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有缘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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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有什么宝器呢？”那些天，他们趁着大人们商量事情，就溜进林子里，坐着谈天说地。殷离笑着问江阙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孩子说话，只觉得，他就好像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友，两小无猜的。
“我没有宝器啊。”江阙眯着眼睛笑，瞧见殷离面上又流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愧怍神色，忙贴近了，柔声道，“若弦哥哥，是我舍不得说。我元神很强的，那些破烂宝器们都被震散了，上不得手。我只随便配了把民间锻造的剑，做工挺好的，我用起来贼快活。”
“是有这种事……”殷离垂眸深思，想起早些年听哥哥与爹爹谈论的魔界奇闻来，“听闻魔祖当年横空出世，也是一样不带刀剑的，只是后来集浑身功力熔铸一把凝光剑，唯有流着魔界皇族血脉之人方能掌控。现如今的魔尊楚问天，元神强悍，与其余宝器相斥，只携带这把祖传凝光剑，便能血洗江湖，让天下豪杰流于剑下。”
“指不定我是魔族血脉？”江阙脑袋瓜子一向转得飞快。
“那断然不是。”殷离想着可怖，连连摆手，“你是你爹娘生的，你爹娘不是魔族人氏，你哪能呢……人族再不济，也有些概率出个元神强的。”
“假如我真是魔族的，若弦哥哥会不会……”江阙淘气，斜过脑袋望着殷离。
“瞎说什么？”殷离缓缓站起，背对着江阙。那会儿，他不曾看到，江阙的眼眸忽地暗淡了一下，竟然有一丝淡淡的神伤，在那桃花的潭子里溢了开来。殷离回身，十指伸向江阙白嫩的脸颊，小心地捏了一下，垂眸，轻声道：“当然不会不理你。”
江阙的眼眸忽地澄澈了，里面好像少了那些初见时候看到的诡谲和魅惑，少了些冗杂的线条，真的像桃花潭水一样安静又温柔。殷离是很早熟的，但那时候，十七岁的殷离，真的有一种纯净到每个字眼都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天，殷离真的给江阙弹琴，只是因为江阙说，“若弦哥哥的嘴，骗人的鬼”，嫌他一句话不够，愣是要补上点实际行动。殷离拗不过，乖乖弹了。江阙倚着树立着，满心欢喜地望着这个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少年，青衣、碎发在风中飘摇，眸中几点信然，几分温存，肌白若雪，红唇微动，指节分明的手生得俊俏好看，在琴弦间游走。若弦，当真若弦，是琴弦一般的灵动，变化多端，又似琴弦一般的柔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殷离好生温柔，却实在不似江阙眼中一般的君子。哪来的什么“不注入半点功力”的诺言，他被江阙激得玩心大起，小小地施加了些诱人沉睡的咒术。江阙只觉得自己听得神魂颠倒，脑袋发沉，琴声绵绵不绝，诱得他身子骨发软，饶是他力图挣扎着听完，终究是敌不过殷离的“一片好意”，一个趔趄，就要一跟头栽在地上。
乐声骤断，殷离青衣翩跹，搂了那孩子入怀，足尖轻点，一个回旋，便妥妥地在树荫里坐下。江阙脑袋斜斜地倚着他的臂弯，茸茸的睫毛垂下，面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这时候，他不像是一个爱使坏又散发着邪魅的淘气鬼，只像是一个睡得正香的俊美小少年，均匀的呼吸声隐隐地震颤着殷离的衣裳。殷离唇齿轻动，小心地扯开半身外袍，覆在江阙身上。他被江阙折腾地累了，却也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此时正安睡的“战利品”，微微侧了侧身子，倚在硬邦邦的，凹凸不平的树干小憩。后脑勺被膈得慌，他便酸溜溜地想起，沉睡在自己柔软又散发着体温的怀抱中的小江阙是何等的舒服来，忍不住在江阙面颊上又轻轻地捏了把。
话说殷离本打算小憩的，却终归也是昏昏沉沉地睡去，待到他醒觉，望向天边，竟已是日薄西山，天色将晚，林子里的树叶，带了些薄薄的霞光，引了些徐徐的晚风来。怀里竟仍是暖暖的。“我什么时候下手这么狠了……”殷离不由得反思起来，“可是不对啊，之前用了这么点功力，家门外的小黄狗也只睡了小半个时辰，江阙的元神，不应当强得紧吗，怎么不经扛的……”低下头，江阙眉宇舒展，一张脸粉嫩嫩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不知不觉间，一阵绯红竟漫上殷离面颊，他猛吸了一口气。“不行不行。”他默念，喋喋不休，“这就是家族遗传的毛病吗，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吗……不是的，不是的，哥哥以前也会这样欺负我的，这很正常。不怪我，是……是小江阙太……可爱……”他双眸微动，泛起一抹爱怜，忍不住贴着那软软的小脸，落下一个吻来。他只觉得唇间软绵绵的，鼻尖有一丝清甜如桃花花香般的味道，好似他喜欢的糕点一样。指尖在江阙眉心划过，又是一个浅浅的吻。殷离心理工作做得周全，好生爱抚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却见得此时“沉睡”中的江阙，耳根竟然通红，眼皮忽忽地窜。
“你……我……你醒了？”殷离手背掩了嘴，满面飞红，羞得自己眼泪珠子都要滚下来。
江阙没有回话。殷离只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有游鱼乱窜，猛然间，面颊上就被狠狠地啜了几口，是江阙唇瓣的柔软，是江阙体温的暖，还有江阙的一顿打击报复。现在的小孩子，这么狠的吗……殷离扶额，说不出话来。他也不好意思问江阙只昏迷了多久，大概也就比小黄狗少了小小半个时辰吧。
待江阙报复够了，殷离整了整衣衫，抱了那琴，飞也似的逃跑了。
他们第二日仍在林子里见面，殷离脸皮薄，死也不提这些破事，江阙也倒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仍旧带了那挑逗似的温柔眼神，望着他的若弦哥哥。他仍要若弦哥哥弹琴，只是若弦哥哥再也不敢乱耍花招整他了。
“子觉，江湖有缘再见。”离开钟灵山的时候，殷离乖乖地给江阙作了个揖。
“若弦哥哥，好想你。从今天开始就好想你。你要等好了，以后整个望月派，都要被我寄给哥哥的信填满……”江阙说得浮夸，像是正作弄得开心，又好像是认真的，那双弯弯的眸子闪着光。
“好。我也给你写信。”殷离扶额，心下觉得好笑，便上前抚了抚江阙软软的发。
江阙不答话，只斜着眼眸看他。那眼眸微微眯缝着，下边带着点晕得发红的卧蚕。
“行，写很多很多的信。”殷离扶额。果真还是小孩子啊。
傍晚的钟灵山，笼罩着油桃色的淡淡雾霭，车队，马蹄声，江湖人的互相道别，都沉寂在深山里。这次的武林大会，望月派帮主殷沂毫无争议地成为武林盟主，号令天下，协调各方，以随时应对楚氏魔族的伎俩。
殷离骑着马，回望的时候，满眼都是望月派自家的车队，马车上坐着家眷，马上骑着习武的男儿，一眼望不到尽头。江湖大派并不如皇族，享尽世俗荣华，但那成群的车马，倒也气派雄壮。向前望，是父亲殷沂与哥哥殷归，纵马执鞭，长发在风中潇洒，宽阔的背脊，透出成年男子的稳重与从容。大概是那是始觉得，江湖偌大，走出帮派的那一刻起，他就要做好破壳而出的准备，去做不淆世俗潮浪的月亮，或是做如父亲一样扛起刀枪，捍卫江湖太平的人，这些道路，都应由他自己选择。
约莫是晚霞，映得少年面颊上红扑扑得可爱，少年浅浅地笑，策马扬鞭，在神州大地上驰骋，向远方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有缘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