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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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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看望池義的妈妈,秦婉柔女士。
  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池義都没带江誉之回家。
  但是三年前秦女士生了一场大病,江誉之听说后,态度十分坚决的要求跟池義一起去医院。
  当时池義害怕失去母亲,江誉之便在医院陪他熬了好几个通宵。
  手术成功后,又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了两个多礼拜,尽心尽力,比池義这个亲儿子都上心。
  秦女士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刚开始知道儿子喜欢男人的时候多少有点震惊,但是看到江誉之这样孝顺,哪能不感动,很快就接受了他,只当自己多了一个儿子。
  江誉之则因为种种原因,对这个女人充满了亏欠,真心实意的把她当长辈。
  在医院修养了半年,秦婉柔出院后想要住回原来的家。
  池義本来打算把她接过来一起住,但是秦女士很坚持,不愿过多打扰。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了个保姆,时不时的回去看望。
  “義義,誉誉,你们来啦。”秦婉柔今天精神很好。看到两个孩子回来,高兴极了。
  “妈。”池義过去抱了抱她。
  江誉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也喊人:“阿姨。最近还好吗?”
  秦婉柔满意的点头:“挺好的。你们呢?我看誉誉是不是瘦了点?”
  江誉之失笑:“哪有,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吃不胖。”
  他前段时间生病确实清减了点,但是不能让长辈担心。
  陪秦婉柔说了会话,江誉之去厨房帮忙。
  他本来想摘菜,但保姆刘阿姨哪敢让他做事,忙说不用,很快就好。
  江誉之只能作罢,转而询问秦婉柔的身体情况。
  刘阿姨回答说一切都挺好,入了冬反而精神都好了些。
  江誉之放心了些,又感谢了她一通,叮嘱如果有事,一定要及时联系他们。
  刘阿姨连说应该的。
  江誉之对秦婉柔的事异常上心,亲自挑选了忠厚老实,同时很有护理经验的刘阿姨,开了很高的工资,逢年过节还会给红包。
  刘阿姨没拿过那么高的工资,原本以为要照顾难缠的病人,结果主人家很好相处,干活很轻松,照顾秦婉柔就更用心了。
  没一会,刘阿姨就麻利的烧好一桌饭菜。
  饭桌上,江誉之给池義剥虾。
  池義没有不给剥好虾就不吃的毛病,不过这么多年被江誉之一直在细枝末节的琐事上宠着,硬生生惯出了许多毛病。
  江誉之明显剥惯了,速度很快,一下子剥出好几只虾肉,放在池義面前的醋碟里。
  他手边堆了一座小山似的虾壳,但自己碗里却一只虾肉都没有。
  秦婉柔看不过去,忍不住斥责:“義義,怎么每次都要誉誉给你剥。”
  池義唔了一声:“他自己要剥的。”
  感情里就是谁爱的多谁就付出越多,谁卑微谁就活该被支使。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秦婉柔恨不得伸手拧他的耳朵:“自己对象不会自己心疼吗?快给誉誉剥几个!”
  池義看了一眼江誉之,似是在询问你要吃吗?
  江誉之摆了摆手:“不用。”
  然后宽慰秦婉柔:“阿姨,我不爱吃有壳的东西。你们吃就好。”
  说完,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十一月的水很凉,冰冷的温度仿佛能透到人的心里去。
  江誉之慢条斯理的将手打湿,挤出洗手液,搓出泡沫后均匀的涂在两只手上,然后将泡沫悉数冲去。
  外面传来秦婉柔压抑着的说话声,似乎是在训斥池義的样子,江誉之没有在意。
  从指尖到指缝,从手心到手背,他仔仔细细的洗了三遍。
  擦干水后,江誉之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温和有礼,就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抬脚走出卫生间。
  “怎么去了这么久?”池義看向他,“菜都要冷了。喝汤吗?”
  “好啊。”江誉之没有回答前面那个问题。
  池義给他盛了一碗汤。
  江誉之低头慢条斯理的喝着。
  因为他非常非常讨厌腥味。每次弄完,一定要洗到?整双手都没有味道为止。
  而且,他才是那个不给他剥壳他就完全不吃的人。
  以前,这些事哪轮得到他亲自动手,连眼神都不用示意就会有人帮他妥帖的做好。
  可惜,在池義这个男朋友面前,自己却没有任何优待。
  *
  吃完饭后,看着外面天气好,江誉之陪着池義和秦婉柔去小区楼下散步,没过半小时就回来了。
  秦婉柔转了一圈后有些困倦,被刘阿姨扶回房间睡觉。直到三点多,才又起来。
  江誉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池義不在旁边。
  秦婉柔问:“義義呢?”
  江誉之听到声音,赶紧起身把人扶到沙发坐下,指了指他的房间:“在睡觉。”
  秦婉柔好笑:“不用这么小心,我没那么脆弱。”
  江誉之不说话,在这一点上,他总是很固执。
  秦婉柔又问:“他最近很忙吗?”
  江誉之点点头:“是挺忙的。连续出差了两个多礼拜,前天晚上才回来。”
  秦婉柔叹了口气:“太拼了,要注意身体。”
  江誉之宽慰她:“您放心,我会提醒他的。”
  “你也是,”秦婉柔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柔,“要照顾好自己。”
  江誉之微微笑了笑:“会的。只要您身体好,我们都会好好的。”
  秦婉柔有点担心的看着他:“不要太勉强自己。”
  “嗯?”江誉之不明所以。
  秦婉柔的神情有点悲伤:“誉誉,你知道的。我跟他爸爸很早就分开了,義義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他有点偏激、敏感,还有点冷漠。你是个好孩子。我却没有把他教好,要是他伤了你的心,你不要怪他,是我的错。但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忍受了,那你就离开他,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江誉之有点震惊。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江誉之很少跟女人打交道,这是他第一次领略到这种直白的敏锐。
  又或许,池家曾经的女主人,确实有过人的聪明之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已经察觉到江誉之身上的矛盾和分裂。
  他一向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誉之只能否认:“您不要多想。没有的事,我们很好。”
  秦婉柔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谎。她一把年纪的人了,自然看得清楚。
  江誉之虽然表现的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但她感觉的出来,他的笑越来越少。有时候看向池義的眼神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还在爱着,但他也在煎熬。
  “我的儿子我清楚,他这个性格,得亏遇到了你,不然我怕他要孤独终老。但是你千万不要为了迁就他而委屈自己。”秦婉柔笑了笑,目光有点悠远。
  她继续说:“誉誉,阿姨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如果解决不了,就放弃吧。勉强下去,受伤的是自己。”
  感情这种东西,哪有一方高高在上,而另一方苦苦坚持的呢?
  眼见他楼塌了。恐怕只有自己那个傻儿子觉得一切都好,一点感觉不到风雨欲来。
  像他那个固执又高傲的老爹。
  可能是感同身受,也可能是太喜欢江誉之这个孩子,秦婉柔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哪怕执刀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江誉之知道,她在说他们,也在说自己。
  当年,她就是这样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跟池義他爸离了婚,带着池義回到京市。
  她不是一个在感情中委曲求全的人,居然推己及人,也让他不要委屈自己。
  哪怕这么做,会伤害到自己儿子。
  江誉之只觉得满嘴苦涩。
  他突然觉得很难面对秦婉柔。
  在睿智包容的长者面前,他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池義好,还是仅仅为了满足一腔私欲。
  而他这样,是不是又间接伤害了秦婉柔,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住的人。
  江誉之摇了摇头,向她保证:“对不起,阿姨,让您担心了。但是只要他不放弃我,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秦婉柔没有想到他这么坚持,无奈叹气:“傻孩子——”
  她不赞同江誉之的态度。付出太多,很容易在感情里迷失自我。
  这样苦苦压抑自己,她真的很担心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
  而她那个笨蛋儿子,自负又自卑。如果有一天誉誉不要他了,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能快了吧——”江誉之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就快就会厌倦我了——”
  “怎么会?”秦婉柔惊讶。
  池義虽然感情内敛,但是当妈的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喜欢江誉之的。
  只是这喜欢有几分,她却没多少把握。
  估计是不会太多的。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爱人漫不经心又随心所欲。
  可是人的真心啊,哪能禁得起一遍又一遍的消耗。
  自家的蠢儿子根本配不上深情无悔的誉誉。
  面对女人温柔慈爱的目光,江誉之简直羞愧难当。
  他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理解与支持呢?
  甚至,此时的和颜悦色也是他偷来的结果……
  江誉之紧紧握住她的手,万分郑重的说:“阿姨,千万不要为我们的事多费心。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让长辈为自己担心,他已经很过意不去。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秦婉柔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温柔:“好孩子,放心,阿姨最近身体很好。”
  江誉之笑了笑:“是呢,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江誉之在心里默默祈祷:堇哥,如果可以的话,请一定保佑阿姨身体健康。
  *
  池義这阵子太累,本来只打算小憩一会,却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
  他慵懒的闭着眼,正打算再赖个几分钟,却感到有个人朝自己靠近。
  他起了坏心思,故意装睡。
  江誉之走到床头,刚伸出手想叫醒池義,却被扣住腰一个天旋地转,被压倒在床上。
  一个热乎乎的脑袋在他脖颈间蹭。
  江誉之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醒了也不出声?”
  池義亲了亲他的脖子:“才醒,你就进来了。再陪我睡会。”
  江誉之摇摇头:“不睡了,晚饭都快好了,你快起来。”
  池義可惜的啧了声,放开人开始穿衣服。
  看着他倒三角的后背,江誉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肋骨,有点悻然。
  明明也没见他怎么锻炼,怎么身材这么好,反而自己,干瘦的不像话。
  难怪上次回家被老妈和哥哥念叨了许久。
  吃完晚饭,两人回家,还带了两袋刘阿姨专门为他们冻好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