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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最终选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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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米白色的光,从雾蓝色的天空丝丝缕缕地倾斜而下,那是一种比瓦尔登湖还要纯粹的蓝色,映入我的眼眸,中和了过于锋利的浅金色,融化成了一潭摄人心魄的碧。
我将不死川先生的羽织清洗干净后晾干,可是第二日却没有等来风柱大人亲临蝴蝶居的指教,只等来了他的鎹鸦爽籁的传讯:“凉宫雾音,凉宫,风柱大人有紧急任务在身,已连夜动身前往驻地,请随我提前入住风柱宅邸,训练推至日后,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为何,是提前入住?
我将疑惑告知了我的的培育师伊藤小姐,她让我不用理会风柱大人关于提前入住这宣告主权般的传讯,因为她昨日才从别的鎹鸦那里听说,新上任的虫柱大人,也有意培养我做继子,虫柱大人十分中意我所掌握的凉宫剑道中以身饲虎般的突刺技巧,这才有了鎹鸦爽籁大清早的传讯。
我哑然失笑,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呢……不过新上任的虫柱大人,便是忍小姐吧,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呢。
两个月后藤袭山一役,我独自在蝶屋中苏醒,是了,我是在那场最终选拔中唯一活了下来的人。
在进入藤袭山的第二日,我在一处层层叠叠的树根深处救下了一个白发蓝眸的女孩子,起初只是觉得某处吱吱哇哇的大声呼救真的十分吵闹。
女孩约莫与我一般大,她抱着我哇哇大叫感慨有一个浑身长着树根的鬼真的好可怕,而我则是神仙下凡救她一命。我从她的叽叽喳喳中知道了她的名字,樱井奈子。
这般的喧闹吵的我一个头两个大,可她对我的不耐却是没有丝毫察觉的,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那树根鬼有多恐怖。
奈子本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却又蓦然绕至我的身前,美目圆睁,她比我矮上些许,就那样直勾勾地仰面看着我的脸庞,复又开口道:“哇啊,姐姐你的眼睛真的好漂……”
刹那间我捂住她的嘴,抱着女孩就地一滚,我们刚刚身处的原地就被砸出一个大坑,不知从何处飞溅而出的石片划伤了我的脸,血气散开。
或许是嗅到了血腥味,一只面目狰狞的鬼从坑中越出,毫无防备地朝我们继续扑来,“风之呼吸·二之型·科户风。”横扫而出的风刃立刻将扑面而来的鬼身首异处。
“你也会呼吸法诶……”
也。
我看向怀中的女孩,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身上水纹翻涌的蓝色羽织,原来,是鳞泷左近次的徒弟。
相处了几日后,我们开始交换彼此的故事,奈子对医药与美食的见地让我为之折服,她能很快地找到止血的草药为我的脸颊敷上,当晚就用紫藤花瓣烹煮出美味的羹汤,随身携带的行囊中也有数不尽的美味糕点。
奈子告诉我说这是她的哥哥教她的,她的哥哥是一位隐队员,她是家中最有天赋的孩子,但她是背着哥哥偷偷来的藤袭山,待她从这里出去后,她就可以晋级为甲级队员了,家里四个弟弟妹妹便可以有更富足的生活。
“我出身剑道世家,我也,有一位兄长。”
“那雾音的兄长一定很疼爱你吧!”眼前的女孩笑靥如花,眼眸灿若星辰。我隐去了心中酸涩,咽下了后话,点头微笑着。
最终选拔的最后一日,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下弦之三混进了藤袭山,几乎所有初出茅庐的队员都被它残忍杀害。它最特殊的能力,便是那盘虬卧龙般交错的遁地隐藏下的触手,所有靠近他本体的人,都在顷刻间被它缠绕束缚于原地,而后穿心而亡。
死去队员们的手势提醒着我小心地面,他们死去时的面容痛苦、挣扎、愤怒至拼死一搏,都在用生命竭尽全力地为后来人留下生前最后的警示。
同伴们用手语留下的情报很零碎,但是,已经足够了。
大片的土壤都被鲜血染红,我在看见死去队友们的瞬间就挥斩而出风之呼吸·五之型·寒秋落山风,这是风呼中起手最快的招式,我随着平地的狂风一跃而起带着奈子飞至某处粗壮的树冠之上。
“奈子,振作一点。”我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朝她大喊。女孩却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手中的日轮刀也在随之颤抖。
下弦之三触须见我反应如此迅速,便知我已从死去队员们的手势中知晓了它的能力。
它愤怒的卷起一支粗壮巨大的树根将所有队员的遗体拖入底下,猩红的触手向我飞速袭来——
“风之呼吸·六之型·黑风烟岚”
我斩出一个斜挑,招式变成了黑风,强劲有力地与树根般的触手打了个照面,它自身的坚硬程度令我抵挡得分外艰难。刹那间,那主体树根周身并不起眼的根须灵活地飞速生长,骤然冲向我们!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樱井奈子冲至我的身前快速直接地挥出一招蓄力平斩,但这并不足以抵挡那数不胜数的细小根须。
我咬破了嘴唇,环抱着奈子拼尽全力将她甩出战场,紧接着回身劈斩出风之呼吸·四之型·升上沙尘岚,这是一式从下向上的攻击,消耗了我巨大的精神力,不过同时凭借此招尽数化解了那恼人的根须。
“你快走,这里有我就够了。”
我说完后没有去关注奈子究竟身处何处,她的攻击太过绵软无力,刚刚那一下差点要了她的性命,我希望她如我所愿尽快逃离此处,下弦三由我拖着就好,只要过了今晚……柱就会来救我们……
“雾音……小心!”
“噗——”我的身后附上一具温软的身躯,鲜血从口中喷出,一支不知何时从我身后悄悄蜿蜒而上的极细小的藤蔓瞬间暴涨,从身后想要贯穿我的身体。
但这凌厉的攻击的被再次赶回来的奈子挡下了,粗壮有力的藤蔓刺穿了她的心脏,而藤条的余势也不死心地在一瞬间横冲过来刺穿了我的腹部,偏离了致命的地方。
“奈子——”我抱紧女孩气息渐弱的身体,再次握紧刀刃横扫出二之型科户风,三道范围较广的风刃暂时逼退了正面袭来的几道主体树根,我缠满绷带的手掌在数以万计的击打木桩中演变得强劲有力,在一瞬间将力量集中于那藤蔓的一点生生掐断了它。
奈子朝我苍白无力地笑笑,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用尽了最后的力量一把将我推开,下弦三那再次猛扑而上的树根骤然一挥,便打断了我们二人刚刚得以站立的枝丫。
“替我向哥哥道歉,擅自就跑来了……真是对不起啊……”
她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掉落在地,肩上包袱被树枝划破,洁白软糯的花糕从枝头散落开来,沾染上血污和尘土 ,身躯也在瞬间被土壤中游走的树根拖入地下。
我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强迫自己从钻心的悲痛中抽身,不断思考着如何砍断它的颈,眼泪沿着颤抖的脸颊一颗颗地砸下,我随即跃至另一棵树上睥睨着下弦之三那盘根错节的树根之间并不起眼的中心点——那是一段木桩,亦是它的鬼头,生着两只眯眯眼,藏匿着不怀好意的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风之呼吸·一之型 ·尘旋风·削斩。”
我嘶吼着向前突刺挥出凉宫剑道,施展舍命一击向前斩去,越下树冠直冲那段树桩。身后留下无数风刃为我将后路铺平,许多疯长的根须被风刃切碎,却又不甘地再次扑了上来。
只要,只要斩断颈,只要砍下它的头……
左肩,小腿,脸颊,我身上不致命的地方破绽百出,随着迸溅而出的血花都成了下弦三下手的选择。
砍中了——我的刀刃在飞速下坠中越发滚烫,淡青已经褪去,悉数转为了月光笼罩下夜空中一望无际的紫。极亮的月刃出现在刀尖,那节树桩被斩下一半时,那双眯眯眼刹那变得鲜红,阴恻恻的尖细嗓音响起:“你绝对会输给我——”
身后穷追不舍的树根茎叶消失殆尽,从那双眼中迸发出无数细小的藤蔓缠住了我的手腕,肩颈,身体和双腿,且在一瞬间勒得死紧,鲜血汩汩流出,我的咽喉中全是血的味道。
咔嚓。
是肋骨折断的声音。
其实我挺怕疼的,额头流出的血液混着眼泪几乎将我的视线遮盖殆尽,而奈子染血的笑容此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我死死地捏着刀刃不肯松手,刀尖的月刃却仍明暗不定。
疼,疼死了。
身体越发冰冷,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我的脑海中开始出现走马灯,母亲满怀笑意的浅金色瞳仁、哥哥一招一式地传授我晦涩难懂的剑道、父亲在母亲遗像前颓唐的背影、杏寿郎送的那一柄小巧的木剑、无一郎长满厚茧的手掌、忍小姐温柔的眉眼、奈子死前附在我身后的温度、伊藤小姐为我上药时紧皱的眉头和不死川先生充满阳光气味的羽织……我想起了与他的那个约定,可向死而生,只为复仇的我,可能坚持不到了……
身后的暖源蓦然打断了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回忆,那人套着左右两边花样不同羽织的鬼杀队队服,占据了我忽明忽暗的视线,他一手支撑着我千疮百孔的身体,一手从身后握紧了我的双手,我们在下弦之三的尖叫声中斩下了他的整截树桩。
顷刻之间,我身上的藤蔓随着下弦三的头颅烟消云散,队员们先前被拖往地下后用树根牢牢禁锢的尸首也浮上地面。我对上一双幽深的蓝眸,他胡乱地扶着我,用命令似的口吻说道:“你坚持一下。”
我浑身脱力,连吐槽的力气都不再有,原来,是富冈先生啊……
“阿拉拉,富冈先生你在做什么啊,快让她平躺下……”
是忍小姐的声音呢……后面的事情,我的记忆已经细碎到再难拼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