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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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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日如期而至,与父母惜别后希尔德与其他火绒一起被集中起来,戴上特制编号项圈,后颈注也射了跟踪器,还分配了一背包工具。
负责火绒选拔的赫菲斯托斯教堂十字军独立于政府,连接看守地上与地下世界,也是他们负责看护运送火绒。士兵们全副武装手持枪械,全包式的呼吸面罩将他们的脸完全遮掩,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在外面。
麻药时效要过了,希尔德被注射异物的后颈开始隐隐作痛,比起皮肉上的疼痛,其余火绒的目光异样的目光更让他不适。
厌恶的,嘲讽的,悲切的,仇恨的,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刺穿撕碎一般,选拔还没开始希尔德就快要被这些针尖般的目光钉在十字架上,甚至还有人朝自己啐唾沫。
一个褐发少女死死地盯着他的目光让希尔德如芒刺在背,希尔德从来没见过她,可她好似与自己有血海深仇般紧握双拳,关节都蒙上了青白。
希尔德低着头只看自己的脚尖,吞咽着口水掩饰不安。
为什么都这样看他?他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可这些人将他视作仇敌不共戴天,视作害虫般厌恶嘲弄,选拔还没开始就已经要将他咬烂嚼碎,这要是在地表遇见…
幸好突然投影在面前的规则打断了希尔德的恐惧和其他人的敌意。
登记的冷兵器会随机投放在活动区域,欧佩尔小姐与他果然不在一起。
选拔开始的前六个小时禁止火绒间互相攻击,看到这一条希尔德松了一口气,希望欧佩尔小姐可以在这六个小时内找到他。
同时他们有活动区域,超出范围后即视作违规,任何违规行为都会直接引爆脖子上的项圈。
原来这个项圈是这种用处吗…希尔德突然觉得咽喉发痒,被冰凉项圈接触的皮肤汗毛耸立。
随着选拔的进行会增添新的规则,他们乘坐的悬浮列车缓缓减速,等到希尔德把规则看完,紧闭的车门已经开启,士兵们按编号将火绒们带出。
这里是地下城最贴近地表的建筑,睡眠舱一样的升降机漂浮在闪烁着蓝色微光的无边管道中穿梭,希尔德觉得他手腕上的火绒标志在隐隐发烫,回应着地表的召唤。
他还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火绒’这个身份的实感。
身旁的士兵将他带上电梯,希尔德紧张地环抱手臂走进舱体,随着气门的缓缓关闭,他被柔软的粒子包裹着飞速向地表移动,手腕上火绒的标志发光发烫,几秒钟便抵达了地面。
舱体将他送至地表后就化为能量碎片消失,不知是什么原理,尽管他们共乘一舱,但希尔德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刚刚来到地表,四周的景象立刻冲散他的杂念,震撼心灵。
原来,这就是废土地表。
无穷的林莽围绕着希尔德,让他的视线逃不开绿色的桎梏,他从没见过这样无边无际的绿,这里与钢筋铁骨组成的地下城不同,与他想象的废土荒漠也不同,这样生机盎然的景象他只在古书中见过,没想到真的会重现在他的眼前。
更让他吃惊的是天上那轮炙热晃眼的太阳,迸发着火焰与温暖的射线,与地下城的电子太阳不同,真正的太阳仿佛蕴含着生命的火种,让他手上的火绒标志发光颤动。
希尔德打开他的背包检查物品,有线锯,绳索,匕首,水壶,还有打火机等等,虽然不知道用它们干嘛,但是欧佩尔小姐肯定会使。
他小心地在树林中探索,觉得自己的处境也不是那么糟糕,活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羊羔,感觉一切都是陌生的,探头探脑又充满好奇。
“嗙!”
一声炮响在空中炸裂,吓得希尔德一机灵。
希尔德在规则中见过,炮声代表……
有人死了。
这怎么可能?
前六个小时不是不允许火绒间互相攻击吗?!
怎么会这么快?!
这片丛林中,难道会有至人于死地的东西?
希尔德紧张地环顾四周,刚刚明媚的丛林突然变得危机四伏,他的双脚有些发软,下意识地背靠大树。
对啊,爬上树的话视野就会开阔,这样找欧佩尔方便,也不怕被暗处的东西伏击了!
绿植在地下城是稀少的玩意,只有他的家的庭院里才有几棵高耸的橡树,他小时候趁女仆不注意便会爬上树杈让其他人找上好一通。
尽管这里的树比自家庭院的高上几倍,但他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
希尔德把背包放在地上打开翻找,拿出绳子绑在手腕上,他可不想被粗糙的树皮磨破皮肉。
突然一阵簌簌声从身后向自己袭来!
希尔德吓得差点跳起来,一个男人从草丛蹿出向自己狂奔,希尔德连嗓子都绷紧了叫都叫不出来。男人一把抢过地上的包就跑走了,只留下惊慌失措的希尔德瘫坐在地上,希尔德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喘了会儿才平复下呼吸。
他还以为刚刚一定会被杀掉的。
对,六个小时内不许攻击,他都吓得忘了。
可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条绳索。
怎么办…希尔德第一次体会弱肉强食的滋味,要是六个小时内没找到欧佩尔小姐,他一定会被杀掉的!
爬树…对,爬树。
树干不是很粗,有了绳子增加摩擦力希尔德忙活了半天还真的爬到了一半的高度。
“嗙!”
又是一声炮响。
希尔德紧紧抱住树干差点滑下来,又有人死了,地面一定是不安全的,希尔德奋力往上爬着,直到抵达一根比较粗的枝桠才坐了上去。
他眯着眼睛往下看,打了个哆嗦,爬得时候不觉得,向下一看真的好高,高得他不知道怎么下去。
希尔德四下张望着,这片丛林是很大,但是他瞄见了更远的地方,这片丛林的边缘是规整的圆弧型,而圆弧外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难道…圆弧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废土吗?
代表着死亡的炮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希尔德躲在树上根本不敢下去,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和欧佩尔说的一样,气温也在一点一点的降低,坐得太久希尔德的尾椎都有些麻了,只能隔一段时间稍稍挪一下屁股。
屏幕提示距离自由攻击还剩三个小时,欧佩尔却丝毫不见踪影。
怎么还没能找到自己?这女的究竟在干嘛啊?
希尔德又冷又饿,喉咙也干的发痛,欧佩尔小姐让他杀羊,可他根本看不见羊,就算看见了他也没办法杀掉,难不成他今晚就要死在这儿了…他还不想死…
想到这儿他的眼角缀出了泪花。
太阳彻底落到了地平线下,地表的温度与光芒都随之散去,希尔德手上的火绒标志也融进皮肤中不可见,还有一个小时。
远处亮起火光,在一片昏暗中煞是显眼,真好啊,他也想去烤烤火。
希尔德坐在树上晃着腿,天色黑了下来他就更不敢下去了,只能蜷着身子继续躲着遥望那捧火光旁的人影,他好像还在烤什么东西吃,希尔德咽了咽口水肚子不满地叫了一声。
悠长单调的电子音乐响彻树林上空,机械的女声宣布禁止攻击已经解除。
话音刚落,篝火旁立刻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希尔德惊慌地瞅见他的脖子被人从身后剌开,刀口深得几乎看得见骨头,鲜血喷射出来溅落进土地的声音清晰可闻,血落在火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冒起黑烟。
刚刚还在准备晚饭的鲜活的人就这样在眼前咽气了 ,“嗙”的一声炮响炸裂在自己耳边。
希尔德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彻骨的寒意。
怪不得欧佩尔小姐不让他生火…
希尔德指尖发凉抖得似筛糠,凶手拿着食物转身离去让希尔德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发现他。
摇曳的火光中,刚刚消失在黑暗中的脸又突然出现,厉鬼般的望着自己的方向。
不会发现他了吧?
希尔德捂着口鼻,屏住呼吸,祈祷这一切都是梦。
男人的手指抬起朝着自己的方向抖了抖,嘴唇翕动,随后又消失在了黑暗里。
放过他了吗…希尔德的应激缩小的瞳孔稍稍恢廓,战栗着大喘气,刚刚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像是在...数数?
他在数自己在第几棵树上!
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