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变幻》痞几万

5、起点

　　chapter 5 起点
　　梦外冬日太阳迟迟升起，驱散夜晚的阴冷，哈维德小镇上人声渐沸。
　　这里是从魔王时代兴起的小镇，从一处暂时休息的驻扎点慢慢扩大，向森林深处延伸。最初他们都是为了消灭魔王的勇士，虽然梦想会忘记或者更为深沉，但人是会老的，他们或许不甘回到故土彻底放下，或许为了曾经说过的大话无颜面对故人，不管怎样，他们是会老的。
　　一批又一批的勇士来到这里，被魔王杀死或者病死老死，活着的人有的离去也有的留下或者去而复返，总之哈维德小镇就这么经历了好几百年地繁荣起来了。

　　小镇盛产木材和独特的矿产，不过由于很久没有新鲜血液的注入，这个小镇不可避免又令人扼腕地衰落了。
　　在魔王时代，它最鼎盛时仿若王都。
　　因为随着魔王时代结束，魔王被杀死，那个冠上罪大恶极名头的异端消失，几个黑魔法师所做的只是为了使世人淡忘这里，并非像魔王恶名昭彰，而且通过了人类的手段来镇压某些另外的手段。前来的勇士越来越少而且在迷雾沼泽中有来无回，加上杀死黑魔法师的噱头真的比杀死魔王差很多，100%的死亡率与平庸的名利确实不怎么吸引人。
　　现在的哈维德小镇只是一个小镇而已。

　　如果魔王真的如同传说中无恶不作，那哈维德小镇是如何繁荣起来的。
　　艾米莉亚不禁思考，传说中险恶又残暴的魔王如何会让一座城在他眼皮子底下兴起呢。
　　反倒由于魔王被杀死这里却衰败了，真是讽刺。
　　街道上充满着令人莫名忧郁的衰落感，早晨的风凛冽冰冷，西城铁匠铺里的锅炉早已烧得红彤彤，黑灰的煤烟从歪歪扭扭的烟囱里排出，被风一刮就散。艾米莉亚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冒险者公会，公会就在镇子中心，和最大的那家旅馆挨着，她叫醒了那个还打着瞌睡的学徒，说，“下一趟商队什么时候会出发？”
　　学徒迷迷糊糊回道:“一个铜币。”
　　呵呵。
　　当然车费不会是一个铜币，而是关于商队的信息，她从袖袋里拿出两枚，递了一枚，又问了一遍:“最近的商队什么时候出发？”
　　这次他从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在年轻稚嫩的脸上格外滑稽，“往南走的商队前些日子刚刚离开，在这儿停了两天，下一趟经过还要再过大半个月。”
　　然后又像补充说，“来这里的公爵商队大概明天就会到，会带着不少新奇货品和奴隶，稍作休整后会去往极西之地，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随这一队出发。”
　　往东走是森林，哈维德森林，它漫无边际又被群山环绕，没有人想去探索这片地区，除了那些正义感使命感爆棚的勇士们。往西则是极西之地，那里是海曼公爵的封地，其实在封地更西边更北边有着极为广袤的土地，矮人就聚居在那里。哈维德小镇北面由东部森林那边延伸出的山脉所阻隔，不过翻越这些高山了也没什么意义，只会看到荒凉寒冷的高原，冻土万年不化，生灵难见，就连耐寒的矮人也不愿涉足这片冰原。
　　离开这儿的人往往只会往南走，那里有王都和富饶的珍珠原。所以这个学徒所说的大半个月的下一趟商队就是去王都的，也是艾米莉亚所计划的下一地点，这好比去法国旅游俗人必去巴黎一样。
　　艾米莉亚却心念一动，她倒是不介意去极西看看。
　　她沉吟一阵，打定主意，又买了一份最新的地图，转身到了隔壁的旅馆。
　　虽说是旅馆但是也兼酒馆、妓院之用，大厅里乌烟瘴气，混合着酒肉和脂粉味道，还有呕吐的酸臭味和某些发情的痕迹。宿醉的人零零碎碎地瘫死在角落里，她差点没吐到这些人身上，因为没吃早餐胃里空荡荡的，只是干呕了一阵。
　　现在差不多是早上十点多，这些人的生活真是颓靡。
　　她只好退出这个战场，但就在这一进一退之间，酒馆里又进来一人。
　　很帅，真的很帅。
　　艾米莉亚狠狠的惊艳了一把，离开的脚步稍稍凝滞，轻而易举克服了由气味带来的不适，行迹猥琐地跟在这个陌生男人的后面。
　　他泛着绸缎光泽的红棕色头发干净利落的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透进来的阳光仿佛被这面容所吸引，柔和了他深邃的眼眸，亲吻着他饱满的唇瓣。
　　他一身灰色的短打布衣，外罩着贴合的黑色软甲，衬的四肢修长，而他一步一行间十分沉稳，气质内敛，仿佛踏行而来的黑豹，蕴含着不平凡的力量。
　　很帅，太帅了。
　　突然后门冒出一个人，扛着拖把提着水桶，一头枯草般的金发随意扎起，穿的也是一身短打布衣，不过上面有着洗不去的油渍印和补丁，很寒酸也很平常。
　　“艾恩，你回来了？”
　　这个中年男人神情激动的放下水桶和拖把，两人大力的拥抱了一下，那个美男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回来了，这次等到冰神节过了就走。”
　　“那这个小姑娘，你是来干什么的？”中年男人和蔼可亲地微笑道，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我找个地方住几天，这里是旅馆么？”
　　“当然了，这里还提供三餐和酒，还有别的乐子。”他对她眨眨眼，显得很有趣却不至于落得猥琐，“那看来这位可爱动人的小姐不是和你一路的。”他对着艾恩叹了口气，又指着十分靠后的一处长方形木台，对她说:“来和我登记一下，你要住几天？准备去哪里？一个人么？要住什么样的房间？我们这儿有好点的也有差点的.....”

　　她一边瞻仰着盛世美颜，一边和这话痨的中年男子交谈，谈话中知道了他叫弗利沙·克里斯多夫，今年四十一，是艾恩的堂叔，算是这旅馆的半个主人——事实上这个旅馆是属于比他大十岁的妻子的，弗利沙代为管理，做一些杂活。他的职务平时不包括拖地清场，只是冰神节期间那个雇佣来的伙计今天轮休回家了，只得亲自上阵，真的是为难死他这个半老不老的糟老头子了。
　　艾米莉亚默默地想，难怪这里都快中午了还是乱糟糟的一片。
　　艾恩在一旁偶尔说几句，戳破弗利沙的牛皮。艾恩脸上带着笑，他笑起来很可爱，有酒窝和小虎牙，和他面无表情时的冷俊飒爽有点反差，也可以令女人更为疯狂。
　　些许是看出了她对艾恩的注意，弗利沙显得十分热情的招待着他们两个，想方设法的撮合着这两个年轻人，艾米莉亚乐得装傻，而艾恩只是不反对，有些无奈的味道。
　　将一点装样子的包裹丢在三楼的旅馆房间后，她就飞奔下楼去吃午餐，当然也重新梳理了头发，洗了一把脸。
　　这个时候已经正午，弗利沙的妻子妮可早已在后院的小餐厅里摆好了餐具，正在为每个人分发面包，而艾恩则和其他租客低声聊天，看到艾米莉亚之后招呼她来坐下，“艾米莉亚，妮可姨妈的浓汤做的很不错，你要不要尝一点？”他绅士的问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显得有点害羞，往自己盘子里舀了一勺，用木匙喝了一口试了一下味道，这汤黄黑掺绿，但是意外的是味道还过得去，桌上还有两大盆菜，一盆是类似于土豆焖肉的菜，不过代替土豆的是一种叫麻麻可的植物块茎，味道比土豆多了一点青菜味，涩涩的，中和了肥腻的五花肉，另外一盆是煮豆子，掺了剁的很细的肉沫，也是卖相不佳味道尚可。这就是这里四个租客加三个老板的午餐。
　　另外三个租客只有坐在艾恩旁边的偶尔和他交谈，其他两个都是埋头闷吃，艾米莉亚也习惯食不言，因此在这偏远小镇上一餐气氛犹如王都里的国家宴会。
　　“艾恩，你是本地人吗？是出去游历还是？”午饭过去，艾米莉亚在大厅内喝着淡酒，与他交谈。
　　“去做一点小生意，也做做打手。”他含糊道，“你呢，小孩子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我不是小孩子啦，已经成年了。”艾米莉亚眼睛闪闪发光，“我想随商队去旅行，唔，游历？至于要到哪里去，倒是很随意，所以，”她顿了顿，“如果可以，我很希望和人结伴一起出发，第一次的旅途上有熟悉一点的人大概会安心很多，尤其是您这样一个又帅又年轻的骑士。”
　　艾恩笑了笑，“不要被我这幅弱鸡的表象所迷惑，我的武力值也是很高呢 。”他开玩笑一般说，“请我当护卫一天的价格是一枚银币，不过可爱的小姐您要是雇佣我的话，可以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