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劫终身》小雨咩咩咩

2、第二章

　　我神经猛的一紧，像是被电流穿过那般紧张，拉着十六的手就往另一个路口急跑着去了。直到逃离那个地方，我的心依旧跳个不停，没有从刚才的气氛缓解过来。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直到感觉身后没有声音，嘴唇变得干涩起来，舔了舔嘴角。朝身后又看了一眼。

　　身后空无一人，这才放松了些。

　　可我也再也没了吃莲子羹的心情，经过这一趟，却让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可走着走着我的耳边却又传来几声娇笑，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一般，一把拉过十六的手就要走。

　　是她们来了。

　　我无意与那声音的主人碰面，不想惹麻烦，更不想面对这些人的嘲笑与讥讽。自那日我独守空房后，平日里没少受府里的其他妾室的冷眼。

　　“十六，我们走。”

　　我朝十六看去，心里却涌现了几分疲惫。

　　还没等我迈开步子，就听那声娇笑戛然而止，再次传来的是更加得意的声音。带着肆意妄为和诸多嘲讽。

　　“哟，姐妹们，快看那不是王妃吗？”

　　我的身子突然就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开了。我轻叹了口气，眉头却不自觉的拧到一处。

　　该来的总会来。

　　我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

　　我回头正看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人，

　　为首的那人身着天青色的裙装，主色虽是清新淡雅，却又用金线绣着朵朵的牡丹。腰间别了一个金镶玉的吊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灵动又不失贵气。

　　身后跟着的那两位姨娘也是穿的别致却十分素净，讲为首那人称的更加娇媚了几分。

　　我冲着那为首的人微微笑着回应道：

　　“柳姨娘，你这是？”

　　我没有理她方才那带着诧异的话语，却是想快点脱身。

　　柳桑宁笑的眉眼弯弯，手上摇着扇子，面上却浮现出一丝丝狡黠的笑来。

　　我不知为何心就跟着一紧。

　　府里小妾共二十人，其中有九位小妾像我一样被裴少虞厌弃，得不到恩宠。剩下的十一人，最受宠爱的是冀柔。

　　其次便是柳桑宁。

　　冀柔平日里仗着宠爱傍身，行事一向胆大乖张，树敌众多。

　　柳桑宁便是与她对立的那一个，其他妾室不喜冀柔，便都跟着柳桑宁以求庇护。

　　“听说王爷在前头新修了个园子，妾身正要同姐妹们一同赏玩。”

　　柳桑宁又笑了笑，却突然有些惊讶的来了句：

　　“哎呀，妾身忘了王妃平日里最是喜静，都怪妾身多嘴了。”

　　我正要开口说句话将这场面圆回去，可突然柳桑宁又说了句话，却将我要说的话彻底卡在嗓子眼里，一声也发不出来。

　　就听柳桑宁以薄扇轻掩住笑意，眼神却毫不掩饰的朝我直射过来。

　　“都怪王爷平日里总缠着妾身，冷落姐姐了，想必姐姐也不会计较我这点点恩宠吧？”

　　我的心突然就哆嗦了一下，缩在袖间的手指都在轻轻的颤抖，也不知这奇怪感觉是从何而来。

　　见我没说话，伴在柳桑宁身边的何昭月却咯咯的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带着嚣张，不屑，甚至是得意。

　　我憋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为一国公主，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夜却去了小妾房里。

　　何等的笑话，莫大的耻辱。

　　何昭月笑了许久才收住声，上了前来仔细打量了我一眼，又在我身边转了个圈，眼睛不断的在我身上扫视。

　　她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玩物，又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柳姐姐，王妃怎会怪罪咱们姐妹呢？就连王爷都夸柳姐姐弹的一手好琴，王爷日日都去你那听琴，咱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至于王妃嘛？”

　　何昭月挑了挑眉毛，略带不屑的话锋一转。

　　“啧啧啧，无宠便是低贱。”

　　这话一出，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怒气就涌上心来，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为什么要为这么一个男人生气？

　　我不在乎他。

　　“放肆！”

　　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十六一把将我扯到身后，替我挡住了那几人。

　　我却能感受到前面那几人对我的不屑，却还是扯了扯十六的袖子，轻声道：

　　“十六，我没事。”

　　何昭月一听十六这话，突然一巴掌就打在了十六的脸上，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十六的身体一颤。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顶嘴？”

　　何昭月又退回到柳桑宁身边，柳桑宁撇眼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却是嫌恶的用扇子挥了挥，像是遇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

　　我有些心疼的看这十六，她脸上五指分明，火红火红的印子打在她的一边脸上，甚至连这脖颈处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

　　“你也真是的，教训个奴才罢了。何必自己动手，真是自降身份。”

　　柳桑宁略带厌弃的看了何昭月一眼，嘴角又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欠了欠身子对我道：

　　“姐姐不必谢我们，这种不懂规矩的奴才就是要好好调教。”

　　十六脸上的伤还历历在目，我的心一揪一揪的难受。原本卡在嗓子眼的话，却再也收不住。

　　“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些？我是王妃，这是我的奴才，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来指手画脚。”

　　我冷冷的盯着面前这几人，心里却有些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没底气的将眼睛往四处瞟了瞟。

　　“我好怕啊？怎么办柳姐姐，王妃会不会把我逐出府去？”

　　何昭月急切的扯了扯柳桑宁的袖子，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得逞与嘲讽。甚至就连扯袖子的动作也只是看起来急切，实则根本也没扯两下。

　　“她敢？”

　　柳桑宁还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再说话，可是转眼间眸中的狠厉之色突然乍现，居高临下的用眼睛打量着我和十六。

　　“来人，给我掌嘴！”

　　就听柳桑宁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便朝我这边走来，二话不说，两人大力的朝十六的腿肚子踢去。

　　就听“噗通一声”

　　十六被按的双腿直跪在地，另一个丫鬟轻挑着十六的下巴，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就扬起手抽去。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像抽在我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没有人打我，可我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屈辱。

　　尊严，好像在此刻给人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住手，别再打了！”

　　我气的不轻，踉跄了两步走过去便要去阻止那丫鬟的动作，可就在这时。

　　在一旁看戏的柳桑宁却不乐意开口，带着莫名的恨意和不能泄愤的失望。

　　“来人，将王妃拦住，可千万不能打伤了王妃。”

　　又有几个嬷嬷朝我这奔来，我的心里突然开始发毛，甚至有些恐惧。

　　那几个嬷嬷将我死死的按住，我一动，那丫鬟打人的力度就加重一分。

　　渐渐的我不敢在挣扎了，心中的苦楚，委屈，不甘，似乎都已经无处发泄。

　　我看着十六的脸，被打的又青又肿，嘴角还渗着血迹，可她脸上那坚毅的眼神，却像是在同她们做着最后的抵抗。

　　终于我再也绷不住了，心疼的看着十六的脸，可那丫鬟却一点也不肯停手。

　　“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她？”

　　我抬头去看柳桑宁，盯着她的眼睛，不敢有一丝泄气，更不敢放弃一丝机会。

　　柳桑宁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天，最后只说了句：

　　“姐姐，你是想救你的丫鬟吗？”

　　柳桑宁突然笑起来，笑的灿烂又带着几分天真。

　　我愣了愣，心地却又添一丝丝恐惧，甚至已经把头低下不敢再去看柳桑宁，避开她的目光。

　　“你想救你的丫鬟，那你就替你的丫鬟受罚。给本夫人跪在这跪到太阳落山。”

　　柳桑宁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的选择，挥挥手撤下了一众嬷嬷和丫鬟。

　　就听另一个声音带着十分的不耐烦，已经开始催促道：

　　“跪啊？还愣着干什么？”

　　何昭月蹲到我身前，此时我整个人已经在不住的颤抖，早已经瘫坐在地上。

　　那些嬷嬷一走开，我只能勉强又把背挺的直了些。

　　“王妃，不可！”

　　我身边的十六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那力量很微弱，很微弱，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脸肿的吓人。

　　青紫的淤痕连着脸颊到脖子，有几道血口子是被指甲划伤，就连眼睛都肿了起来。

　　可她那坚定的目光却朝我投来，我有些犹豫了。

　　不敢去看她的目光，可心里泛起的阵阵屈辱，心酸，时不时的涌现。

　　十六冲我摇摇头，我却又一次将目光撇开。

　　“跪啊？你不是想救你的丫鬟吗？”

　　何昭月的催促声又在耳边响起。

　　我没在说什么，一撩衣裙，双膝跪地。

　　“哈哈哈，早这样不就好了？”

　　“什么公主，不过就是个下贱胚子。”

　　何昭月退回到柳桑宁身边，看着柳桑宁又讨好似的对她眨眨眼，轻笑着又开了口。

　　“她哪里比的上柳姐姐？空顶着个王妃的名号罢了，一个臣国公主还不是败在柳姐姐的手下。”

　　柳桑宁脸色好了些，有些欢喜的又看了我一眼，我与之对视。

　　却在那人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嫌弃。

　　我低下头去，不在言语。

　　“啧啧啧”

　　“堂堂一国公主，也不过如此。”

　　开口说话的人是柳桑宁，这声音中带着几分傲慢和胜利者的姿态。不用抬头，我已经感受到了她脸上浮现出的得意。

　　“得了！你且就在这跪着吧，咱们走。”

　　柳桑宁带着身边几个奉承的小妾转身便走，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

　　那娇柔的笑声走远了些，也能听到，格外刺耳。

　　我就这样跪在这园子外头，不知道跪了多久，只知道腿已经跪麻了，头发也在刚刚的拉扯中已经凌乱披散着。

　　十六也好不到哪里去，浮肿的脸胀的吓人，伤势也很重。可我们两个却一直没有在说过一句话，周围静的可怕。

　　可突然路口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慢慢，慢慢，由远及近。就见小路尽头有一人正慌慌张张的往她们来时的路口走来。

　　一路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周围，直到走到进前我才发现那人是谁。

　　冀柔头发有些散乱，衣领子也没扣好，神色匆匆的瞅了我一眼，没多说一句话就想跑。

　　可我的身体一僵，看到她我有些愣住，好像一股电流只窜入脑海。我屏住呼吸，不敢去与她对视，默默的低下头去。

　　冀柔却突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停留在我的脸上，看了许久，神色更加慌张。

　　却又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跪在地上，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十六，突然就朝我投来一个微笑。

　　随后匆匆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