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陈述君

17、李连的过去（三）

　　日子就这么过着，江念说她会留意李连的一举一动，对此李连倒是无所谓。
　　但就是赵小树吧，总是喜欢找茬。虽然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比如笔掉了、忘带橡皮借一下，切掉一大半再还回来、接个水撒一点在李连板凳上……
　　李连坐在座位上始终面无表情。
　　上周末回家的时候，张莲看着他的衣领，一滩红色墨迹，问：“你衣服怎么回事？”
　　李连：“……同学转笔不小心，把墨水甩上去了。”
　　张莲：“你让他小心点，墨水沾衣服上不好洗掉。语气好一点啊，要和同学处好关系，知道吗？”
　　李连点点头。
　　——
　　陈绍翻着赵小树的书，随口问道：“你打算一直这样整他吗？”
　　赵小树咬着吸管，满不在乎道：“对啊，我就是看他不爽，反正他那个怂包，也不敢告状。”
　　陈绍：“你这样时不时整他一下，像猫挠了一样，太无聊了。”
　　赵小树眼睛一亮，“怎么？你有什么好玩儿的？”
　　陈绍看着他，坏笑道：“我听说隔壁班有个变态……”
　　赵小树一听，就明白了。
　　隔壁班一个男生，叫刘什么来着，是个同性恋。
　　赵小树有些犹豫，“但是，我听说那人好像是校长亲戚……”
　　言外之意就是不好招惹。
　　那个人叫刘成啸。他的性向全校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心知肚明，但从来不敢拿来调侃、当笑柄，就因为上面有校长压着，校长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绍不怀好意道：“咱们自然是不敢在校长头上动土，但不代表李连不会啊……”
　　赵小树：“嘿嘿嘿，你想的倒是……”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陈绍和赵小树是臭味相投。
　　“这节课我们做一套题，时间有限，就只做选择和填空题，做完了就交上来，再预习下一节内容，我们下节晚自习来讲。”
　　数学老师说完就开始发卷子，李连耐着性子把卷子递给赵小树，赵小树这次没有作妖，规规矩矩的接过。
　　李连：“……”转性了？
　　这套题选择题挺简单的，就是填空题有些难度。但就在李连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了赵小树居然交卷子了。
　　李连：“！”
　　赵小树凑在数学老师耳边，神秘兮兮的讲了几句话，数学老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你先回座位。”
　　赵小树回座位做好。数学老师站起来，走到李连旁边：“交出来。”
　　李连：“啊？”
　　数学老师没有耐心，直接扯过他的卷子，而李连的卷子下面，压着一张纸。
　　李连：“……”
　　李连看着那张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纸，一脸茫然。
　　数学老师看到预料之中的东西，把卷子还给他，拿起那张纸，看到内容，脸都绿了，道：“行啊！你们一天天的，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东西。跟我到办公室去！”
　　李连还是一脸茫然，他隐隐觉得，这事和赵小树有关。
　　办公室里，数学老师把手中的纸摊开放在桌面上，看着李连，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连拿起那张纸，看到内容——
　　【刘成啸同学，我仰慕你许久。我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可能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但是你，在我的心里，埋藏了很久，久到我控制不住自己……】
　　李连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内容，把纸揉成一团，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但看到落款是他自己的名字，字迹和自己的又很像，但这文笔实在是……联想起临走前赵小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不是我写的。”
　　这样的说法苍白无力，但李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好像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他。
　　“这张纸在你的桌子上，这个笔迹也是你的，你还想狡辩？我给你机会不是让你为你自己开脱的，是让你自己摆正态度，好好认错！”
　　李连：“我说了，这个不是我写的。”
　　“行行行，不认是吧？请家长吧！”
　　“不行！”
　　正巧这时候班主任来了，一眼就看见李连这个大高个杵在那，“李连？”
　　数学老师一看，救星来了，忙道：“杨老师，你快管管你们班学生！”
　　杨老师笑着说：“哟！闯祸了？”
　　数学老师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直接把那张纸递过去，“你自己看看。”
　　杨老师：“……”
　　良久。
　　“李连，这是你写的？”
　　“不是。”
　　杨老师皱着眉，想了想，道：“你先回教室吧。”
　　数学老师急了，“欸！这事儿还没完呢！”
　　对于数学老师的叫喊，李连充耳不闻，径直出了办公室。
　　但是等他回去，看到乱成一锅粥的教室，发现更糟糕的在后面。
　　同学们一看见他，声音就小了很多，各自低着头，和旁边的人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什么，江念倒是一脸轻松的看着他。
　　李连坐在座位上，发现抽屉好像被人翻过，随手一捞，捞出一把信封。
　　李连：“……”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又是赵小树搞得鬼。
　　不要管他。
　　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李连，原来你是同性恋啊！”
　　赵小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觉得好难听，拳头捏的很紧。
　　“你早说啊，我还以为呢喜欢李晓云呢！哎，不好意思啊！”
　　又有人接话茬：“欸——你别这样说，别玷污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哦，就是那天摁住他的那个男生中的一个。
　　班里哄笑成一团，大概是太吵了，隔壁班班长就跑过来让他们小声一点。
　　赵小树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欸！告诉你们班刘成啸，有人要追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连忍无可忍，猛地站起来，把赵小树桌子推倒，赵小树没意料到他突然反应这么猛，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李连压在地上，脸被李连打了好几拳了。
　　李连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的说：“赵小树！把你那一副嘴脸收好了！别拿出来恶心人！”
　　赵小树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还是勉强的笑着恶心他，道：“李连，你也就这点本事，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我跟你，没完——唔！”
　　李连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脸上，就好像要把他的头砸进水泥地里。他知道，今晚上这事儿一出，他以后会被请家长，可能会停学，严重点就休学或开除了。但他现在不想管那些了，他就想把拳头往赵小树的脸上抡，他听见赵小树的惨叫，他心里就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