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姜音

12、第12章

　　皇甫离鸢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巷子口站着一名身穿青衣、手携长剑的飒爽女子。

　　华裳师姐！

　　她一惊，刚想抬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很快打消跑过去的念头。谁知，华裳师姐竟大方地来到她跟前，“鸢鸢。”

　　“师姐……”

　　“跟我走。”

　　不等皇甫离鸢开口说话，华裳拉着她进了深巷。此时，又一名青衣女子，疾步追来，“师姐，人打晕了。”

　　华裳片刻驻足，点了点头，拉着皇甫离鸢继续往深巷走。

　　原来皇甫离鸢出府后，便有百里骐墨的人跟踪，一是护安全，二是监视她的动向。在外人眼里，她是和亲公主，但在百里琪墨看来，她只是青衣门弟子，更是云秦派来的细作。若非之前有过交集，他绝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苍梧。

　　“师姐，是不是找到皇甫莱嫣？”

　　到了一处院落，皇甫离鸢迫不及待地问。

　　华裳摇头，“还没有。”

　　她的目光转向别处，眼神坚毅，“自从你误嫁，师父便没再回过青衣门。你也知道她对你的爱护，一定会尽快找到云秦的和亲公主。”

　　师父不知道有没有入宫，告知父皇。如果他知道和亲的是我，他会不会生气？她现在好想回金陵，回到父皇身边。

　　“鸢鸢，你别气馁。整个青衣人都在努力，相信很快就会有和亲公主的消息。到时，将你二人替换，你就能离开这苍梧。”

　　见她失落，华裳耐心安慰。

　　皇甫离鸢点点头，眸中一片黯然。

　　她并未在这里多待，以免引起百里骐墨的怀疑。临走，她环顾周遭，“师姐，这里……”

　　“这里是我们暂时见面的地方。如果没有事，但不要轻易来此。”

　　“好，我记下了。”

　　送她出巷，华裳带着另一名师妹也离开了这里。

　　皇甫离鸢怕被百里琪墨怀疑，就在街上买了一些簪花和苍梧的点心。回到四皇子府，故意显摆，目的就是让百里骐墨的人知道，她并未限制出入，她前来和亲也是自由的。然而，她刚从前院回去后院，便有人前来告知慕青。

　　得知后，慕青马上进入书房禀报：“殿下，皇子妃回来了。买了一些簪花和点心。”

　　百里骐墨静静地看书，并没有太大反应。等慕青退出去，他慢慢放下手中的书，眸中闪过狐疑。

　　仅仅只是买簪花和点心？

　　*

　　皇甫离鸢回到住处，紫灵就等在外面。一眼看到她回来，当即迎上去，压着声调：“你跟百里琪墨聊了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

　　皇甫离鸢没有回答她，而是左右扫了一眼，拉着她进了屋。

　　彼时，暗处走出一侍卫，静静地盯着皇甫离鸢所住的屋子。

　　屋内，皇甫离鸢将买来的点心全塞给紫灵，又将簪花别于她的发间。这一举动，让紫灵好奇，“你不是在百里骐墨的书房吗？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买的。”

　　皇甫离鸢没所谓。但还是从紫灵那里捏了一块自己买来的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嗯，甜糯爽口，这苍梧的点心还不错。”

　　紫灵的心思根本不在吃上， “你出府了？”

　　皇甫离鸢冲她做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进了内室。

　　“我在街上碰到华裳师姐。”

　　紫灵闻言，一点也不惊讶。

　　皇甫离鸢打量她的表情，“你怎么不意外。”

　　要知道，华裳自从五年前那场保皇贡后，便闭关青衣门，不问江湖事。如今，和亲错嫁一事，她破天荒地走出青衣门。更是除了门主楼心月外，数日逗留苍梧都城秦川的人。

　　紫灵转而将那些点心放到桌上，冷冷地说：“你在苍梧，师父都来了，师姐她能不来吗？”

　　话语间的酸劲，过于明显。

　　反观皇甫离鸢十分欣悦。

　　如此，她在师父和师姐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

　　这件事后，皇甫离鸢在四皇子府没有像刚来的时候，处处受到约束。虽然能出府，但时刻有人盯着，不知是保护她的安全还是监视。但皇甫离鸢看来，确实是百里骐墨的监视。毕竟她不是真的和亲公主，而是冒充。

　　这一日，她刚领着紫灵走到前院，远远就看到一道青影闪过。乍一看，正是花朝节那天在宫里遇到的谢依宁。

　　皇甫离鸢刚想转身，被紫灵拉住，“不能躲避。”

　　此举，皇甫离鸢有些不解。师父告诫她，要忍，可紫灵却又这般要她直面应对。然而此时，谢依宁看到她，正朝这边过来。

　　“皇甫莱嫣！”

　　那架势要打架。

　　皇甫离鸢定定地望着走近的来人，气势当即凛冽，浑然天成的贵不可言，傲气十足。

　　“郡主来此有事？”

　　谢依宁近前，二话不说就要打人。

　　好在皇甫离鸢眼疾手快，抬手抵住她扬起的巴掌，眸色一凛，狠狠甩开，“这里是四皇子府，还轮不到你放肆！”

　　谢依宁对她突然的举动惊住，半晌，她狰狞着面孔，撸起袖子，又要动手，“好你个贱女人，竟敢对本郡主动手，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这一次，紫灵挡在皇甫离鸢面前，一把捉住谢依宁的手腕，轻轻一扭，谢依宁疼得面露痛苦，“啊~疼……”

　　紫灵并不打算放过她，皇甫离鸢也在这时，语气霸道，“你是郡主，我还是公主呢。按身份，你不过是苍梧异性王之女，连皇室都算不上。而我是云秦帝的女儿，身份尊贵，你一介平民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豪横。”

　　谢依宁顿时怼的哑口无言，她的婢女更是畏畏缩缩躲在后面。

　　紫灵猛地甩开她的手腕，谢依宁只觉得一股冲力，跌跌撞撞摔坐在地。

　　恰巧，百里骐墨出现，身后跟着慕青。

　　“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谢依宁，闻言，爬起朝着百里骐墨抹泪跑去，“四哥哥，你要为依宁做主。”

　　皇甫离鸢微微蹙眉，不多做解释，刚准备携紫灵离开，就被百里骐墨一声冷喝：“站住！”

　　随后，他不管那个还在哭哭啼啼的谢依宁，反而向着她走来，“跟我入宫一趟。”

　　皇甫离鸢回身，百里骐墨已经走近，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然而，谢依宁怎可罢休，“四哥哥。”

　　百里骐墨停住脚，一脸冷意，“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私自入府！”

　　这话是警告谢依宁，也是对皇子府的下人下命令。

　　他们走后，慕青将谢依宁请出去，她还没有停止哭泣。

　　“皇甫莱嫣那个贱人，给本郡主等着！”

　　*

　　凤仪殿。

　　除了皇后，还有另外两名华服女子。

　　皇甫离鸢被百里骐墨带入宫后，便去了别处，所以她只能一个人来了皇后这里。进去的时候，她们正在说笑饮茶。看到她来，有人脸色微变。

　　“皇后娘娘，千岁！”

　　向上首的人行礼后，皇甫离鸢大方地去了对面空着的坐席，抬眸对上一双淡漠的目光。

　　女子一袭绛紫色宫装，梳着简单的发髻，别着两对珠钗。容貌生的极为清秀，眉如新月，眼如秋水，盈盈淡淡，唇角微勾，却不似笑。

　　出于礼貌，她象征性微微点头。

　　皇甫离鸢颔首，就听到上首端坐的皇后，说：“你们还没相互见过吧？这位是二皇子妃陈恭雅。这位是四皇子妃皇甫莱嫣，前些日子，云秦刚和亲来的七公主。”

　　话音刚落，另外一名女子抢话：“皇后娘娘，妾有幸在花朝节远远瞧见过四皇子妃。如此美人，倒是我苍梧的荣幸。”

　　皇后对于她的行为，并没有生气，反而对皇甫离鸢介绍：“她是本宫的侄女，安平侯夫人，容月。”

　　皇甫离鸢浅勾唇角，微微点头。

　　对方看着她，面色温和，看起来挺好相处。

　　“四皇子妃可会打马球？”

　　安平侯夫人问。

　　“不……会。”

　　皇甫离鸢故意迟钝。

　　她就算会，她也不能承认，否则她不是七公主的身份就会败露。

　　“那很不巧，只能再找替补。”

　　看起来安静的三皇子妃，一开口，带有几分嘲讽之意。

　　皇甫离鸢对上她的视线，她只是淡淡一瞥，望向别处。如此，皇甫离鸢对她产生兴趣。方才，皇后介绍极其简单，并没有说明她在成为三皇子妃之前，母家是谁。

　　皇后微叹：“实在不行，就让惜音上。这丫头会点功夫，就算不会打马球，也能慢慢引导。”

　　安平侯夫人灵机一动，“她跟五殿下关系好，劳烦皇后娘娘让人传话。”

　　此事就这么定下，皇后对着身边候着的嬷嬷，吩咐：“将江南进贡的香茗取来。”

　　嬷嬷退去，招呼宫婢泡茶。

　　不多一会儿，出去的嬷嬷引着宫婢返回，各端了精小的茶桌。

　　随后，皇后看向三陈恭雅，笑道：“骐煜喜茶，你走时从本宫这里带走一些。”

　　“谢母后的香茗。”

　　陈恭雅客气回应。

　　皇甫离鸢见状，也跟着道：“皇后娘娘，既然是江南进贡的香茗，可否赏我一些？”

　　话一出，陈恭雅望来的眼神，凌厉无比。

　　皇甫离鸢淡淡扫她一眼，姿态不自觉地矜傲。

　　皇后并未因为她的称呼，而有所不妥，反而十分乐意：“给四皇子妃也准备一些，让她带回去尝尝。”

　　嬷嬷颔首退下。

　　殿内，气氛渐渐松懈。

　　皇甫离鸢很明显感觉到陈恭雅对她有敌意，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期间，宫婢进来传话：“皇后娘娘，四皇子在殿外接四皇子妃回府。”

　　皇甫离鸢茶喝一半，差点呛到。

　　明明是百里骐墨带她来的，怎的，这么快就接她走？难不成，他是要她陪他走过场？那他刚刚做什么去了？

　　“四皇子妃，莫要骐墨等着急。”

　　皇后催促。

　　皇甫离鸢不得不离开茶桌，接过宫女提前准备好的茶包。

　　告退，离去。

　　迈出凤仪殿，她就看到不远处的海棠树下，站着等候多时的百里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