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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叙旧 ...

  •   当我在回去自己的房间的小路上,听见小羊崽怪异地叫着,听着心里感觉很是不安,心想不太妙,就加快了脚步,却在甬道撞见了鸢肩。
      我稍稍皱眉,疑惑地问了句:“你的房间不从这儿走,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你小羊崽叫,赶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鸢肩撸上袖子,让我跟在他的身后进院子里看看,还不等我说什么,他就兀自走在前头。
      甬道窄小,不够俩人并行的,我与鸢肩一前一后走着,鸢肩停了脚步,我估摸着应该到我房间门口了,我在鸢肩身后眺望,发现是柳蛰故在抱那小羊崽,这小羊崽怕他,难怪叫得很奇怪。
      我绕过鸢肩,走到柳蛰故前头,急说着:“把小羊崽放下,你吓着它了。”
      柳蛰故蹲下来放小羊崽下来,果不其然这小羊崽一落地就撩蹄子跑了,连叫也不叫了。
      柳蛰故瞥了眼走过来的鸢肩,起身时同我说着:“你下次能不能别老跟和尚玩儿?”
      “这是祁神舞的乐手,什么玩不玩的。”我看了眼站在我身侧的鸢肩,我瞧他被说了面色不太好,又想着鸢肩这么大的块头,真动起粗来,我都不敢想怎么收场,故而说我请两位进去喝喝茶。
      可我身侧的鸢肩却不大领情,他盯着柳蛰故的神色变化了下,左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讽刺的话语接着就吐了出来:“柳家的放荡子还管起别人来了?”
      柳蛰故原本还在看我,见鸢肩出言不逊,他怒视下发觉这人似乎有些不对,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我见情势实在不太妙,转身站在柳蛰故跟前,面向鸢肩摆出个笑来,刚想说五湖四海皆朋友给化解过去,却没料到身后的柳蛰故将手搭在我肩上,嗤笑说:“都当出家人多少年了,还记得我是柳家的浪荡子呢?你呢,遁入空门,有成为什么大师吗?”
      我面上还挂着笑,心里边没搞懂这俩人到底是不是朋友,还未有什么其他动作就被柳蛰故推着走到房间里。
      柳蛰故带了两壶桂花酒来,他催促我拿三个杯子来,说着本来中秋是来找我共饮的,见了旧相识他就更要叙叙旧了。
      柳蛰故与鸢肩一同坐在院中桂花树旁的石凳上,我跟在后边挨个递上杯子,他俩开始侃侃而谈,我都插不上什么话来,兀自看这头顶的桂花枝,再看看远在天边的满月。
      柳蛰故这才注意到我有些心不在焉,给我倒一杯桂花酒后递倒我手边来,向我介绍他眼中的鸢肩:“陈垂衣,陈远折的次子,还是我发小呢,早些年我还没拜师傅的时候,就跟他在一块儿插科打诨呢。”
      “我在丁忧,不该饮酒。”我婉拒着,不过这桂花酒的味道如此飘香,我没有推走着杯酒,细细闻着。
      “我知道,但不可能不给你倒一杯,这杯给你闻闻味道,我今个儿带那两壶桂花酒是给自己喝来着。”柳蛰故伸手又倒了两杯,递给鸢肩,虽然很久没见了,不过看他俩做派倒很是熟悉的样子,“但是竟然在这儿遇到哥儿你了,我俩喝!”
      柳蛰故笑着跟鸢肩碰杯,喝得肆意潇洒,一杯酒畅快下肚。
      在柳蛰故给鸢肩倒满第二杯的时候,鸢肩提了一嘴:“不让甘浊复跟和尚玩,什么意思呢?”
      “男身女相又白泠泠的,在一群庸俗的人里边,可不跟神仙一样么,他这样的,实在招和尚喜欢。”柳蛰故说着还瞥了一眼我的神情,见我听他调侃的话语没什么反应,猜我像是早接受了样貌的争议,柳蛰故随后才安心地继续说着,“你是不知道,因着他,我也载在那毒和尚手里过。”
      桂花酒酒香飘逸,勾得柳蛰故还没多说几句,就开始饮酒,俨然一副痴醉的样子。
      我心里暗暗嗤笑柳蛰故的样子,却不知鸢肩这样正派的人居然会顺着柳蛰故说话。
      鸢肩今日没什么饮酒的打算,豪饮了第一杯后,第二遍他就收敛了许多,转而呷一口,还说着:“那很难怪了,总有人想跑他这儿院子来。”
      闻言我慌了下,转而看向柳蛰故,不出我所料,柳蛰故反应非常大,他登时就放下杯子,怒色腾地就上了脸,坐也不坐了,站起来质问鸢肩说:“真有此事?”
      我想着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了,可不想再被剥夺了去,连忙摆摆手,先开口解释说:“没有没有!这是玩笑话。”
      柳蛰故乜眼看我,并不多么信任,一直非常郑重地看着鸢肩,我只怕鸢肩继续按这话说着,柳蛰故过会儿就要提剑耍酒疯了。
      鸢肩嗤笑,见我俩人气氛这样凝重,故作捉弄般解围:“你开甘浊复样貌的玩笑,我就开不得吗?”
      柳蛰故似乎意识到他说我样貌的话语欠妥了,就算是跟我关系这样好的他,也不该轻佻地开玩笑,有些羞愧地垂首,似是正在沉思的模样。
      我看着柳蛰故这样吃瘪的样子非常畅快,想着他先前总仗着自己受师傅命令照顾我而总是勒令我的时候,我双眼跟鸢肩对上,含笑看着他,随后非常赞赏地颔首,也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柳蛰故发现我的端倪。
      柳蛰故抬头,将手搭在我手腕上,我好奇地看向我这个好师兄,发觉他眼神不如之前锐利,而是有一丝醉酒的柔情。
      我看着柳蛰故的眼神有些发愣,他也不知是喝醉酒了,还是本身就有一些放浪,听他用并不郑重的语调说着:“师弟,有我在,再也没有人会用情欲胁迫你屈服。”
      我知道柳蛰故说这些是在纠结于伤寿那和尚对我做的事,不知道该把我的心比作梦日绕舟的舟还是刻舟求剑的舟,是见到了像梦到太阳般难求的真心相待的情意,却也难以避讳心中刻下伤痕后,再以这伤痕辨认人心的笨拙想法。
      鸢肩瞧出了柳蛰故心绪的变化,他并不知晓我与柳蛰故的过从,故而只是端起杯子连连饮酒,非常聪明地默不作声,任由我在月光下注视这似醉非醉之人的眉眼。
      他的眉眼,我看过很多次,似乎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觉。
      我发觉现在倒酒的人变成了鸢肩,他主动拿起还剩半壶酒水的酒壶,给自己、也给柳蛰故的酒杯里边倒满酒,随心地说着:“不是总吹嘘自己千杯不醉么,还喝不喝了?”
      这激将法一用,柳蛰故立马再端起酒杯来饮,三两杯接着下肚,这酒壶就空了,不过柳蛰故也彻底醉倒在石桌上了。
      我瞧柳蛰故脸上红得厉害,估计这回是真的醉倒了,看向眼前神色如常的鸢肩,好奇地问道:“桂花酒这么醉人吗?”
      “浊酒罢了,不值得说什么,不过是这小子喝猛了,所以醉倒了。”鸢肩倒一副淡然的样子,看了眼醉倒的柳蛰故,猛地一口饮尽酒杯的酒水,甚至还伸手豪气地饮尽我杯子里的酒水,说着不要浪费请我不要见怪。
      随后鸢肩起身将柳蛰故搬进我房间里边,给他脱了外衣跟袜子,便不管他了,连带着把我也带出门外,要接着月色再同我说几句。
      “七月初七祭祀日还早得很,你若是怕什么,我那屋里还有一张床是空着的,到我这儿睡也没什么。”鸢肩身上闻不着什么酒味,反而一身檀香木的味道,估计经常搁佛前打坐的原因,“我听孤灯那小子吵,说孤名做了把匕首给你,是不是?”
      我猜想孤灯那性子就不像是没事人,果不其然在私下里就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对孤灯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我叹了口气,只好如实说:“是有这回事,但匕首毕竟只是匕首,没什么威慑力,只是吓唬人不太够格,但要是真动真格的,又真能致命,在这儿派不上什么用场。”
      “聪明人。”鸢肩将手拢在袖子里边,面上有些惊奇我竟然这么拎得清,他知道匕首这事之后,一直在后怕在祭祀日之前出了什么人名的事儿,不过在聊了之后,他随后又放心下来,“有事解决不了的,就向我求救。”
      得了鸢肩的好意,我笑着给他拱手作揖,行礼结束之后,想着该说的该聊的,都道尽了,鸢肩却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
      房间里边柳蛰故翻身的动静在门外边的我和鸢肩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由得分心地往房间里边看过去。
      “嗯。”鸢肩出声,引得我抬头看他,他扯出个笑来,跟刚才那带着赏识意味的浅笑有所不同,这个笑有些木讷和犹豫,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发问,“你跟蛰故,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什么关系?”我怔愣了,随后自然而然地回答说,“就是师兄弟的关系啊。”
      鸢肩很仔细地审视我的表情,可我还有些怪异于鸢肩为什么问我这句话,他感知到我有抵触情绪,不想引得歧义或者怀疑,便打着马虎眼说着:“我这秃驴倒不懂这些,见笑了。夜深露重,不必相送,我走了。”
      我与鸢肩相互道别,见人影已经消失在我院中,便回了房间看看柳蛰故怎么样了,人已经睡着了,甚至喝酒烧脸的红都退了下去,估摸着他身子骨的底子是真不错。
      柳蛰故一身的酒气,我实在闻不下去,干脆把床让给他,自己重新拿了竹垫子和被子,在地上草草休息了一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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