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逢（双重生）》坠山海

7、迁宫

　　同样没滋没味儿吃着饭的，还有郑煜明。

　　他的脑子里还想着秦若酒醉后的模样，原本也没有多强的执念，但昨夜被那么一打断，他倒有些别样的期待。

　　“爱妃，这是宫中珍藏的好酒，昨日的烧刀子你喝不了，此酒应当不碍事。”杯中的酒一次次斟满，又被秦若喝入腹中，很快，她的皮肤就泛起了淡淡的桃色。

　　“爱妃如此这般，甚美！”郑煜明停下斟酒的动作，将座位换到秦若身侧，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一张含春的粉脸，眸中氤氲着浓浓的水汽，唇瓣异常红润，此时正微微张开，如兰的吐息夹杂着酒香，郑煜明看在眼里，眼角泛红。

　　迫不及待地挥退布菜的宫人，他抓着秦若的胳膊，二人摇摇晃晃踏入内室，明亮的帐中，春意弥漫。

　　事毕之后，郑煜明抚摸着秦若柔软的长发，声音沙哑：“爱妃，你真是让朕欲罢不能。”察觉到秦若微微动了动，他紧紧按住被子下的娇躯，“下午朕就在此处陪你，不止今天，接下来几日朕都在这里。”

　　秦若心里一紧，急忙抬头：“陛下国务缠身，若是因为妾的缘故耽误了大事，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反正这几日本该秋猎，国务早已交给陆阁老做决断，我同爱妃诞育皇嗣有什么不妥，这一样是国事。”郑煜明噙住她的耳垂，“我已让贵妃加紧修建启祥宫，再等几日……爱妃就能住在朕身边，再不用朕奔波许久才能得见芳颜……”

　　这真是荒唐！

　　秦若心里的怒气一层层蔓延开来，身上的男人因为宿醉，又不知节制宠幸嫔妃，眼下已经生出一层淡淡的乌青，本就苍白的肤色更加不健康。

　　床榻响动很快结束，秦若借口梳洗叫了听春，在净房里近乎发泄般咽下药丸后，心底终于稍稍平静。

　　听春看秦若在小杌上坐着发愣，忍不住戳了她的手肘。

　　秦若恍然回神：“没事，我只是在想云景的话有没有传到。”

　　嘴上说着会待在听雨阁，下午时郑煜明还是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便又传来太监的报门声：“贤妃娘娘，容嫔来了。”

　　听雨愣了愣：“今儿咱们听雨阁还真是热闹。”

　　“妾不请自来，真是叨扰娘娘了。”还未见着人，那媚得滴出水的声音便传进众人耳中，听雨将手背在身后，狠狠搓了搓胳膊。

　　只见一名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女子走进房中，她的宫装似乎与众人的制式不太相同，胸脯处低了些许，露出大片凝脂般的肌肤，隐约还能看见一道深深的阴影。

　　“妹妹骤然来此，不知有何事？”秦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容嫔，高鼻厚唇，挽了个高高的发髻，倒是必有一番韵味。

　　容嫔恍若未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前也跟着颤了颤：“早听说娘娘颇得圣意，妹妹真是迫不及待想来看看，娘娘是个怎样魅力十足的妙人儿了。”

　　她说话不是很快，却总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尾音上扬，听得秦若也有些手臂发痒。

　　“都是姐妹们抬爱，本宫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秦若不知对方目的，将姿态摆得很低。

　　“娘娘出身我朝最清贵的秦家，怎么会是俗人！”容嫔立刻接嘴道，“妾来此实在是有事拜托娘娘。”

　　她顿了顿，好似有些难为情：“娘娘也知道，妾是小地方来的，在家中时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妾便也没学到什么高雅的礼数，现今大皇子也将四岁了，还未到开蒙的年纪……”

　　秦若缓缓有了个猜测，但依旧等着她的下文。

　　“若是娘娘允准，妾能否带着大皇子来叨扰娘娘？不求能学到娘娘的万分之一，便是沾上一些读书人的清贵之气，妾也感激不尽。”容嫔语调十八弯地说完，下垂的眼角已经染上了些湿气。

　　秦若忽而笑开，如绽开的白莲：“能够为皇嗣尽一份力，本宫觉得十分荣幸。”

　　就在刚才，她听着那独特的语调，忽而想起前世去狩猎场的那人，正是眼前的容嫔。

　　容嫔千恩万谢地走了，只是秦若事先打了招呼，以听雨阁太过窄小寒酸为由，将做客的时间推到了搬进启祥宫之后。

　　搬迁前一日，郑煜明自从早上离开便不见了踪影，听春领着宫人仔仔细细收拾了箱笼，正一样样清点着，忽然发现少了几件秦若最喜欢穿的褙子和半裙。

　　“兴许是小宫女取漏了衣裳，奴婢去浣衣局寻一寻。”听春简单交代了一番，急急忙忙跑向皇宫西侧的浣衣局。

　　她将将露了个头，一个身材有些清瘦的女子就立在了她的身前：“可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姑娘？”

　　听春慌忙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八的样子，长而浓的眉毛下嵌了两颗璨如星辰的眼珠，显得生机勃勃。

　　“正是，我来取娘娘遗漏的几件衣裙。”

　　那女子从身后的柜子上取下一个包裹递了过来，听春看她五指细长，掌心和指尖长了些薄茧，递东西的手腕也纤细白净：“奴婢在清理娘娘们的衣裳时，发现了这几件无人领走的裙子，问了好些娘娘身边的姑姑都说不是，想来只能是贤妃娘娘的了。”

　　听春听她声音清脆有条理，接过包裹，随口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我好禀了娘娘。”

　　那女子唇角微扬：“奴婢辛佳。”

　　“这么说来，你觉得她很不错？”秦若看着气喘吁吁的听春，放下手中的书卷，倒了一杯茶。

　　听春重重点了点头，环视了一眼四周，才皱着脸抱怨道：“香雯姑娘送来的都是什么人啊，奴婢觉得没一个可用的，交代清楚的事也做不好。”

　　说着说着，她精神一振：“辛佳看着又精神又勤快，人还很灵活，奴婢连借口都想好了，就说……娘娘最爱的衣裙遗失，多亏了辛佳姑娘才找回，深得娘娘喜欢，所以想求来做宫里的贴身侍婢。”

　　秦若手指点了点听春脑袋：“你啊！鬼机灵。”

　　说着，随手解开了桌上的包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散发着清新的皂荚香味，秦若随手勾起一件，一个纸包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听春灌完一杯茶，屈膝捡起。

　　一包小小的黑色药丸。

　　“这是……”听春有些怔愣，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包好塞进了衣襟中的锦囊。

　　秦若唇边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恰好只剩一粒了，这个辛佳可真是及时雨，看来非得要过来不可。”

　　搬进启祥宫那日，郑煜明特来陪伴，原本稀少的宫人也一应俱全。

　　秦若四处打量了一番，做出惊喜连连的模样，郑煜明看在眼里，只觉得浑身舒坦，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多谢陛下，多谢贵妃娘娘！”秦若恭敬行了个礼，脸颊因为喜悦而有些泛红，一双亮晶晶的眼看向郑煜明，“陛下，妾有个不情之请。”

　　郑煜明意气风发：“爱妃请讲！”

　　“陛下，妾身旁的贴身宫女只有听春一个，若是她有事在身，便没人陪着妾了。”

　　“这有何难，提几个宫女来便是。”郑煜明大手一挥正要下令，秦若连忙起身握住他的指节，又因这个动作羞得双颊更红了，半晌也说不出话。

　　听春适时解释道：“前几日娘娘遗失了喜爱的衣裙，幸而有浣衣坊的辛佳姑娘相助，才将衣裳寻了回来，娘娘很是感激，偏偏不知该如何向贵妃娘娘请求，才能将辛佳姑娘调了来，这才求到了陛下身前。”

　　郑煜明哪里还听得进这许多，他的眼里现在只有秦若温软的小手：“爱妃的衣裳，哪一件都是极美的。”他深吸了一口令人迷醉的香气，高声叫道，“李全！快去！把那个什么姑娘带过来！”

　　秦若登时扬起矫揉造作的笑容，顺势将手抽了出来：“多谢陛下！”

　　接着行云流水地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近郑煜明身侧。

　　郑煜明只觉得秦若情趣十足，正要贴身上前，就有太监来报：“陛下，娘娘，容嫔带着大皇子特来拜见。”

　　秦若做出意外的样子：“容嫔来得这样快，快请进来！”说着转身看向郑煜明，“陛下，容嫔前些日子便说，想多多与我相伴，只可惜听雨阁太过窄小，无处安放大皇子，现在有了启祥宫，想必她也是等不及了。”

　　郑煜明原本还有些被打扰的不满，待听完秦若的解释，心里又觉得十分熨帖：“你们姐妹能够常来常往，朕十分舒心。”

　　不知容嫔是不是也听见了这句话，接下来几天可以用大受鼓舞来形容。

　　清晨，在给已经结束皇贵妃晋封大殿的兰羽心请安之后，便带着小小的大皇子蹲守在启祥宫，直到华灯初上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连带着住在附近的淑妃，也时常会去凑一凑热闹。

　　因此，近日无所事事的郑煜明每每走进启祥宫，便是面对着一群各有所长的莺莺燕燕，让他烦不胜烦。

　　可若是夜晚再去，秦若白日忙于待客，夜晚时常昏昏欲睡。他试过一次，只觉得对方身上的女子香都没有那么浓郁了，便也歇了心思，在后宫其他嫔妃处流连。

　　“从前贤妃没进宫的时候，朕觉得后宫这些妃子各有各的好，可她一来，朕怎么觉得这群庸脂俗粉都差了点味道。”郑煜明懒散地靠在龙撵上，对着身旁的李公公呢喃道。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觉得娘娘们都像天仙一样，但……”李公公佯装不好意思地抬了抬眉，“贤妃娘娘却是那谪仙下凡，自成一派气韵。”

　　郑煜明晃了晃脚：“你这张嘴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由于紧贴着椅背，他的声音好似也在摇晃，“你脑子灵光，帮朕想想，怎么才能让朕和贤妃单独在一块儿，最好别的女人都不在。”

　　李公公面上不显，脑子却飞快转了起来：“奴才还真有一个办法，不过须得同众位阁老商议……”

　　郑煜明听着听着，眉间一跳：“好！若是最后成了，你重重有赏！”说罢仰头大笑几声，“去承乾宫，朕去看看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