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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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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被罚,我已经有十多日未曾出过这小院了。每日无事便会在小佛堂里诵经为阿翁祈福。院里的丫鬟因为我不得宠,平日里都少在外头走动。
一旦遇到冀柔的人,免不了一顿责罚。
今日,天大亮时,我便早早跪在佛堂里诵经,手中的念珠被我撵过无数次,一轮接着一轮的念。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洋洋洒洒的将整个佛堂充满。照在我脸上时,我正睁开眼睛念到一处关键的地方,感觉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
心底虽早已经冰寒,可却还是被照进来的光晃了眼睛,我不禁抬手去挡了挡刺眼的光。
我的眼皮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跳个不停,撵着白玉念珠的手也突然颤抖起来。我强压住心底莫名出现的恐慌,却还是让我惴惴不安。
“吱呀”一声。
门口有一人正缓慢的迈过屏风朝里间走来,我回过头去,看到来的人,总算是放下些心来。
“十六,你怎么来了?”
我手中的念珠不停撵动,可是心思却好像风筝正一点点的向空中飘去。
十六的脸上现了几分无奈,走到我面前,又看了看我还在撵着的念珠。
她叹了口气,将我的手一把握住。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和不解,抬头向她看去。
“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是想着靠吃斋念佛来拯救夏国吗?”
十六一把将我手中的念珠夺过,我却不敢在去抢,只是别过头去。
不敢与她对视。
“我…十六,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我最后却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像是一根无足轻重的羽毛落到地上,轻的不能在轻。
“办法?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吗?”
十六扬起手中的白玉念珠,脸上是我从未看过的失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极其安静。
我的沉默最终化作了十六的一句冷哼。
“哼,王妃怕是忘了陛下临行前的嘱托,怕是忘了我林家儿郎为夏国抛头颅洒热血。”
我呆愣在原地,想说些什么,却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家儿郎
…
我在心里面默念,可慢慢的心就一揪。
“我打听过了,府里的妾氏想要得王爷恩宠,许多人都拿了银俩去孝敬王爷身边的曾公公。我一会便替你去送礼。”
十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行!”
我不知为何心底就是抗拒接受那个男人,更何况
……
“为什么不行?已经两个月了,除了新婚那一晚,他什么时候进过你这院子?”
十六眼神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意思,好像是疏离和冷漠,可越是这样我便越是拒绝。
“不行就是不行,我是他明媒正娶进府的,府中妻妾虽多,可真正能管事的也只有顶着王妃头衔的人,如若我去送礼,只会是自降身份。”
我坚定的用眼神看向十六,可是十六的面上却又笑了笑,有些异样的神色一扫而过。
“自降身份又如何?公主,林家已经没有将军能在上战场了,夏国也没有更得力的将领了。您又何必在端着自己的清高?”
十六别过头去不想看我,可我想说的话却又在她匆匆回头的眼神中彻底哽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六,你听我说…”
我伸手想去抓十六的袖子,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在看我一眼,决绝的将手中的念珠一扔,脚步不停的朝门外走去。
珠子掉在地上,顿时断了线,啪啦一声散落一地,还有的珠子还在地板上跳跃了几下,最后失去动力,朝角落里滚去。
十六一走,我的心彻底没了方向,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同十六的一番争执,我再也没了去佛堂诵经的念头,只见夕阳慢慢从山间落下,橘色的天空洒满大地,印着我院外的竹林格外好看,片片竹叶在晚风的吹动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十六很久都没有回来,而我却一直对外告假称病不再出去。这会天已经黑了,我站在门口等着十六回来。
我不该同她吵架的,她也有苦衷,可我的眼皮又不停的在跳动。
不安的情绪一直围绕着我,心始终没有宁静过,更让我感到害怕。十六的身份太特殊了,她可千万不能出事。
“王妃,您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是在等十六姐姐吗?”
站在我身边同我一起等的丫头,名唤冬莺,是王府里分配下来的丫鬟。
年纪较别的丫鬟都要小,才十三岁,脸肉嘟嘟的每天扎两个啾啾跟在大丫鬟后面,像个小大人。
冬莺扯了扯我的袖子,抬头看我,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有些期待我的回答。
冬莺这丫头,实在可爱,也着实是给我这死气沉沉的小院添了些喜气。平日里我称病告假,不是诵经就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外面干活的粗使丫鬟也会时不时的埋怨几句,无非是我不得宠,连下人平日里也会受不少欺负。
可我也无意去指责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我也无法反驳。
我抬手捏了捏冬莺肉嘟嘟的小脸,微笑着开口:
“是在等十六,你怎么知道的?”
冬莺这丫头一听这话就冲我笑嘻嘻的开口:
“王妃对十六姐姐最好了,咱们都看得出来。”
冬莺想了想有些犹豫的又开了口道:
“只是…十六姐姐今天好像有些不开心,看起来好可怕……不知道去哪了。”
我看着她说话的样子,虽有些觉得这丫头口无遮拦的,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这个年纪,不就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又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你十六姐姐没准是去买好吃的了,一会就回来了。”
我揉了揉冬莺的头,目光却看着前面的羊肠小道,弯弯绕绕的路边覆盖了片片竹子,挡住了拐弯处,前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真的吗?十六姐姐买了好吃的给王妃?”
冬莺一听有好吃的眼睛亮了,用有些羡慕又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水灵灵的大眼睛朝我眨眨眼。
“嗯,十六姐姐要是买了好吃的,肯定也会有你一份的。”
我哄着她,她却像是受宠若惊的样子,开心的跳起来,小手伸进我藏在袖子里的大手,用手指握住我的手。
“真是太好了,冬莺谢谢王妃,谢谢十六姐姐。”
冬莺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发现握着的手明显一颤,在看向我有些不解。
可我却是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的打着哆嗦,看着从远处正一点点走近的人影。汗顺着脊背缓慢划过,冷汗冒了出来,可是心却像无处安放一般不停的撞击着胸膛。
他怎么来了?
小路尽头,正有一人缓慢踱步而来,身形晃悠,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般跌跌撞撞的朝着我站着的方向而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身上的酒味有些刺鼻,我有些不喜,用帕子掩住了鼻子不想看他。
可他那人却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他这是何意。
“太好了!王爷是来看王妃的吗?”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而声音正是冬莺那小丫头发出来的,就见冬莺高兴的将我的手扯到了那人面前。
又咧着嘴偷笑了两声,然后才说了句:
“王妃是在等王爷呢!奴婢就不打扰了。”
说完,冬莺那丫头也顾不得在回头来看我,撒丫子就跑开了。说话时那贼嘻嘻的目光,像是在撮合一对腼腆的有情人。
可我不是那有情人,他也不是。
我的手里传来一阵温温的暖意,他的手一把握住我的手,可我却将眼睛躲闪了。面对他炙热又急切的目光,我的心突然变得好慌乱。
我和他已经许久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新婚之夜的喜房里,那时的他穿着大红的喜袍,怀里面抱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我有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执拗的将手往回抽了抽,可却没能从他的大手里挣脱出来。
他的手像是一把铁钳死死的将我的手禁锢住,让我动弹不得。
我不禁将眉头紧皱着看他,他却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抬了步子就要往我的屋里走。
可我的腿却还是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任由他怎么扯我的手,我的人却始终站在原地。
裴少虞脸上现了少有的怒气,可这股子怒气却在看到我的脸时又缷去了几分,裴少虞的脸慢慢的凑近了些。
我这才又努力的看了看他,其实他生的很美。
这种美,不像是帝王之子的霸气威武,更像是带着阴柔的美。像是平日里那些戏班子中顶天的台柱子,一双漂亮的凤眼上挑着,时不时一个眼神便能勾人摄魄。
他的睫毛纤长,却掩盖不住眼里的光亮。高挺的鼻梁甚至有些异域的美感,一双薄唇又像是诉说这这人对待感情的随意。
“进屋。”
他唇瓣动了动,却只说了这两个字。像是从嘴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些许的勉强。
“你要做什么?”
我顿时用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人也离他站的远了些,可被他握住的手却还是挣脱不了束缚。
“你说做什么?”
裴少虞挑挑唇,勾起一个无害的微笑。
可那笑容在我看来却像是无尽的恐惧,还有来自内心对这人的不屑。
裴少虞却没在理会我的眼神,见我不动。干脆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扑通——扑通”
我现在已然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跳的太快了。我胡乱的用全身力气去挣脱他的怀抱,用手,甚至用脚不停的扑腾。
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可他却好像更起了兴趣。一脚将门踹开,走进屋里时,蛮狠的将我扔到床上。
动作没有丝毫停留,手已经开始在褪去我的鞋袜,可眼神却有些冰冷,像是在完成任务。又好像早已经习以为然。
我的脚不停的往下踹,可他却死死的将我的腿摁住。
“住手。”
我胡乱的挣扎着。
裴少虞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我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抗拒却支配着自己逃离这个地方。
裴少虞手上的动作没停,衣裳已然褪去,将我压在床下。
我死死的抵抗着他,可这细微的抗拒在裴少虞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出,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更不在乎我是否愿意。
我眼睛逐渐模糊,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确像是耻辱的罪痕,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是耻辱的烙印。
我反抗,他却把我看做一件私有物,像是在宣誓主权,又好像是让我知道,这一切终究是要来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明明已经拜过堂,已经成了亲
……
“公主,林家已经没有将军能在上战场了,夏国也没有更得力的将领了。您又何必在端着自己的清高?”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十六说的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我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夏国没有将领了,阿翁的身体也不好,如果不这样做,夏国便再也没有希望了。
我停止了挣扎,不在动弹,任由他压在我身上。
我将头撇过去,不去看他,可他嘴里却念叨着一个名字,忽的我整个人一怔。
“阿禾…”
可是很快裴少虞不再念叨那个名字,我的心却一揪一揪的痛,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再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阿禾是谁?
他喜欢的人吗?
我突然拼命的挣扎起来,疯狂的逃离这个男人的怀抱,身上暧昧的红痕却令我作呕。
身上被打上那样的烙印,怎么不让人觉得恶心。
裴少虞皱起眉头,混浊的眼睛里带着冷漠的看着我,那种眼神我在清楚不过了。
每次他宠幸哪个妾室,他的眼睛里都是这种模样。
大婚时,便已然发现。
我同裴少虞从床榻上滚落下来,我的头被砸到地上,忍不住闷哼一声。
可裴少虞的脸却还埋在我的肩头,我努力的想要把他从我身上抽离,可我越使劲,他抱的越紧。
我心一狠,只听抱着我的那人发出一声不悦的声音。
我咬住了他的脖颈,力气很大,拼命的想把他甩开。
终于裴少虞从我身上走开,站起来,捂着自己受伤的脖颈。
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里迸射出许许寒光,舌头慢慢的舔了舔嘴唇,不悦的扫视了我一眼。
他一声冷哼,看我的眼神。
有鄙夷,有不屑,更有居高临下的审视。
裴少虞一步一步慢慢朝我走来,可我整个身体都在打着哆嗦,身上的衣衫被他撕的破碎,将将能蔽体。
我朝身后摸索着退去,整个人像受惊的刺猬,炸了开。
耳边却再次想起来了十六曾说过的话,我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要躲?
我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身后再也没有退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手缩在袖子里,却依然止不住的哆嗦。
裴少虞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的冰冷让我恐惧。
裴少虞的手轻抚着我的下巴,却突然用力一捏,我只感觉一阵疼痛感袭来,嘴巴痛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好像要把我的下巴捏碎,他的眼睛里那股冷漠的眼神更加浓了,同刚刚与我缠绵的人,截然不同。
“我……”
慢慢的我只说出这么一个字,他的手早已经从我的下巴转移到我的喉咙,他的大手将我的喉咙死死的掐住。
掐的我不能呼吸,泪水都已经从眼睛里面划落,窒息感让我已经有些看不清楚眼前这个人脸上的表情。
突然他的手松懈了几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每一秒都好像偷来的,每一秒都格外珍贵。
嘴巴在此时已经被一个冰冷的唇瓣覆盖,不断的索取,我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手还掐在我的脖颈上,只不过没那么用力。
可我还是喘不过气来,这种窒息的吻,是死神的吻
…
终于他把我放开,手也从我的脖子上离开,我整个人像无骨的鱼,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裴少虞却是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从而转为厌恶,嫌弃。
好像我是一条臭虫,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玩弄的工具,同他的妾,没什么区别。
我在他眼前没有尊严,没有羞耻,甚至也没有爱。
裴少虞蹲下来,手再次捏上我的下巴,可这次他没有用力。
眼睛却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像是雕塑家在完成作品后的欣赏,盯着我这件完美的作品,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的眼睛匆匆撇过一头,不想看他。
被他捕捉后,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的反应。
却更加肆意的笑起来,他的笑,在我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用双臂紧紧的抱住我自己着支离破碎的身体,泪早已经流不出来了。
我只能用眼睛去瞪着他,可他的唇角挑起一个弧度,昏暗的烛火在照耀下能看到他清晰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睛里的神色,却能从他的表情里面再次看到他对我的厌恶。
裴少虞捏住我下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然后笑了一下,这才道:
“装什么?温若棠,你自恃清高却还不是乖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