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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画中人 ...

  •   郡守府的人还算听话,舒宁不让他们出去,他们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门窗都紧闭着。

      两人刚回来,就有小厮前来禀报:“仙师!仙师!李师爷醒了!”

      李师爷自从被刺杀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现下总算回转过来。舒宁和顾濯直奔郡守府的偏殿。一般这种大园子都有专门的下人房,李师爷身份不一般,曲郡守就专门指给了他一座园子。

      偏殿内人头攒动,到处都是进出的侍女。舒宁在院子中看到了郡守夫人的贴身女婢,女婢见了他们,连忙冲着房门大声道:“夫人,仙师来看师爷了!”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一下子打开,郡守夫人表情不自然的从里面走出,大概是哭过,红着一双眼眶,勉强笑道:“仙师来了?”

      舒宁点点头:“听说师爷醒了,我就来看看。”

      郡守夫人朝旁边一侧:“请进。”

      舒宁扫了她一眼,看到脖子上的一处红痕,一指宽,似乎被什么东西碾过似的。郡守夫人发现她的眼神,借着咳嗽朝上拉了下衣领。

      错身而过的瞬间,舒宁问道:“夫人,不知有没有听过月宛这个名字?”

      郡守夫人霎时脸色大变,慌乱中犹自镇定道:“奴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外面的事一概不知,仙师问问别人吧。”

      说罢,她连脸上勉强的笑容都难以维持,逃也似的离开了原地。

      舒宁看了顾濯一眼,用口型说出几个字:“有、问、题。”

      然后抬手指了指对方离开的方向,曲起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朝远方爬去的动作,意思是让顾濯跟着她。

      顾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懂了又像没懂。

      舒宁只好又做了一遍。

      顾濯垂下眼眸,嘴角有一个微弯的弧度,转身走了。

      舒宁:???

      所以这家伙第一遍就懂了吗!

      室内有股子香气,闻起来有些熟悉。舒宁掀开帘子,李师爷穿着中衣卧在床榻上,手里还捧着喝了一半的药碗。见她进来,连忙把碗放到小桌上,面色发苦:“仙师大驾光临,小人身体抱恙,恕无法起身迎接。”

      说着,还挣扎着想要下床。

      舒宁见他一副虚弱模样,连忙让他不必虚礼,自己则在房中来回渡步。她瞥了一眼房中的木床木椅,问道:“看来李师爷过得很清贫啊,是曲郡守待你不好吗?”

      李师爷摇头:“郡守大人对待下属十分宽和,从不克扣银钱。之前有女婢失手打碎书房花瓶,郡守大人可怜她家中贫苦,就没有追究。”

      “哦?”舒宁在椅子上坐下来,拍了拍扶手,“既然这样,你为何恩将仇报,和郡守夫人暗通款曲?”

      李师爷脸色一变:“小人……小人没有!请仙师大人明辨!”

      舒宁笑道:“如果不是这样,这房间里的木檀香是从哪来的?这是来自东洋的顶级香料,整个府中,只有夫人才能使用,我说的可对?”

      李师爷擦着脖子上的汗:“不过、不过是香料罢了,郡守大人之前也赐过小人一些,实在、实在不算什么……”

      “既然不是偷情,那师爷能告诉我,之前你们在这里谈论什么吗?”舒宁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快刀斩乱麻道,“月宛这个人,师爷有印象吗?”

      李师爷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没想到舒宁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只好全盘托出:“小人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事关夫人隐私。罢了,罢了,到现在这个地步,小人也只能实话实说。当年小人初进府中,远远看到夫人,惊鸿一瞥之下惊为天人。夫人是那般美丽善良、和蔼可亲,之前有女婢失手打碎书房的花瓶,夫人可怜她家中贫苦,没有追究……”

      “等等。”舒宁听的云里雾里,只能打断他的话,“方才你说的明明是郡守没有追究打碎花瓶的事,现在怎么又变成夫人了?”

      李师爷苦笑了一下:“小人没说错,从始至终,善良可亲的那个人,始终是夫人。”

      接下来,他给舒宁讲述了一个故事。故事中,郡守府的女主人是白色的、温暖的,而男主人则是阴晴不定的、暴戾的。男主人脾气上来时,对仆从非打即骂,要不是女主人拼命求情,那些仆从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更可恶的是,男主人不仅对外人这样,也会在下人面前对女主人动手,女主人曾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却只能默默哭泣。在冷水郡,没有和离一说,只有休妻。女主人无法逃离魔窟,只能在惊恐和威胁中勉强度日。

      李师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替女主人解围,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互生情愫,却始终克己守礼,从未做出逾矩之事。

      “方才夫人前来,也只是为了探望小人的病情。”李师爷道,“现下郡守大人被妖道抓走,不知所踪,府中突遭剧变,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听说小人醒了,便来找小人商量,没想到碰上仙师,闹出一场误会。”

      听了他的话,舒宁不置可否,抬手扣了扣桌面:“那月宛这个人呢?你是否听说过?”

      李师爷摇头:“小人虽然在府中十年,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但是方才郡守夫人听到名字后,表情都变了,看来这个名字不一定是假的。

      舒宁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翻出那副在狄道长的密室中找出的少女画像,放在师爷面前,问道:“那这个人呢?有没有印象?”

      画中的少女神情恬静,翘起嘴角,与他们温和的对视。

      只听“砰”的一声,药碗摔碎在地上。他脸色大变,指着画像不停颤抖:“小人的确有印象,如果没有记错,她已经在五年前就死了。”

      死了?

      舒宁一怔,低头看向画中的少女,她的笑容在画布中保存完好,只是中间隔了五年的时光。

      ——

      与此同时,贵妇匆匆离去的脚步被顾濯截住。

      看着眼前这个颀长少年,郡守夫人朝后退了一步,贴身女婢壮着胆子迎上来:“你你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郡守府!”

      顾濯乌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手中青火燃起,如一把利剑朝她们袭来。主仆二人抱头尖叫一声,然而火焰灼烧的痛苦并未降临,身后反而响起了一阵恐怖的嘶吼。

      主仆二人壮着胆子,偷偷朝身后看去,一看之下又是花容失色,原来一团黑气不知何时盘踞在那里,黑气中隐隐现出怪物的模样,青火缠绕在它的四周,对它进行了无情的绞杀。

      在女婢的搀扶下,郡守夫人重新站起来,理了理蓬乱的发髻,笑了笑,“仙师出手,奴不胜感激。”

      她并不敢直视顾濯,这个少年有一双乌黑眼眸,如同一泓深不见底的冷泉,透出冷漠和疏离,仿佛能轻易看透人心。

      “曲夫人。”顾濯开口,叫住了她,“我有一些疑问,需要你解答。”

      郡守夫人离开的脚步一顿,勉强笑道:“仙师的要求,奴自当答应。只是如今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单独交谈实在有失礼法,还请仙师体谅。”

      男女授受不亲?

      顾濯的眼睛里极其罕见的出现了困惑的神色,令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那么冷淡。女婢偷偷看着他的脸,惊叹这个人生的真俊。

      连这股清冷出尘的气质,都和仙师的身份十分相称。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舒宁的声音:“这不是曲夫人和顾师弟吗?天这么冷,怎么在雪地里站着?”

      三人回头望去,漫天飘雪中,一个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朝这边走来,脸颊上出现淡淡的红色,在雪地里,皮肤更显得晶莹剔透。

      曲夫人低头一礼:“舒仙师。”

      舒宁回了礼,用眼神给顾濯点了个赞。郡守府这么大,要不是他边追边留记号,她还不一定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顾濯犹如一块冰雕,对她的赞扬没有反应。

      “走走走,去亭子里说。”舒宁半拉半劝,将曲夫人推到湖边的八角亭中,婢女想要上前,却被不动声色的隔离在外。曲夫人渐渐不满起来,舒宁在她耳边低声道:“李师爷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

      曲夫人身体一僵,顿时不再反抗。

      八角亭对着一片湖泊,夏日时湖泊里会开满莲花,到了冬日,便万籁俱寂,只剩整湖的坚冰。

      舒宁的声音飘过来,犹如春风化雨:“夫人,我的另一个师弟还在妖道手上,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如今我手上的线索也不多,有些东西还请您如实相告。”

      曲夫人的指尖绞着帕子,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你问吧。”

      舒宁将那副少女画像展开:“夫人可知道她是谁?”

      在看到画像的瞬间,曲夫人的瞳孔急遽颤动,深吸一口气:“她就是月宛。”

      “月宛?”舒宁重复了一遍,“李师爷告诉过我这个名字,只是他知道的极其有限,这个人和贵府到底有何渊源?”

      曲夫人神色悲怆:“月宛其实和曲府没有关系,她五年前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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