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是来复仇的啊》桂花十里飘香

262、两百六十二世界重归于热闹

　　江翰栖的圣旨，是太岁让下，才下下去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鬼族当年让吾们找到鬼市，并且寻到太岁并是不个意外。是因为，一开始，太岁就是这场局里，最重要的一步棋子。尔等把太岁会成为吾的孩子这件事情，也算进去了？”
　　白浅浅此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笑道：“神族奴役众族，莫说妖族，人族也在其中！”
　　“娘娘也看到了，这世间有神，可汝看看，千百年来，人族哪次遭遇天灾，神族可曾有出手相助过？每次天灾之后，每次战乱之后，结局是什么？”
　　“山崩地裂的天火暴雷轰炸人间界，泥水石流和可怕的黄土疯狂掩埋，无数人沉没在那涛涛洪水中！”
　　“战争呢，血河千里，伏尸百万！那无法估量的血液渗透下泥土，落入地狱，无数冤魂嘶吼尖叫。皑皑白骨上的尘土飞扬，几千万年来，人族从未结束过这每一次乱世的厮杀！”
　　“幼年时，吾爱看书，偶然在一本画本子里，得知了瘟神每一次灭世，都会给人来带来一样的下场，吾从中得到了启发。”
　　“每一次灭世的瘟疫降临，大陆的人数暴减，物价暴跌，甚至大海，江水，河流的水也会变得清澈起来，天空一天比一天更蓝，草木一日比一日青翠。”
　　“那时候，吾就猜测，瘟疫只是对人族有害，对这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乃至妖族，是极好的！”
　　“而人族就是这人界的一颗剧毒的药丸，毒害着人间！于是吾开始怀疑，瘟疫是不是神为了控制人族的数量，而采取的措施！”
　　“那时吾还小，不过十岁的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直到吾遇到乌拉郡主，加入了鬼族，吾才明白，吾的猜想，不是凭空而来的。在天道的安排下，无论如何防范，人族总会碰上瘟疫。”
　　“就像山川河流，万河归海，世间只要有一个火种，就能点燃整个世界。”
　　王见风安静的看着她，白浅浅说的都对，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天道会选择白浅浅作为下一个瘟神了。
　　“在西部，吾尝试的制造第一次瘟疫，偶然间得知，江翰栖不会被瘟疫感染，因为他不是人！是神器！但百姓不一样，西部当初的瘟疫确实被扼杀在了摇篮中，可这短短一个月，六国死在第二场瘟疫里的，有多少人？”
　　“每个时代的女子，连哭泣落泪都要看男子脸色！她们半生做烂泥，连哭都怕被指责！那不如，以暴制暴，才能阻止人族中男女之间的内斗！”
　　“鬼族试图推翻神族，可吾要做的，与他们背道而驰，吾为自己的立场和站位争取，才是吾该做的！”
　　说到这里，白浅浅有些不同意她的见解。
　　“可江翰栖所为一切，就是为了让女子以后都抬起头，为自己而活！汝也是女子，汝没感受到吗？汝不明白吗？”
　　“江翰栖是爱自己的子民，但他也爱妖族，接受妖族，停止杀戮，用他的力量，改变两族的争斗，他是很厉害，但那是牺牲人族利益得来的太平。”
　　“那这么多年来，人界没有了人妖两族厮杀的对决，没了腥风血雨的争斗，天下太平，一片祥和，这不好吗？”
　　王见风这下有点看不懂她了。
　　“因为吾是女子，因为家父犯罪，所以被充入军中做娼！因为云帝想要改变，让姐姐去封青楼，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死于那青楼中！”
　　“尔等自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无比崇高，汝们自以为，自己是在改变世界，可凭什么，要让吾无辜的姐姐遭受牵连，为此承担代价！”
　　白浅浅指责着他们的行为，王见风却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候，是真的不可理喻。
　　“这不是江翰栖的错！谁也没办法控制所有人的行为——”
　　“说到底，都是神族的暴政！”
　　白浅浅打断她，继续说道：“每隔百年，天降灾疫，那是天神对人族的收割！他们需要灵气从而增强自己的实力，孕育后代！”
　　“而他们吃掉的灵气越多，人族就要生出更多的后代！说到最后，承受痛苦的都是吾们女子！”
　　“所以吾辈要捍卫自己的自由，权利不是神族赋予，也不是男子赋予，那是吾辈自己，自己就可以拥有的！”
　　“吾辈要为自由抗争，摧毁神族，所以黑荒和吾的目的，又不谋而合。吾们一直都在合作，根本没有闹掰过，这一切不过是想让江惊才，有谋逆的心。”
　　说到这里，王见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一个完全没有被自己的执念控制，反过来控制自己的执念的人，甚至，已经想到办法，反抗命运的存在。
　　这应该是天道，对她感到好奇并且让她活下来的原因吧。
　　“为什么一定要是江惊才？”
　　这是这么多事情里，唯一一件她不能理解的事情。
　　“不怕告诉汝，紫薇星这辈子转世成了江惊才，只有他是天命所向，才能做出了改变。”
　　王见风的脸色骤变，江惊才是紫薇星君，那罗初一是谁？吾的感知不会错，难不成......分神术！！
　　紫薇星君这个疯子，一面想用迎桑后代的身份，对妖族打击报复，一面又想完成自己的任务，竟然将自己的灵魂剥成两个。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害怕起来。
　　白浅浅满意的看着她不断变差的脸色，继续说道：“这世间的失败者都有一个通病，不够狠，不够毒。而吾，冷血无情，阴险毒辣，且决不会失败。”
　　王见风定了定心，问出最后一个疑惑。
　　“可汝想要摧毁神族，又要怎么做？汝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还是个女人！”
　　“汝总算说出汝的真心话了！女人怎么啦，女人，一样可以成功。吾不会重蹈鬼王的失败，吾的谋划已经要到终局了！为了不让女子继续做奴隶，吾会拼尽全力，摧毁那一切，伤害女子压迫女子的存在！”
　　王见风见她避开自己的提问，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哼笑着挑衅道：“九重天上的神族，岂会是人族可以轻易摧毁的。”
　　白浅浅伸着脖子，附在她耳边，笑道：“娘娘怎么知道，不能？”
　　“别忘了，神族曾经经历过两次诸神黄昏。”
　　“以神族之手，摧毁神族！”
　　“现在，娘娘还觉得，人族做不到吗？”
　　看着眼前这张本无辜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笑意，王见风心跳满了一拍。
　　从头到尾，都是她想得太复杂了。
　　鬼族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她没忘记，前面两次诸神黄昏，一次，是因为天柱自杀，一次，是因为古树自杀。
　　而现在，所有人都以为，王见风是天女献的转世，灵魂此刻汇聚着前两世的力量。
　　“原本，吾的命运，就是被安排为江惊才的正缘，吾本就会是他的妻子，在他成为皇帝后，被尊为帝后。”
　　“但是呢，他告诉吾，因为汝的出现，改变了所有人的轨迹，王见风本该在三十几年前胎死腹中，而地女夺舍，改变了原先所有人，命定的羁绊。”
　　“即便吾出身低贱，但命运使然，吾本该是成为身份高贵，众心捧月的皇后殿下，却被地女所谓的转世夺走一切！！”
　　“如今从高塔被推入泥潭，甚至还要被满是污秽的鞋底踩的泥泞不堪，浅浅的崩溃，地女殿下又懂多少？”
　　白浅浅瞪着泪眼，倔强又狰狞的质问着：“汝凭什么，高贵无暇，不染尘埃？”
　　“汝凭什么，独立于世间风波中心，却能排除污秽的泥泞，保持洁白？”
　　“汝凭什么？只因为汝是神女转世？”
　　白浅浅从质问蓦然转为讥讽：“但他很快就会降世了，到时候......呵呵哈哈哈！！天下，六界，管汝是神，还是魔，羽翼尽断！！哈哈哈哈哈哈哈！！”
　　“烧死她！”
　　身后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好几个人也跟着高声呐喊。
　　“烧死这个瘟神！”
　　“都怪她！都怪她带来了瘟疫！”
　　“烧死她！只要杀了她！瘟疫就会彻底结束！！”
　　好几声呐喊声接洽起来，人群渐渐骚动，情绪像波浪般，蔓延到了每一个人身上。
　　很明显，刚刚二人的交谈，都被百姓收入耳中，百姓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眼前这个带来死亡的女人，而王见风却迟迟下不了手。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为什么到现在，她都没有受到伤害，鬼族在等什么？
　　十七带给自己的预言里，最后是冰冷的水吞没自己，但具体自己是如何死的，完全没有更多的细节。
　　他？
　　降世？
　　神魔的羽翼都能折断？
　　是谁？
　　推动齿轮的人，是谁？
　　“烧死她！烧了这个带来瘟疫的瘟神！！”
　　“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
　　一声接着一声的呐喊，渐渐汇成了有节奏，整齐响亮的喊声。
　　白浅浅连自己的死也算计进去，那么，她不能死，她的死会引发关键的最后结局，正当王见风想要后退，收起手中的火把，身后一根火烛扔了过来，擦过她的耳边，砸在白浅浅脚下的柴火堆上。
　　顷刻间，浇了火油的柴火燃起一片火光，火苗顺着衣物，迅速上窜，吞噬了白浅浅全身。
　　火焰炙烤着她的身体，白浅浅却没有在发出预想中的痛苦惨叫，和凄厉的挣扎。
　　只有离得最近的王见风看到了，白浅浅立于火光之中，嘴角挂着得逞的狰狞诡笑。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呼呼的风声，冷风的寒意，带着火光的灼热，王见风的心跳疯狂失控。
　　即便自己不愿意动手，也会有人帮白浅浅，完成杀死她这个步骤的最后一步。
　　想到这里，她猛地转过头，黑夜里，视线所到之处只剩下火把的照耀，黑夜不如白昼，她无法清晰看清，人群中有个男子穿过层层人潮，往后跑去。
　　“所以，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
　　回过头，看着被火光吞没的白浅浅，耳边再次传来她的声音。
　　“下辈子，我会一尘不染，端坐在庙堂高台，俯瞰着，这世间，动乱的厮杀！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火光吞没，她的嗓音消失，世间万物仿佛被照亮，黑夜迎来黎明，天空泛起鱼肚白，世间一切黑暗仿佛都被净化。
　　连阳光撒在人身上，都变得闪闪发光，人们看到的，是神圣的光辉透过云层，一点一点洒向人间。
　　暴雪吞噬许久的淮北，迎来了久违的暖阳，看着被霞光笼罩的大地，百姓中不断传来欢呼。
　　“出太阳了！！”
　　“瘟神一死！！果然阳光再次笼罩大地！！”
　　“皇后娘娘万岁！地女娘娘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万岁！地女娘娘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万岁！地女娘娘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百姓敬畏的跪地，朝她叩拜起来，王见风却觉得，那是自己死亡的号角。
　　火光里的木桩，原本该被烧得焦黑的身体，此刻已经融进了脚下的灰烬中，哪里还有尸体的痕迹。
　　阳光照耀到她身上，王见风抬起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却在指缝中透进强光的时候，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她似乎明白了，白浅浅明知自己想杀她，还要自投罗网，这明显是一心求死。
　　白浅浅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步步逼着江惊才去谋反，而她的死，便是那根压死江惊才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浅浅死后，瘟疫消失了，不药而愈。
　　似乎世界重归于热闹，但王见风很清楚，热闹地下，暗涌着杀机。
　　江惊才被放了出来，失去国师和皇帝坐镇的朝廷，需要丞相，王见风以皇后的身份，赦免了江惊才的罪。
　　江惊才出来以后，得知白浅浅的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去了白玉宫谢恩，再然后，一切，都仿佛回到了瘟疫之前。
　　大雪随着天气变化，慢慢消融。新年似乎并没有带来新的气象，城里不断的发现死人，妖族也在每天发现新的尸体。
　　妖族无一例外，都是妖丹被窃，人族也无一例外，都是血被吸干。
　　本该人心惶惶的淮北，大家该干嘛干嘛，做生意的做生意，玩乐的玩乐，喝酒的喝酒，赌博的赌博。
　　人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死掉的妖族，和人族，开始变多了。
　　不少妖族收到风声，杀妖取丹的人，都是为了炼制可以起死回生的血丸，不少没有强大灵力保护自己的，都收拾包袱，逃离了云唐划分的妖城，往深山老林逃难去了。
　　江惊才被放出来后，外面乱成一团，他现在住在了白榆的府上，每日听着鹰犬卫的奏报，脑子里闹哄哄的。
　　他本想回侯爵府住，但白榆直接将他绑进了将军府。
　　瘟疫自白浅浅死后，就消失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可怕的死亡。
　　不少人族被吸干了血，妖族被夺取了妖丹，而官府怎么都抓不到人凶手。
　　黑荒告诉他，猎杀人族的，是皇后的儿子。
　　太岁本就是吸食天地贪念，出现在世间，人有执念，欲望，贪婪，便会被他猎杀。
　　那些猎杀妖族的人，为求长生，被太岁猎杀很正常，因为这能让他成长，这是养分。
　　夜深人静，他坐在庭院里，白榆在一旁剥着橘子，一瓣一瓣递到他嘴边。
　　他没什么胃口，味同嚼蜡，想起最近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发生，江惊才心中一言难尽。
　　“尊亲重孝，乃男子立身之本，吾做到了。可还是不明白祖父为了陛下，为何放弃生的机会？”
　　白榆剥橘子的手顿了顿，好笑捏了捏他的脸。
　　“真的做到丞相的位置，兴许才能明白，家国天下的取舍。半山腰总是挤的，汝得去山顶看看。如果看不懂就别想了，与其想这么多，不如上战场，杀敌立威，保家卫国。”
　　“说得对，换了是吾，站在祖父的位置上，或许也会这么做。保家卫国，才是国家重臣该做的，杀死一个神族求取长生，是为无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榆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祖父行将正木，活不久了，最后还是吾气死的他，倒像是吾这个做孙儿的，提前了几个日子，送他上路。”
　　二人本就席地而坐，身下垫着一块兽皮，知道他失去家人心里难受，白榆挪了挪身子搂住他的腰。
　　“吾为哥哥......立了个衣冠冢，吾不怪汝，人总会犯错不是吗。”
　　江惊才一听，脸色骤变，他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白菜......竟然是他哥哥！！
　　天气寒冷，白榆摸了摸他发凉的手，本想安慰一下他，自己并不在意，毕竟他和自己的亲哥哥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却听到他再次提及那个讨厌的名字。
　　“浅浅她......”
　　“她不是好人这五个字，本将军已经说得厌烦疲倦了！丞相大人再听不进去！本将军也没办法！”
　　一听他提起白浅浅，白榆就跟炸了毛似得，他气得站起来的，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天牢里走一遭，丞相大人若还要为个死人执迷不悟，那今日咱两，便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今后汝走汝的独木桥，吾走吾的阳光道，咱们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