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鱼》晴空躲躲

4、Chapter four

　　晓楠总觉得，和初中的一群人特别亲。不论相隔多远，隔了多长时间，再见面时总是格外亲切。或许是因为那样的青春年少纯真得迷人，也或许是因为那时遇到的朋友包括他都的确特别可爱。随着时间的绵长，渐渐更像家人。因为距离的阻隔，相聚更显珍贵。
　　晓楠差点没认出悦心来，她剪短了齐腰的长发，还上了淡淡的妆，坐在桌前和莫老师聊天。直到晓楠走进去，悦心转过头对着她微笑，她看到她嘴角边的两个小酒窝。
　　莫老师倒是没怎么变，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到她便笑着招呼：“陆晓楠，快过来这边坐，让老师瞧瞧。”她看到简旭也在，坐在莫老师旁边。她走过去，坐在另一边。
　　聊起当年种种，大家都很兴奋，真好，每个人都在笑，隔了许多年，隔了千山万水，那些年少时的懵懂与轻狂仍然如此亲切。就这样一直说到初三毕业前的新年联欢会。
　　悦心说：“那时候我刚来，哇，那次联欢会晓楠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呀！”
　　一旁的小星说：“对呀，那次她两人三脚输了，表演的那个模仿秀简直绝了！”
　　很多人纷纷附和。晓楠突然发现，对于那段时光，她竟然丢失了许多记忆。这一瞬间想起来，原来不论曾经是多么的窘迫与悲苦，如今都只剩快乐璀璨的回忆。
　　只是，隔了这许多时光，再遇到那个人，每一次每一次，她仍会觉得内心深处的忧伤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仿佛曾经悄悄生长的树苗被人生生扼断了，可根还深埋在土里，微风一吹便又长出枝叶来，拂着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酒过三巡，悦心说：“哎，坐了半天，我们还没干一杯呢。简旭，你这个班长是不是应该领头啊？”她边说边看着简旭，目光盈盈，笑脸嫣然。
　　简旭于是笑着站起来，以昔日班长的身份建议大家干杯，纪念逝去的那段难忘的时光。
　　大家纷纷站起来碰杯。隔着桌子，她正好与简旭的目光交汇，他们都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转向他人。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看到他便慌张得目光闪躲的小姑娘，她终于可以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坦然的从容的与他对视，如果他们是在今时今日相识，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开始与过程，可是他们已经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只能怪她和他相遇得太早。
　　彤彤在一旁看到晓楠竟然将一杯酒喝得底朝天，在一旁拉了拉她，小声说：“我的大小姐，你是第一次聚会啊？人家说干杯，你也不用真的都干了吧！”
　　晓楠冲她笑笑：“我没事。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喝一口啤酒就满脸通红的陆晓楠吗？”
　　彤彤看着她，她连忙转过头，夹了口菜吃，却没看清夹的是一口浸透了辣椒油的水煮牛肉，一下子辣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她走到走廊里听电话，在嘈杂的环境里顾磊的声音有些虚幻而飘渺。
　　“晓楠，聚会得怎么样了？我正无聊，不知道你们那边允不允许带家属啊？”
　　她说：“切，我哪来的家属。”
　　顾磊无奈的说：“好好好，我是真的无聊嘛，人多也热闹不是？”
　　“可是我们都是老同学，聊小时候的事，你来了肯定觉得无聊。”
　　有人拍她的后背，她转过身，看到悦心站在她身后。
　　“男朋友？”晓楠连忙摇头否认。悦心笑着看她，满脸写着不相信三个字。她突然伸手抢过晓楠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晓楠的同学，你是晓楠的男朋友吧？这丫头居然还否认！我们正聚会，你也来吧，人多热闹。”她一口气把聚会地点告诉顾磊然后挂了电话，而晓楠连抢电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愣愣的接过电话，听到悦心说：“晓楠的男朋友，好期待哦！”
　　走回包厢，晓楠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有点暧昧，彤彤一把将她拉到一旁，“晓楠，你和悦心说了什么？悦心一回来就说你的男朋友一会儿要来。”
　　晓楠勉强扯了扯嘴角。众人的八卦积极性全被调动起来，纷纷问她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看到简旭也望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只是误会。
　　悦心说：“你们不要急嘛，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等一会本尊出现，不就一切疑问都解决了？”
　　顾磊一到，便被拉到晓楠旁边坐下，然后面带微笑回答大家连珠炮似的问题。
　　晓楠悄悄对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刚刚应该帮你拒绝的。”
　　他一边继续微笑，一边像她一样压低声音说：“没关系，我很乐意当你的临时男友。”她瞪他，正好看进他的一双眼里，弯弯的含着笑。
　　隔着一张桌子，简旭说：“原来顾先生就是陆晓楠的男朋友，我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我应该敬你一杯。”
　　她看着他们碰杯，然后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刚才的酒劲上来了，只觉得头疼。
　　一旁悦心说：“咦？你们见过？”
　　简旭便把他们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阿皓说：“晓楠，这就是你不对了，有个男朋友还不光明正大的介绍。要罚你一杯。”
　　大家都跟着起哄，她知道这一杯逃不了，可若再喝只怕要醉了。
　　顾磊突然站起来，说：“这一杯该罚，我替晓楠喝了。”她还没来得及拦，顾磊已经喝空了杯子。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把他拉回座位上，说：“谁让你帮我喝啦，等会儿喝醉了怎么开车啊。”
　　他眼角眉梢都带了笑，靠在她耳边说：“这是临时男友的分内事。”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朵，带着酒气，暖暖的。她觉得脸上温度上升。
　　顾磊很快和她的一帮同学熟络起来，她竟不知道顾磊原来也在北方住过，她听到他们聊滑冰，聊冰灯、聊滑雪，她竟像个外人，只在一旁笑着插不上话。
　　聚会结束，一行人走出酒店。
　　顾磊帮她把外套穿上，她说：“我自己来就好。”他却固执的要帮她。她知道大家都在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由顾磊继续尽职尽责的做他的“分内事”。
　　简旭说：“看来陆晓楠有顾磊送了，莫老师可以坐我的车，顺路的也一起吧。”
　　于是他们互相道别，她看着大家坐车纷纷离开。她叫彤彤一起走，彤彤说：“我就不做电灯泡了，你们二人世界吧。”
　　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了。顾磊看着她，说：“走吧。”
　　她说：“别开车了，你刚才喝了那么多，我可不敢坐你的车。这里离我家不远，等一会儿你坐地铁回去吧。”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着，顾磊说：“冷吗？”
　　“嗯，有点。”因为寒流的关系，气温骤降了好几度，她搓着手，冷不防，顾磊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惊得抬起头看他，他却淡然自若的目视前方，说：“看你这手冰的。”
　　他的手掌比她的大好多，暖暖的，那温暖从他的手心传到她的手心，再熨帖着她那颗一直漂泊的心，她突然觉得安心。“顾磊。”
　　“什么？”他转过头望着她，眼神中有一抹紧张，她心里有种想笑的冲动。
　　“我想滑冰。”
　　“好啊，我知道有一家滑冰场有真冰。”
　　“可是，我不会滑，高一上滑冰课的时候我正好摔伤了腿。”
　　“没关系，我会，我教你。”
　　“好。”
　　他们彼此对望，然后相视而笑。

　　周六下午，晓楠上完奥数班的课，在校门口见到顾磊。
　　“上车吧。”他下车走到另一边，帮她打开车门。
　　“去哪里？”她一边上车一边问。
　　“去滑冰啊。”
　　周末的滑冰场，冰面如镜子般晶莹，映着头顶璀璨的灯光，和四周欢乐的人群。晓楠穿上冰鞋，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面前的顾磊向她伸出手来。
　　“晓楠，来，向前迈一步。”
　　他故意离开她几步之遥，她看着他，短短数米的距离，在她看来却是无比的遥远，而他就站在那里，鼓励着她走向他。
　　四周的声音都渐渐淡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一双脚上，下定了决心抬起一只脚，迈出去。她身子一踉跄，努力的维持平衡，最后终于站稳。她兴奋的抬起脸，与顾磊盈盈对望。
　　“很好，晓楠，就像这样，再走一步。”他笑着鼓励她，仍然伸着一双手，等待着她。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上，抬起另一只脚，突然一下子失了平衡，向后倒去。她惊呼一声，准备接受摔在冰面上的疼痛，却被赶上来的顾磊及时接住。
　　她听到顾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如果我们之间有1000步的距离，你只要跨出第一步，我就会朝你的方向走其余的999步。”
　　她抬起头，看到顾磊正看着她微笑，嘴角上扬成好看的弧度，眼里映着微微错愕的自己。
　　她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忙推开他，说：“这么肉麻的话不适合你。”
　　顾磊笑着拉住她，“好好，不说了，我们接着滑。”
　　从滑冰场出来，他们去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饭。正是晚餐时分，客人很多，却并不喧闹，悠扬的小提琴声配着摇曳的烛光。
　　晓楠不停的感叹。顾磊看着她，笑了，“喜欢吗？”
　　她点点头，“喜欢。”
　　顾磊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女人果然都喜欢浪漫的气氛。”
　　晓楠说：“那是当然。”
　　然后，他们都禁不住笑了。
　　她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角眉梢，叫了声，“顾磊。”
　　“什么？”他止住笑，望着她。
　　她沉吟了一下，“最近，我突然发现，你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方面。我不知道你在北方住过，不知道你会滑冰而且滑得很好……总之，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所以，不要一个人走完我们之间所有的距离，多留几步给我，好吗？”
　　她望着顾磊，顾磊也望着她，目光专注而温柔，烛光照着他的一双眸子，闪闪的映着她。
　　他嘴角轻扬，仍是那样灿烂的笑，轻声说：“好。”
　　吃完饭，顾磊送晓楠回去。车停在她家楼下，顾磊转过头，发现晓楠已经睡着了。她的头枕着座椅靠背，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有几缕发丝顽皮的挂在脸上。他含着笑，看着她的睡颜，伸出手去本想叫醒她，却最终只是用手轻轻拨开她额上的发丝。
　　微风从打开的车窗飘进来，轻抚过他们，他嗅到她的头发上好闻的味道。满天的云朵突然散开，月神探出头来，洒下银辉，照着她睡着的侧脸，皎洁如初生的婴儿。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像要溢出来一样，终于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了她。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晓楠接到顾磊的电话。
　　“在做什么？”
　　“改卷子呢。”她左手拿着电话，右手继续用红笔在卷子上圈画着。
　　“怎么中午还要工作，吃饭了吗？”
　　“嗯，刚吃过。”
　　“不过中午工作也好，晚上就可以出去了吧？我买了两张《梅兰芳》的票，你不是一直想看嘛。”
　　她一下子抬起头，“好啊。”
　　“那我五点钟去接你。”
　　大屏幕上，短暂却绚烂的生命如烟花般夺目。走出影院，晓楠还在感叹：“真是戏如人生啊！”
　　她忍不住学着剧中人物的样子比划起来，顾磊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如果是在一百年前，说不定你也是个名角呢。”
　　晓楠“切”了一声，说：“你忘啦，那个年代有几个女子能成角的？”
　　晓楠转过头看车窗外，然后突然愣住。顾磊发觉了她的异样，“晓楠，怎么了？”
　　晓楠看着他，说：“我刚才好像看到天宇了。”
　　“哦？他和彤彤在一起吗？”
　　晓楠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可能是朋友吧，或者客户也说不定。”
　　她又摇了摇头，“绝对不是客户，我看到他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
　　顾磊终于转过头看着她，看到晓楠担心的表情。
　　“不行，我要赶紧告诉彤彤。”她边说边掏手机。
　　顾磊忙说：“晓楠，别冲动。这件事我会问天宇的。你这样只会让彤彤担心。”
　　“可是……”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温暖而有力。“我相信天宇的为人，或许是你看错了呢。”
　　她终于叹了口气，说“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
　　回到家，晓楠还是不放心，她答应了顾磊不能说，可是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绝对不能让彤彤受到一点伤害。
　　“喂，晓楠。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嗯……彤彤，你和天宇最近好吗？”
　　彤彤愣了一下，说：“很好啊，为什么这样问？”
　　“那……天宇今晚有在家吃饭吗？”
　　“今晚？天宇说要和客户吃饭，所以没有回家吃。晓楠，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些？”
　　晓楠忙说：“没什么啦，我只是想说，彤彤，你别太迁就天宇了。最近你应该让他多陪陪你，这样对你对宝宝都好啊，我不希望我最好的朋友受委屈。”
　　彤彤在电话那头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知道啦，天宇对我很好的，你不要担心啦。”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晓楠定定的看着听筒，良久才放下。

　　一连几天，晓楠都在忙着数学竞赛和期末考试的事情，还要帮请假的欧阳老师代课。已是深冬，中午却下起雨来。晓楠吃过午饭，接到顾磊的电话。她一边吃着从家带来的香蕉，一边听顾磊在那边问她有没有带伞，然后便说晚上要加班，不能接她回家了。
　　晚上9点多，晓楠随着下晚自习的人潮出了学校，向公交车站走去。这个时间，街上本已没什么人，来来往往都是末班车，却在经过学校时，一下子都被塞满了，然后各自开走。
　　晓楠上了车，便向车后挤去。她看到隔壁班两个在她的课上一向表现不错的男生和女生，坐在车子偏后的座位上。他们也认出她来，有些尴尬地一齐喊了声“老师”，同时偷偷放开彼此紧握的小手。男孩子站起来，要让座给她，她忙微笑着摆摆手，又走回车前端去。
　　车过了两站，晓楠看到那两个孩子下了车，女孩接过男孩的书包，男孩则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护着女孩的肩膀，就这样两人一伞走入雨中。她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微笑。
　　那样的年少时光啊，十几岁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呢？这许多年过去了，时光太过久远，再看回去，总像隔着重重纱帐，就连自己那时的模样也已不真切。偶尔微风袭来，掀起纱帐一角，她才能窥见当时星星点点的时光碎片。
　　下了车，她打着自己浅绿色的雨伞，走进小区。住宅区里的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只有朦胧的的月光照路。有明晃晃的车灯从她身后照过来，她本能的闪到一边，却听到那车子在她身后不远处熄火的声音。
　　她终于到家，突然觉得有点疲惫。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暗黑色的夜幕下连天的细雨，微微出神。这样子的雨夜，似曾相识，却没来由的如此寒冷。

　　十六岁，高二上学期。
　　下课的时候，晓楠常常看到简旭和悦心一起在操场上漫步的身影。她站在教室的窗前，看着他们，直到简旭抬头望向这边，才急忙坐下。
　　彤彤对于这样的发展极为不解。“晓楠，你们是怎么搞的？我一直以为你们彼此有好感呢。而且你们现在怎么见面都不打招呼了？”
　　晓楠看了彤彤一眼，低下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彤彤真是搞不懂自己最好的朋友心里面的想法。她叹了口气，“晓楠，错过了简旭你以后不会后悔吗？”
　　这一次，晓楠转头望着窗外的垂柳，没有回答。
　　高二下学期。
　　简旭得了重感冒，好几天没来上学。他平时人缘太好，一听说他病了大家都急着要自发去看他。无奈想去的人太多。于是在早自习上，彤彤以副班长的身份提出由几个班干部代表大家去探望他，身为宣传委员的晓楠也位列名单之上。
　　那一天，下着立春后的第一场小雨，乍暖还寒的天气，他们一群男生女生，拿着水果和同学们的礼物，涌进了简旭家。简旭的爸妈都是大学老师，一家子的书香门第。见到他们便热情招呼。冒雨而来的微微凉意瞬时无影无踪，那场景太过温暖，甚至灼热了晓楠的眼睛。
　　简旭躺在床上，见到他们，忙笑着招呼大家找地方坐。晓楠隔着人群，看着简旭。他又瘦了，一定因为生病没有好好吃饭。
　　简旭的妈妈端着一大盘水果进屋，一眼认出了站在人群外面的晓楠。“晓楠，你也来啦？快让阿姨看看，你好久没来我家玩了。阿姨记得上一回还是你们初二的时候呢。”
　　简旭这才看到她，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她会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她。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声“阿姨好”，接过简旭妈妈手中的水果盘，将水果分给大家。她直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若有若无，诧异的转头，却只见大家都在笑着交谈，已经没有人将目光投向她了。
　　她拿着空水果盘出去，再从书包里摸出两个小药瓶递给简旭妈妈。“阿姨，我每次感冒都很难好，后来，妈妈买了这种药给我，真的很见效。你让简旭也试试吧。”
　　简旭的妈妈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接过了药瓶，“好，我替简旭谢谢你，真是有心的孩子啊！”她再次不好意思的笑了。
　　临走前，大家把礼物一一拿给简旭。他捧着礼物堆成的小山，看到人群外愣愣的站在那里的晓楠。
　　“陆晓楠，你的礼物呢？”
　　“啊？”她吓了一跳，这一个晚上，简旭都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不，应该说，这两年来，她和简旭说话的次数，大概十只手指就能数完了。她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说：“对不起，我忘记带礼物了。”她一门心思想着要拿药给他，可是，总不会有人把药当成礼物吧。
　　“没关系，你亲自来看我，这不就是礼物吗？”
　　她看到简旭竟对着她微笑，那双望着她的眼睛发出很温柔很温暖的光。不知何处吹来一阵暖风，拂过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令她也不由自主的嘴角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