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成为简·奥斯汀》 ...
-
这是我的第三次死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熟悉的湖水蓝,熟悉的晚间新闻,熟悉的饭菜香味,还有碗筷碰撞的声响。我不理解。很难理解。
没错,我又回到了一年前。
计划被同意,冷战,大学,卫苑声,双向暗恋,咖啡馆,死亡。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我又死了,明明这次我甚至没有打断学长的自我怀疑,等到他说完了我才开的口,为什么我又死了?
等等。
上一次死亡的时候我打断了学长没说完的话,这一次我却听完了学长的自我怀疑。是我的死亡时间延后了?而且我们并没有向上次那样直接去咖啡店,而是先去了猫咖,再去的咖啡店,时间被耽搁了。
把时间线再拉远一点。在和学长出校之前,我们先一起回了宿舍。再往前,是贾什么望?啊,贾远望叫我们打球。我记得学长似乎在听见了贾远望叫我们之后顿了一下?然后在他勾住我的脖子的时候,皱了下眉?为什么?难道贾远望有问题?
可是我和贾远望不算很熟,只是偶尔打打球,我们也从来没产生过什么冲突,他没有杀我的理由。完美,思路堵塞。
算了,不妨大胆一点,勇于质疑。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越是看起来没有作案动机、与主角无冤无仇的人,往往会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变成凶手。
好的,让我来锁定贾远望。
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只有一点点。按理来说我和贾远望虽然是球友,但他跟卫苑声明显认识的时间更久,为什么他是勾住我的脖子而不是卫苑声的?可是每个人的行为与动作都具有随机性,可能是他顺手搂住我,也可能是卫苑声不喜欢别人碰他?可是好像卫苑声离他更近?而我也和卫苑声拥抱过。
再说为什么卫苑声听见贾远望叫他的时候,神色顿了一下?是因为思路被打断吧,可是“神色一顿”?好奇怪。正常的不都是自然地回头吗?但或许有些人的习惯就是不一样呢?也许他不喜欢贾远望?也许我们俩讨论着却被打断,学长不高兴,所以不想理他?可是也不至于,学长一向温柔,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那是为什么?什么跟什么,乱了,重来。
再捋一遍。
我和学长准备回宿舍放书的时候遇见了贾远望,他叫我们打球,被我拒绝了,然后我们回到宿舍,接着出门,去猫咖,发现关门,去咖啡店,我死掉。
贾远望叫我们的时候,学长正和我谈论一部老电影,《成为简·奥斯汀》。他跟我说简真的很难不让人喜爱。的确,可我同样地为她惋惜。明明白白的放弃,固守着一份曾经属于自己的记忆,虽然她站在了更高处,拥有了更孤独的自己,可是她丧失了爱情。
而学长却觉得不像寻常小说里的女子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抛弃一切来一场私奔,而是站在汤姆的角度,立足现实的种种,清醒而又理智的简让人着迷。她的道义拉住了她奔向爱情的衣角。
让我们归于一致是汤姆最后的那句“简”。像是走了很久,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最终回到原点,尘埃落定。
“这是不是也可以解读为:汤姆无法跟简走在一起,所以他把他对简的爱倾注到了女儿的身上?”
学长一如既往地笑,没否定也没肯定,“我更觉得他是换了个方式纪念。或许总有一天他会忘记简的容貌,会忘记汉普郡的河水,会忘记马车曾经陷入泥坑,而他为了不弄脏她的鞋子抱她下来,但是他始终会记得这个名字背后的那个人。”
我记得我当时觉得很遗憾,但又很浪漫。
*
“卫苑声!”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碰见了贾远望。我看见学长神色一顿,然后学长转过头去,笑着跟他挥手。
“嘿,唐汤也在啊?走吗,打球去。”他勾住我的脖子,对我笑着,白净的牙齿露出来,我余光里瞥见学长似乎皱了皱眉。所以我拒绝了他。
“行,那下次一定啊。”贾远望拍拍我的肩膀,风一阵地跑远了。
回忆到这里刹住车。好,仔细分析。
“唐汤,吃饭了,别睡了啊。”妈妈敲了两下房门。
我应了一声。不影响,分析。
坐在饭桌上吃饭,我神色如常地和爸妈聊天,脑子里却满是学长的神色一顿和皱眉。因为分析得太过认真,我没有按照前几次那样,说打算自己坐火车上大学,反而是妈妈提了出来。
“我看我朋友说她儿子打算自己坐飞机去,你呢?什么打算?”
“我也准备自己坐火车去。”我夹了块藕给妈妈。卫苑声,贾远望。
“不用我和你妈送你?”爸爸开口了。
“哎不用,爸妈,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去可以的。您十一可以来学校看我啊,到时候我带您们在学校转转。”听见我的回答,爸爸没再吭声,妈妈揭过这个话题,而我仍旧满脑子贾远望和卫苑声。
一顿饭结束,我下楼散步,顺便捋捋思绪。在小区公园里荡着漫步机,前后前后,我终于有了几个大胆的猜想。
卫苑声和贾远望以前有过节。
贾远望暗恋卫苑声,并且骚扰过他。
卫苑声和贾远望是异父异母、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
贾远望暗恋我被卫苑声知道了,看见他搂我所以不爽。
卫苑声和贾远望是表面上和和美美,背地里势同水火的假哥们。
真是世界之大,包容万象啊。我在心里默默感慨,如果不是我还残存有几分理智,我都会开始——其实卫苑声和贾远望才是一对,他们吵架了,卫苑声为了气他来跟我亲近,咖啡店里卫苑声不是跟我表白,是跟我道歉。
要不是我醒过来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卫苑声那句仿佛回响在耳边的——“唐汤,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回复?”以及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也喜欢你。我就要把这条可能性摆在我大胆的猜想里了。
所以不能再瞎想。上面的猜测已经够无根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