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叹息》何关风月

7、不同的相似

　　夜晚到来，天幕一派暗蓝，通往阳台的门掩了个小口，阵阵微风使我感觉有些凉意。
　　直至卓语媛离开，我也没弄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曾经的关系。她为什么会去而复返？她给的答案让我更加迷惑。我回忆起上次她来的时候，也只是浅淡地和我聊了几句，这次也一样。我们似乎很难找到什么共同语言，应该不能算是什么好朋友。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她在刻意地和我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那个什么“是哥非妹”的古怪关系完全是个托辞，我完全没有体会到亲人般血浓于水的感觉。现在她是别人的女友，我还记得江钰扬的话。那么，会不会是之前和我有什么感情纠葛？我想到了许多天前那个奇怪的梦，那张怨怼的脸，迷离怪诞中透着异样的温馨。
　　一整夜，我都在那里胡思乱想，却没有理清任何头绪。我既把和卓语媛有可能的一切关系都设想了数遍，也间或地想想其他。不知不觉中，天已微明，数声鸟鸣传入耳中。我静静地望着窗外，看紫红的朝霞映在天边，先是如被定格的紫红的海潮，接着慢慢扩散、消退，渐渐地，天幕暗蓝的色调也逐渐淡去，在天还未完全明亮的时候，在黎明的边界，灰色主宰着大部的天空，整个苍穹尘气蒙蒙。很快的，朝霞转为殷红，并逐渐消散在乌青的天色中，好似创后大片淤肿的肌肤，紫气斑驳，显出无奈的病态苍老。
　　美好的黎明就这样被我的目光糟蹋了。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考虑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打发。睡还是不睡，这是个问题。我很奇怪自己没有一点困意，但又下意识地提醒自己这样是不合常理的。就在我辗转反侧犹豫不决间，天渐渐明亮起来，阳光也不再羞涩地在门外欲走还留，它们满怀热情地向我投怀送抱，也不管我乐不乐意。
　　在如此热情的阳光之拥抱下，我也不好意思去赴周公的约了。百无聊赖中，我哼起了歌。歌名是什么我忘了，歌词倒记得比较清楚——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忧伤开满山岗看青春散场午夜的电影写满古老的恋情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走吧女孩去看 红色的朝霞带上我的恋歌你迎风吟唱露水挂在发梢结满透明的惆怅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这歌的旋律里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反复哼唱，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我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中，全然没有发觉张云进来。
　　“呦，唱得还挺不错啊！”
　　“您老这轻功也不错啊，绝非一年两年的造诣。”我被她声音唬得一激灵。
　　“我伺候人的丫鬟命，敢重手重脚吗？”
　　“呵呵，这就是您不对了！您这叫为人民服务，伺候人那是旧社会的说法。”我皮笑肉也笑地胡扯。
　　“你也就这一张嘴……哎，昨天那女孩又来了啊！”
　　“哪个女孩？”我装模作样地问。
　　“最早来看你的那个同事啊！”张云笑道。
　　“我也没办法，别人那么思念我，我总得给她个机会了了这桩心愿吧！况且，我就是想躲也没地方躲啊！”
　　“少臭美了你，也不看看你那熊样，谁稀罕你啊！”张云撇了撇嘴，斜了我一眼，一副不屑的模样表明我这一默没幽好。
　　“我也想看啊，可惜没镜子。”我尴尬地敷衍着，思忖着怎么找个台阶下。
　　“您也别想着照镜子了，镜子可没有我这么善良——”她斜倚在床头柜边，身子一前一后地晃动了几下，头点了两点。这个动作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想起来，这正是卓语媛昨天的样子。
　　“发什么楞啊？我开个玩笑啦，不会这么小气吧？”张云停止了晃动，看着我。
　　“呵呵！我在想，是不是女人都像你这样？”
　　“我怎么样了？”张云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就总觉得好像很多人在一个特定的状态下都会有一种共性的表现，这造成人和人往往会在某种情况下出现非同寻常的相似，这种相似有可能毫无意义，也有可能会有某种特定的含义——或许连本人都未曾意识到的特定含义。”
　　张云楞了一下，然后用手掌探了探我的额头，说：“好像没发烧啊！今天这胡话说的和以往可大不一样。”
　　我吃力地挪了挪身子，想和张云靠近一点，可张云却下意识地往远处让了让。我苦笑着说道：“你看，就像刚才这样，我想靠近你，你就疏远我，你刚才的动作可能许多女人都会做，这不奇怪。”
　　张云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不知道我想干吗。我对她笑了笑，问道：“你讨不讨厌我？”
　　“当然讨厌，这你还看不出来？”
　　“我是说真的。”
　　张云不解地望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不是向你示爱，你别紧张。这样问自然有我的道理，一时半会还解释不了。”
　　“说不上来，你这人挺奇怪，整天油腔滑调自以为是，但又不是非常惹人厌的那种，可也谈不上让人喜欢，解解闷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就这点价值？呵呵！也就是说有时你看到我心里也挺开心的？”
　　“说实话，是有一点，但每次都会被你气走。所以时间长了会感觉烦。”
　　“那如果我没有病，会不会成为你朋友？如果会，又会是怎样的朋友？”
　　“应该可以，但只是那种没事解闷型的，还不能多接触，谁知道你心里整天藏着什么啊！”
　　“唉，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叹了一口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也别难受，看你也不像个坏人，出去后好好工作，重新做人，好姑娘多得是，总有一个适合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这话说得像我快刑满释放似的，我没那么差劲吧？”
　　“没有，你优秀得很！哦，小周要我带个口信，说她最近在准备考公务员，实在抽不开身，等有时间就会来看你。我看这小丫头别是对你动心了！”
　　“你就少拿未成年少女逗我开心了，我会犯错误的。”
　　“你已经犯错误了！”
　　“什么错误？”
　　“早饭不吃就和我瞎掰，你饿着没事，我可忙着那！”
　　“哦，我倒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了！”
　　“我也差点忘了，呵呵！要不要我喂你啊？”
　　“你觉得我像长颈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