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易沦陷》关别山

25、第 25 章

　　程雪驰系上了安全带，车里暖气足，但他仍觉得冷，便又微微转身去够后座的毛毯，那一点碎发遮住了伤口，挡住了林易的视线。
　　林易的腕表开始抖动，红色字数在闪烁，显示他现在的信息素浓度过高。
　　真奇怪，林易望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已经注射了他的信息素，为什么我还会难以自控？
　　“那止血贴贴了一天了吧，还不换一换？”林易把从袁秋桐那里顺过来的阻隔贴递给程雪驰，他的指尖夹着绷带，翘起一点弧度，“还是说你在等我帮你换？”
　　程雪驰只是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林易看了他一眼，便撇开眼。
　　但隔着车玻璃，那人的动作依然看得一清二楚。
　　程雪驰将衣领扯到锁骨处，止血贴边缘翻卷着，像被揉烂的玫瑰花瓣。因为车内灯光太暗，程雪驰有些找不准伤口的位置，林易隔着玻璃，能在忽明忽暗中望见他皱起的眉头，那一点泄露的海潮气反倒不重要了。
　　“我来吧。”车内响起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程雪驰抬头，看见对面的男人也在望着他，面容平静无瑕。
　　车辆稳稳停在十字路口处，红灯似乎很漫长。
　　“低头。”林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程雪驰只能感受到有些冰冷的指尖，贴近他腺体处的伤口，传来细微的疼痛。
　　似乎是察觉到了程雪驰的不适，林易几乎是下意识地释放了信息素，车内柑橘香味变得浑浊，像暴雨前闷热的果园。
　　腕表又开始显示触目惊心的红，但林易并不觉得自己失控，他确实找到了不需要药物治疗也能很好生活的方法。
　　“谢谢。”程雪驰摸了摸后颈的阻隔贴，有些粗糙，但刚好覆盖住了伤口，也没有什么不适。
　　林易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红灯转绿，车子缓缓启动，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
　　司机先回了林易的私人住宅，林易先下了车，程雪驰迟疑了片刻，便也跟了下去。
　　林易站在门口，似乎并不急于进去，他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程雪驰便接过那枚曾给邵毅导演点过烟的打火机，指尖轻叩，将升腾的火焰靠近林易嘴边的烟。
　　烟丝明灭间，云雾轻轻吐在程雪驰脸上，程雪驰讨厌烟味，于是下意识皱了眉。
　　林易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弹落了点点烟灰，借着月光端详程雪驰的表情：“怎么藏不住事啊，不喜欢也得装作喜欢。”
　　腕表上的数值还未降下，林易抬指挑起程雪驰的下巴，让那张漂亮的脸完全沐浴在目光下。
　　“你刚刚给邵导点烟怎么不是这个表情？”
　　程雪驰能闻到林易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伸手握住了林易的手腕，脸上带笑道：“吸烟对您的身体不好。”
　　“您的信息素好像还是不稳定，要再抽取些信息素吗？”
　　林易却不回答，只是反手牵过那双手，望屋内走去。

　　水声淋淋，磨砂玻璃后透着昏黄的影。程雪驰望着门后模模糊糊的影子，觉得自己也跟着有些困倦起来。
　　他还不能走，毕竟金主没说，他也不敢轻易离开。虽然林易说过自己不想委身别人下面，但是他不会轻易放过他，哪怕今天已经注射了自己的信息素，程雪驰也猜不透林易的想法，只好站在这百般无聊地等。
　　这间屋子没什么人气，除了楼下精美的藏品，就只剩下一股冷意。
　　真的很像它的所有者。
　　唯一不错的就是这卧室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园林绿化，只可惜现在被窗帘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点月光透过缝隙流泻进来。
　　“你站着干什么？”林易的声音似乎带着水汽，他站在门边，有些意外地看着还没走的程雪驰。
　　“你今天不累吗？”林易似乎误会了什么，程雪驰想解释，但林易穿着浴袍走了过来，指了指脖子上的暧昧的痕迹：“这个还没消除，知道你年轻，但不要那么急躁。”
　　“您不是说过您讨厌委身在别人下面吗？现在去医院再抽些信息素也没问题的。”程雪驰觉得自己已经困得不行了，才会问出这样有些冒犯的话。
　　但林易应该也困了，竟然没有生气，“你说得对，但对着你，好像勉强可以。”
　　水滴顺着发梢滑落，盈在锁骨处，程雪驰望着那滴水珠才想着它什么时候才能坠落。
　　可是林易只是把他请出了房间，“你要是技术再好一点，说不定我就妥协了？”
　　“但不是今天。”林易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程雪驰转身便往门外走，后颈处的微微泛疼，但那阻隔贴温柔地包裹着伤口，似乎这样就能慢慢缓解疼痛。
　　程雪驰的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停下脚步，犹豫要不要回头，哪怕只是和林易说一声“晚安”？
　　但他没有回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带上了门把手，被摔坏的门锁早已换了新，就连那几株绿植也换了新盆，一切如新。

　　程雪驰觉浅，有一点响动都会把他惊醒，但不止为何今夜他睡得格外沉。有可能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他太过疲惫，以至于连有人打开了房间门都没有察觉。
　　月光偏移到床头，那一点亮光让程雪驰的眼睛有些不适，但他没有张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却感觉穿厚点有些下塌，他依然紧紧逼着眼睛，却听见俯下身的人在耳边低语道：“程雪驰，你睫毛在抖，演得太假了。”
　　带笑的声音拂过耳垂，程雪驰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笑得玩味的林易
　　“你干嘛半夜进人家房间？”换做清醒时刻，程雪驰必然不会这样问，林易有些意外，感觉平时都冷冷清清一个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带了点火气。
　　玻璃窗下映照出两人对望的身影，林易盯着程雪驰漆黑如墨的瞳孔，不合时宜地笑了出声：“这是我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意见？”
　　程雪驰不说话了，林易看着他低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后悔刚刚说的话，好像在宣告自己的优越感一样。
　　“我睡不着。”刚说完，林易就感觉自己耳尖有些发烫，好像承认自己睡不着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我能做些什么？”程雪驰已经没有了睡意，他扯下后颈的阻隔贴，“你需要这个吗？”
　　但林易只是看了他一眼，别过脸轻声道：“你陪我下楼喝酒吧。”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洒满月光的庭院，红木酒柜里放着林易精挑细选的藏品，但他早就心有所属，今早的罗曼尼康帝还未品尝，他自然不会放过。
　　但程雪驰不想喝酒了，晚宴时的酒意还未退去，再好的酒他可能都受不了。
　　林易取了两个酒杯，却只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酒，冰块在琥珀色酒液里浮浮沉沉，林易穿着的V型睡袍，半截裸露的脖颈与胸膛处，显示着若有似无的痕迹。
　　程雪驰避开了眼睛，转头去看窗外的月光。
　　“你要喝吗？”林易问，“我不想喝。”程雪驰答。
　　“我就知道，自己去冰箱里拿水。”
　　“晚上不喝太多水。”程雪驰淡淡道，“脸会肿。”
　　林易凑过来认真端详着程雪驰的脸，眼神炽热得快把程雪驰的脸盯穿，“确实要好好注意，男明星发腮就完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林易似乎放松了些，只是看着程雪驰笑。那橘子花香混着酒气，却一点都不刺鼻。
　　醉鬼，程雪驰望着他微醺的模样，在心里暗暗念叨。
　　“你肯定在偷偷骂我。”林易伸手指着程雪驰的鼻子，很轻地刮了一下，“你每次什么话都不说，但总是会想很多。”
　　“嗯，我在说你是个大酒鬼，宴会上不够你喝的吗？”程雪驰有些冷淡地开口，想要避开林易得寸进尺的手指，却被他伸手托住了脸。
　　真是醉得厉害了。
　　林易的手指冰凉，像从前无数次游走在他后颈处一样，落在他受伤的腺体，他似乎像酗酒之人迷恋美酒一样沉醉于他的信息素气味。
　　“你该感谢这一小块东西，它让你拥有了可以上桌与买家对谈的资格。”
　　林易的手指在暗暗使力，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了衣领里。他脸上带笑，手下动作却有些凶狠，程雪驰能闻到后颈传来的血腥味，林易舔了舔指尖的血珠，又将沾血的拇指按在程雪驰唇间，轻轻涂抹。
　　“很漂亮，程雪驰。”林易的眼神略渐迷离，“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程雪驰咬住那根作乱的手指，林易似乎很满意，“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直到我不需要你为止就好。”
　　“你很幸运，即使你身处低微，但你是难得的优质Alpha，而如果你出生在我这样的家庭，你的人生将更加畅通无阻。”
　　程雪驰的眼睛在月光莹莹发亮，林易在那瞳仁中央望见自己不太得体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还要再说些什么，哪怕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才能让这个人不要离他太远。
　　“一般人要到了青春期分化时才知道自己的第二性别……”
　　“虽然说人人平等，我们家不一样，我们家只能由Alpha继承”
　　“本来大家都觉得，我哥一定会测出为Alpha，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最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
　　林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于是他被舍弃了，而因为担心我会重蹈覆辙，所以从我有记忆起，每天都要注射三支信息素诱导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