳绣腿自然不够看,两个回合下来刀就被打飞了。
      幸好没开刃,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程雪驰闻到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汗水渗进后颈纱布里,依然留存着细密的痛感。
      但他莫名兴奋,跃跃欲试,捡起刀再次摆出进攻姿态。
      “手腕压低点。”陈震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厚茧的手有些粗糙,按在程雪驰的腕骨凸起的地方。
      “这里发力,一击毙命。”

      数不清是第几次被打倒在地,最后一次横劈时程雪驰终于握不住手中的刀,陈震看他倒在地上喘气,扔来一瓶饮料:“回去以后给自己加练两小时体能训练吧!”
      “林易不喜欢太壮硕的家伙,你要是练个几个月,说不定他就把你甩了。”
      程雪驰很认真地回答:“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下星期要试戏。”
      陈震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忍不住笑道:“那你明天继续过来吧,学马背上用刀,我会找林易追加课时费的。”

      更衣室里,程雪驰解开脖子上的绷带,淡青色针孔旁泛起一点血色,像雪地里被踩碎的梅花。他伸手抚摸片刻,已经不痛不痒。
      程雪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眼角下有些青黑,看起来睡眠不足的样子,他轻笑了一声,提着包往门外走去。
      门外停着一台熟悉的库里南,程雪驰有些意外,拉开车门,却发现林易并没有坐在里面等他,只有司机面露难色:“程先生,林先生说他最近都有事情就不回家先了,让我来负责送您上下课。”
      程雪驰能闻到车内淡淡柑橘花香,他弯腰系上安全带,对着司机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好的,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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