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不渡》燕归庭

3、第 3 章

　　杜子成手底下的艺人因为不红，其实和练习生也没什么差别。没活动的时候在公司上课学习，睡觉住公司宿舍，有活动的时候就外出。
　　而相较于这些可以说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阴晴雨雪都待在公司的人，季近秋在公司时间相较而言比他们少得多。

　　季近秋现在大二刚开学没多久，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上课，固定去公司的时间只有周六日。有时候，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也会过去，这两天一整个下午都没课，可以在公司待得时间长点。

　　杜子成对他真的管得很松。

　　这周的课不太难，周三这天季近秋午睡起床打算去公司听课，一位老演员今天讲台词。

　　季近秋这两天睡眠状况都不太好，每次醒来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刚出校门没多久就觉得精神恍惚，意识挣扎，晃晃悠悠还没走到地铁站就晕倒了。

　　贺祁明看着晕倒在车前两步远的人，心想，国内的碰瓷已经敷衍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样想着还是点头示意司机下去看看。
　　是真的晕倒，不是碰瓷，司机说可能是低血糖。
　　周末午后的大学城依旧人来人往，贺祁明怕人群聚集，下车把晕倒的人抽到司机背上，然后放到车的后排，又吩咐司机去买糖。

　　贺祁明为了照顾季近秋，同样坐到后排，他把季近秋的头抬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唯恐季近秋呼吸不畅。

　　司机对大学城的环境不熟悉，找超市买糖花了有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发现贺祁明正在看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贺祁明伸出手把棒棒糖拿过来撕开放进季近秋嘴里，示意司机向原目的地出发。
　　到医院的地下车库后，贺祁明直接从地下车库的电梯去最高层，司机留在车里陪季近秋。

　　这里是一家私人医院，贺祁明在私人医院的最高层看到了自己满面红光的母亲方瑶。
　　方瑶当年晚婚晚育如今已年过半百，只是生在无忧患之家，又懂得保养，看起来不过40多。
　　“我儿，快来，让妈妈看看。”
　　“妈，爸呢？怎么您生病爸也不陪您呢。”
　　方瑶一噎，她本来就是假生病假住院，哪里还需要人陪。
　　贺祁明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他其实是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路上慢慢悠悠还帮了一个低血糖的小朋友。

　　“这回回来什么时候再走啊？”方瑶说着就有点不高兴。儿子本事大，在国外站定了脚跟，每次回来待个三五天已经是极限。
　　“不走了，妈，那边的工作已经交接完毕，这回回来就打算在国内发展。”
　　方瑶十分惊喜，手舞足蹈，“真的啊？那正好，你爸正有退下来的想法，你刚好接替他。我的天呀，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贺祁明笑着不说话。
　　方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跟你爸说过了？还害我内疚骗你回国。”
　　贺祁明其实早就计划着今年或者明年回国，只是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也就没这没跟方瑶说，但是已经跟贺岁康商量过了。
　　“早晚的事，只是加快进程而已。让妈妈想我时却没在身边是我错了。”
　　方瑶笑起来，伸出手点他的鼻子。

　　司机又陪季近秋待了十多分钟，就听见季近秋被呛得咳醒了。
　　醒来的季近秋一脸戒备与懵逼。
　　司机姓仇，跟季近秋说明情况还建议季近秋去医院查查。
　　季近秋跟仇叔乖巧道谢，说自己会去查查的，但是内心不以为意他知道自己不是低血糖。

　　贺祁明返回地下车库时，是和方瑶一起的。方瑶本就没有生病，让儿子回国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就更没有住院的必要。
　　贺祁明看着空荡荡的后座，抬头看了眼仇叔。
　　仇叔说：“那小孩已经醒了，缓了没几分钟就走了，刚走没十分钟。”
　　贺祁明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方瑶问刚刚的问题。贺祁明说路上帮了个小孩儿。
　　方瑶担忧了，“多小啊，刚刚就让人家自己走了，没问题吧？”
　　“说小其实应该也不算小，上大学了吧在大学城门口遇见的。”
　　方瑶一听，接着问，“男生女生啊？长得好看吗？”
　　贺祁明苦笑不得，“不管男生女生，只是个路人而已，再说我都快比人家大10岁了，妈你别乱点鸳鸯谱啊。”
　　方瑶哼一声，“你不说我问仇叔。”
　　贺祁明只得答到：“是个男生，长相没注意。”
　　方瑶：“你体谅体谅妈妈呀，年过半百谁不想抱孙子呢？”
　　贺祁明：“妈，都什么时候了，性别歧视早过时了啊。”
　　方瑶：“我哪儿是那个意思，孙女也好啊。”
　　贺祁明不再说话，他本意不是这个，捏捏鼻梁，闭眼小憩。

　　仇叔抬头看了内后视镜，在心里默默补充，你刚才明明还盯着人家就差数睫毛了。

　　季近秋的睫毛，让贺祁明想起振翅欲飞的鸟类，广阔天地里摇曳的花。

　　周六上午把课业问题解决完，季近秋中午从超市买了面包回宿舍。食堂里各种饭味混在一起很窒息，季近秋不喜欢。

　　今天的周六跟以往的周六没什么不同，平静安宁。

　　因为要参加周日的周年庆，但是没有合适的衣服，季近秋晚饭后和杜子成请假去买衣服，杜子成不放心地一遍遍叮嘱他。

　　周年庆这天，杜子成手里除方非池外的艺人都在表演一厅集合，检查着装，没问题后，才带着他们前往会场。
　　周年庆场所定在“为居酒店”，是文心集团下属酒店。

　　董事长致辞时如杜子成所料公司的执行总裁换人了，新总裁是归国精英同时也是集团董事长儿子。——文心集团本就有一点家族企业的意思。

　　娱乐公司的周年庆和其他性质公司的周年庆没什么不同，就是永远不会缺少艺人。季近秋不太感兴趣，偷偷溜出宴会厅在抽烟区看夜景发呆。

　　方非池今天白衬衫黑西装没领带但是佩戴了胸针，胸针是简单多边形，显得有些过分冷淡，不过配他刚刚好。方非池的长相是那种非常具有攻击力的帅气，沉默不说话时显得非常冷漠，但是笑起来或者害羞的时候，又特别像邻家大男孩。

　　方非池叫方瑶姑姑，是贺祁明表弟，在嘉懿娱乐混日子，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他不是想要出道想要红，只是对人生没有规划又不想接受家人的安排。
　　今天这种群体活动的社交模式，他十分抗拒，要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根本不会来。

　　季近秋转身想要回宴会厅的时候看到了刚刚出来的方非池，收住了要迈出的脚。他双手扶着栏杆，后腰虚虚靠着，显得惬意又放松。

　　季近秋抬手晃晃，算是打了招呼。
　　其实两人根本不熟，除了那次让角色和共用过同一间舞蹈房之外没有什么交集。
　　方非池走过去拍了下季近秋的肩，笑着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呢？”

　　季近秋不是交浅言深的性格，重新找了话题：“上回那个男N号，谢谢了，就是到手没多少钱，改天请你吃饭。”
　　方非池不在意，“本来就是凑热闹去的，没想到……”
　　季近秋：“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这是。”
　　方非池拿出半包烟，问季近秋抽不抽，得到否定答案后诧异一瞬又接着问：“不介意吧？”
　　季近秋：“我出来有一会儿了，杜哥可能要找我，我就先回去了，你抽吧。”
　　方非池把烟送进嘴里，右手拇指和食指蜷起来成个O型，是OK旳手势。季近秋笑笑离开了。

　　季近秋正要打开大门时，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新上任的执行总裁贺祁明，季近秋后退两步，让贺祁明先走出来，他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听见贺祁明问：“低血糖好些了吗？”

　　季近秋一时拿不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到了这周三“低血糖在路边晕倒”被仇叔救起，心里想，不会这么巧吧，嘴上乖巧答道：“额，好多了，那天是因为中午没吃饭下午出去的时候又有些热才会晕的，贺总。”
　　贺祁明：“嗯。”
　　季近秋：“那天多谢贺总了。”
　　贺祁明：“没什么，主要是仇叔。”

　　季近秋今天穿了白色条纹衬衫加黑西装，上衣口子好像忘记系，黑色领带下垂至裤子皮带，呈现出完美身材比例，衬得他有种不和年龄的天真禁欲。

　　贺祁明觉得他可能是签的某个模特，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然后点一下头，走了。

　　贺祁明没再回来。

　　季近秋耗到宴会结束，准备打车回学校。杜子成倒是开车来了，但是他还要送方非池在内的其他艺人。要是等杜子成送，学校门禁就要过了。

　　然而此时车不好打。车没等来，等来了贺祁明。他好像有些醉了，站得笔直却眯着眼，跟司机打电话让过来接。刚开始他还没发现季近秋，冷风一吹，一扭头却看到了。
　　四目相对，可能是错觉，季近秋在贺祁明的眼中看到了光。

　　缘分不可抗拒，现在两人不是路人关系了。贺祁明很快妥协。
　　“我的车来了，司机仇叔你认识的，”贺祁明好似斟酌一般，“送你回去？”

　　杜子成把车开出来就看到季近秋和贺祁明站一块，贺祁明还扭头看季近秋。他眼神扫向看季近秋，又看向贺祁明，最终回到季近秋身上，等待他的反应。

　　季近秋看看手机，思量几秒，说：“好，那这次就麻烦贺总了，”又加一句，“还有仇叔。”
　　贺祁明好像笑了一下。

　　杜子成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看季近秋没有被强迫的意思，给季近秋一个‘等你解释’的眼神，也不管季近秋看不看得见，脚踩油门，“嗖”地蹿出去老远。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