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暗变幻》痞几万

6、变故

　　chapter 6 变故
　　“这倒是不必了。”她微微一笑，想要找回话语主动权，“克里斯多夫殿下，我愿意以一天一个银币雇佣你，你在这期间保证我的安全，各种意义上的。”她也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附赠一个狡黠的甜笑。
　　一个银币可以换一千铜币，一个金币可以换十银币。一个铜币差不多是一餐的饭钱，平民百姓一天花销最多也就五六个铜币，一个银币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笔不小的财富，她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钱币，仔细把银币和铜币分开，然后粗略数了数，“二十六个银币，可以雇佣您二十六天哩。”

　　冰神节很快就要到了。
　　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也很快要到来，她洗过澡之后倚在床头，盖着被子翻看那本炼金日志，七年时间在她不用刻意去记魔法方面的知识的情况下，对于这种类似于科学发明创造的炼金术涉猎颇多，这本书相当于查漏补缺了一顿她脑海里的资料库，今天她翻看了这本书最后一遍，把它收回储物戒指。她吹熄蜡烛之后，房间里突然多出一道气息。
　　她静静地抽出一把细剑，横立胸前，还是那半倚的姿势，但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
　　“警惕性不错。”
　　熟悉的声音。艾米莉亚放松下来，收回细剑，摸索着点燃蜡烛。
　　是奥尔塞亚。
　　他苍白的皮肤在烛光下显得犹如水晶一般，半透明的可以看见血管，温柔的苍蓝色眼眸依旧清澈。
　　“哈，您不是去南方了么。”她干笑道，出来的第二天晚上就被抓包，显然十分尴尬。
　　他几个月米之前确实还身在南方希尔顿庄园之中，但是当夜晚降临，他却感到不适，地精白天里传来的消息令他心生烦躁，坐立不安，要是她突然遇到意外怎么办，要是......
　　总之他就这么来了。
　　“你要去哪里？”他站在那里，蜡烛跳跃的火焰将人的影子拉的闪闪烁烁，都说灯下看美人，入骨三分，古人诚不欺我也，艾米莉亚呆了呆，不假思索的说:“极西之地。”
　　“为什么要出来？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么。”他低声道，“而且你不会魔法，没有自保之力......”
　　她沉默不语，在这难言的静默中，门外传来敲门声，只响了一下，然后急促地被推开，来人是艾恩。
　　奥尔塞亚头也不回，“荆棘缠绕。”
　　他就连人带剑被束缚在地，突兀地犹如他的出现。
　　艾米莉亚只是笑着说:“这不是有保障了吗，您的魔法造诣无人能及。”她纯粹吹捧，事实上她只见过奥尔塞亚这么一个魔法师。那些地精不算。
　　艾恩此时穿着长斗篷，斗篷下是雪白的里衣，荆棘的尖刺深深的扎在他的皮肉之中，鲜血渗出，枯黄的枝条沾染了血，隐隐透出红光。
　　“这是我雇来的佣兵，保护我的安全，还有二十四天才到期呢。”她下床穿鞋，托起烛台，“老师，我只是想去外面看看。”她柔柔地看向奥尔塞亚，手握细剑，一下挑断了荆条。
　　他叹了口气，有种陌生的感觉，像是随手栽下的树苗突然长成一棵大树，感慨万千。
　　“抱歉了。”她对艾恩说，“这是我的老师，奥尔塞亚·斯坦利，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在照顾我。”转头对着奥尔塞亚笑:“他叫艾恩·克里斯多夫。”
　　“这把剑不错。”艾恩低声说。
　　比黄金更珍稀的瓦努石具有魔抗性，能天然的免疫无视大多数魔法，一般用于镶嵌盾牌和铠甲。这种矿脉由王室掌控，很少流通，王室成员也多是拿这种晶石作为打赏物品，或者吸引魔法师的效力。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由瓦努石提炼出的精华比钢铁更为坚韧，魔抗性也更为突出，艾米莉亚手上拿的这柄细剑正是由瓦努石精所锻造的，但是这却不是它唯一“不错”的理由。
　　这把剑名为布雷特之握，由手艺最为精湛的顶级矮人工匠所打造，溶入了已如今已经绝迹的星之石与龙血。相传这把剑的主人曾受过光明神的祝福，这把剑的巅峰时期大概是在它刺入魔王心脏的那刻，而足以被载入史诗讴歌伟大的骑士却默默无名的消逝在历史长流之中，连同这把剑一起。人们提起那个时代的结束，只知道，有个骑士杀死了魔王。
　　它在烛光下折射着柔和的光芒，像水面泛起的粼粼水波，光华内敛。如果不注意到它可称完美的形制与略白的色泽，不识货的人可能只以为这是把普通的铁剑。
　　现在它被一个不通魔法不谙武艺的女孩拿在手中，事实上它前几天还被遗落在角落里生灰，不可不谓讽刺。
　　“布雷特之握。”艾恩情不自禁的低喃出声，目光灼灼，全然忽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与身上的伤口。
　　艾米莉亚见他认出这把剑，扯出一个淡笑，将剑收回空间戒指，相比拿着这把剑，拥有空间戒指不足为奇，虽然这把剑几乎无人知晓，但一旦被认出，持剑人的身份也就确定了——是居住在魔王城堡里的黑魔法师。
　　能认出这把剑的人，并且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说出口的，这块大陆上大概只有艾恩一个。
　　“克罗拉家族的后代么。”奥尔塞亚对这个小伙子产生了一点兴趣，“克罗拉，克里斯多夫，克罗拉，呵，传承竟然还没断。”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艾恩手臂上的伤口，于是刚刚凝固的暗红色伤口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液，血液像融化的岩浆一样灼烧着他的手指，苍白的皮肤变得焦黑，血与黑与白交织，缠绕着青烟。
　　艾恩却看向旁边那个女孩，他身体在奥尔塞亚伸出手的前一刻已不能动弹，他转动眼睛，只是看到一个一脸无动于衷的人。
　　果然并非为了这张脸，他只是个被雇佣来的护卫，因为她看中了他武力方面的价值，只是以肤浅为掩饰。现在奥尔塞亚的强势出现已经让她不屑掩饰，这意味着什么？
　　艾恩迟钝的，终于的，感受到一丝绝望。
　　失去价值的佣兵，有隐患危险的世敌，他的下场显而易见。

　　其实艾恩高估了她的品格，她就是那么肤浅，吸引她的就是那幅皮囊。艾米莉亚现在很头疼，所谓的无动于衷只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她一边在脑海中搜寻克罗拉家族的信息，一边在观察奥尔塞亚的动作表情，只是由于艾恩的颜让她大脑严重当机，进展缓慢。
　　克罗拉，一个很古老的姓氏，传说有天使的血统，现在看来是真的。这把布雷特之握的上个主人是杀死魔王的那个骑士，叫米薇·克罗拉。这个名字在任何书籍中都不会连同魔王或者勇士骑士之类的被一起提及。
　　奥尔塞亚稍作思考，对艾米莉亚说，“夜已深沉，着凉了就麻烦了，我可不熟悉白魔法，回床上睡觉吧。”然后他就拖着艾恩离开了。
　　用拖的，拖，目测一米九几的汉子就这么被奥尔塞亚单手拖走了，甚至可以看出奥尔塞亚毫不吃力，艾恩像蜡像一样僵直不动，像羽毛一样轻。
　　这怎么能让人睡得着呢。
　　艾米莉亚幽幽叹息了一声，重重看了艾恩的脸最后一眼，回床上吹熄蜡烛之后秒睡。
　　。。。。。。

　　“很可爱的孩子，对吧。”奥尔塞亚看着那只焦黑的手，问艾恩。
　　不过艾恩依然身中麻痹术无法解脱，只能转动眼珠表明他的想法。
　　奥尔塞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在他眼中艾米莉亚确信是可爱的，尽管他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是心里一直这么认为。
　　然后奥尔塞亚用烟熏出他的眼泪，只一滴，被血液烧伤手的就恢复如初，于是奥尔塞亚又试了一次，也是用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对疼痛很漠然的人。
　　似乎很满意他的血统，奥尔塞亚用水晶瓶取走了一大瓶鲜血和几滴眼泪，就放过了他。
　　没有取他性命，但是放血量之多令他有种死亡的眩晕感。他昏昏沉沉的回到房间，感到很疲惫，浑身发冷四足僵硬，他有种不能熬过今晚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