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无大志》誉久

2、第二章

　　王清阳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傻缺，笑着摇了摇头。陈潜的爸妈在他小时候说出去打工，就再也没回来。本来他们就是未婚先孕生下的陈潜，外婆只好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而这小子，自小不听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知道花了外婆多少心思力气。
　　自从他爸妈没有音信，外婆就出去卖菜。这里是郊区，还能找到种菜的地方，虽然外婆总是念着“还不来拆迁”之类的话，依然高高兴兴地种下了萝卜、土豆、花生等东西，天天和城管斗智斗勇。她不放心陈潜一个人留在家里，又不好带着孩子卖菜，王清阳和他爸妈就成了陈潜第二批家人。
　　而有时候王清阳的爸妈外出有事，也总是把王清阳放在陈潜家里。两个小男孩本来岁数就一样大，要想不成为好朋友简直不可能。于是今天你家玩，明天我家玩，对方的卧室就像是自己的一样。
　　不过我的卧室干净多了。王清阳腹诽。
　　他俩不太和楼下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要是下去，也是两人独占一块地盘，和别的孩子各玩各的。其实也没啥深仇大恨，只不过陈潜太皮，总是被当做反面教材，王清阳又太闷，无趣。所以末了，还是他们俩玩儿。
　　“滴滴滴，滴滴滴…”陈潜床头的闹钟响了。“啪！”陈潜突然像借尸还魂一样一把按掉闹钟，又把头缩回了被子里，全程不带睁眼的。王清阳倒有点心疼，这是他妈妈送给陈潜的。
　　思及此，他踹了一脚陈潜的屁股。
　　“啊呀！”陈潜差点滚下床去惊恐地看了一眼后面，才放下心来。“哎呦，阳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吓死我了。”王清阳看见他这怂样，不免有些笑意：“你知不知道睡觉像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你也不能踹我吧？”“可是外婆说能踹。”“哦，外婆说能干嘛你就干嘛啊？”
　　王清阳想了想，回答：“能啊，我不想罢了。”理直气壮得令人发指啊！！陈潜决定要抹亮双眼，看清发小了。
　　虽然不情愿，陈潜还是起床了。“开窗干嘛，冷。”他哆哆嗦嗦穿上棉裤，抱怨。“唉，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啊。”话虽如此，王清阳还是乖乖过去关了窗。毕竟通气差不多了，而且陈潜要是感冒了还是让他陪着。
　　“一天到晚掉书袋。”陈潜飞了一个白眼。
　　“切，那是我有书袋可掉。赶紧起来，写作业了。”不顾陈潜的哀嚎，王清阳拿出纸笔。
　　陈潜又号了几声，见王清阳完全没有理自己的欲望，也就消停了。他摸摸头，一边嘟囔着脚冷，一边拎着作业凑到他身边一起去写。
　　除去陈潜的抓耳挠腮，这个上午很安逸。
　　“11点了，小阳在这里吃中饭吧！”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突然打开房门来了这么一句，硬生生把陈潜要伸向王清阳作业的手逼了回去。
　　“嗯，那我和爸妈说一声。”王清阳收拾了一下书包，他作业已经差不多了。陈潜看着自己赖以谋生的作业们都在向他挥手，恨不得抢下来，可偏偏外婆还不出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也喊一声你妈。”
　　王清阳回到家，放了书包，脱掉趿拉着的鞋子，搓了搓手。他向正在发出响声的缝纫机走过去：“妈，外婆喊我们去吃饭。”那个被生活压迫得不再动人的女人抬起头来，清秀的脸和儿子七分相似。“我弄完这个，咱们一起过去。晚上你爸回来，我们把陈潜和外婆一起喊过来，涮火锅吃。”
　　“行。”王清阳笑起来，他好像已经看见隔壁端上了一桌饭菜。

　　难得的放假总是要比学习快得多。
　　为了有座位可坐，陈潜和王清阳早早地就在车站等车了。“为什么这么早啊…”陈潜怀念着自己的台式电脑，虽然它在30分钟前还在轰鸣。王清阳叹了口气，拿出一本书开始看。陈潜也凑过去，可惜看了半页就败下阵来。
　　“什么玩意儿…”陈潜假装不感兴趣，却跃跃欲试想抢过来看看封面。
　　“别闹。”王清阳摁住他的手，“不是我的。”“那是谁的啊，我们堂堂王大少还会向别人借书的吗？”陈潜夸张道。
　　“班级书架上的。还不错。”“借我看看封皮呗。”陈潜不依不饶。王清阳拗不过他，只好给他看了一眼。
　　“《王尔德童话选》，你这么大年纪还看学前书啊哈哈哈，”陈潜还没嘲讽完，目光一转扫到一张姓名贴上。“嗯，‘周尔’，是妹子啊？”清清爽爽的字迹，让人联想到少女的马尾辫。“我们班语文课代表，就那个矮矮的。”
　　陈潜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什么叫‘那个矮矮的’？阳子我和你说，你这样是注定孤独一生的。人家那明明是纤细瘦小！是不是头发齐肩的，扎起马尾发绳是蝴蝶结的？”“可能吧。。”“我去，这书借我看看。”
　　见王清阳不为所动，陈潜急眼了：“我女神啊！”王清阳却慢悠悠地收起了书；公交车驶入站台了。看见王清阳上了车，陈潜也赶紧跟上去，听见王清阳刷了两次卡。
　　“原来我女神这么富有童心啊。”上了车陈潜也不安生，挨着王清阳坐下，继续叨叨。“你刚刚不还说这是学前书吗？”“你懂什么？你看就是学前书，我女神看就是可爱到极点！”
　　王清阳被陈潜念得头痛：“她怎么就是你女神了？这上辈子得造多少孽啊。”“去，你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陈潜得意洋洋，“我偏不告诉你。”“随便你。”王清阳一脸无语，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想听。
　　一分钟后。“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听吗？”“爱说不说。”“好吧，我说。”陈潜叹了一口气，吊王清阳的胃口真难，“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你别说了。”
　　陈潜觉得再也不想和王清阳聊天了。
　　“我看见她拿作业累就帮了她一把然后她对我说谢谢以后送给我一颗糖我觉得她超级可爱。”陈潜深怕王清阳再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王清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容易被拐走的。”
　　晚自习。王清阳的作业早就写完了，他复习了一下，今天竟有些懈怠。他撇到桌子上的王尔德，突然想起今天周尔是值日班长，她应该坐在讲台上。
　　由于王清阳不习惯看人脸，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周尔的清晰印象。属于她的标签只有“矮矮的语文课代表”“周日值周所以有时候特别吵也不管一管”。好像还挺负面的。他皱皱眉头，决定抬起头好好看看周尔头上到底扎不扎蝴蝶结。
　　抬头，和周尔对视。
　　——有点不符合年龄的幼齿长相。于是他低下了头，开始看书。“等等，她为什么在看我？”迟钝地想到这一点，“难到她连聊天都不管却管开小差？不会是因为我成绩好吧。啧，居然歧视差生。看来陈潜没戏了。”擅自做主给陈潜和周尔并不存在的感情封上道之后，王清阳心情舒畅。
　　与此同时，周尔心里才是炸开了锅，“居然和男神对视了！！并且忘记了低头，震惊的表情肯定很傻(其实王清阳并没有注意到)，啊——苦恼。他会不会发现我在看他…怎么办！”周尔死盯着作业，攥着笔的手已经出满了汗。“等等，”她一个激灵，“为什么王清阳会抬头看我一眼？他，知不知道今天是我值日？”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好像他记得每个人的排班，还会提醒忘了的。”周尔下定决心，又看了王清阳一眼，不过这次看见的只是对方低着头认真看书的模样。她并没有失落，这种偷偷看喜欢的人的感觉让她很开心。“下次，我就假装忘记我的排班，让他来提醒我好了。”悄咪咪制定好作战计划并发现喜欢可能有回报之后，周尔心情舒畅。
　　靠着王尔德，王清阳总算是熬过了晚自习。他去把书放回书架上，在周尔的座位旁边。周尔看见他和他手上的书，好像隐隐在笑。“难道她也觉得这书只有女孩子看才行？”王清阳惊讶地发现她和陈潜的姻缘还有一丝曙光，郁闷地把书塞回书架上。
　　“阳子！”陈潜看见他在周尔座位前面，凶神恶煞地冲进教室，“你在女孩子的座位前面晃悠干嘛！”“哎呦，怎么，陈潜你来捉奸啊？”恰巧王清阳的前桌来灌水，听了这话憋不住插了句嘴。
　　“屁，齐诚诚你不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陈潜有点气急败坏了。“别见外别见外，叫我诚诚就好。”诚诚一乐，“反正我也算清阳半个娘家人。”王清阳脸都黑了。
　　周尔心里使劲儿埋怨着过来打扰的陈潜和齐诚诚，但还是淑女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陈潜干瞪着眼，又不好直接追上去，却对着诚诚发狠话：“齐诚诚，你给我等着，别以为你是个女生我就不会打你。”说完陈潜拉着王清阳就往外冲，可惜别说人影了，冬天的冷风把月光都冻住了，路灯也哆嗦着，不肯把所有的热量都用出来。
　　陈潜懊恼了一阵，被王清阳拖回了寝室。“你说要怎么才能引起女神注意呢？”“教她题目好了。”“要我命直说。”“那…你去问她题目？”“问什么？乘法表吗？”“你连乘法表都不会？”“你怕是要和题目过一辈子。”
　　那头，诚诚在教室里倒满水：“唉，还是这么见外啊。”

作者有话说

　　王清阳：你连乘法表都不会？
陈潜：你连夸张都不会？
诚诚：要不要咨询一下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