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浮生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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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石？什么灵石？我在这儿好久了吧，具体多久我不知道。”他认真道：“什么修阶？”
那风景了然一笑，挑眉漫声道：“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明显是在问话，却听着让人感觉似在漫不经心地陈述。
“那我知道的也可多了。”他傲然道。
“哦？”那风景一挑眉。
“我知道这冰圈叫虚无境，境内有仙山塞音山，你是从那来的对不对？”他好奇道：“那你也是那仙山的修士？”
“嗯，还知道修士。”那风景缓缓点头，似是自言自语。
他扬声道：“那必须。你别看我这儿风景千年不变，可声音却是五花八门异彩丰呈。自有记忆以来此处就出现过不少似你这般的人，单听他们的声音便足够你消磨一阵子了，甚是有趣。”顿了顿，又道：“你，不也是慕名而来的吗？！”
以往总会隔那么几个时间段听到一两个不同的声音，它们口中最为频繁的便是赤雪池、虚无境、修士等等一类在他看来给人以轻飘飘感觉的词汇，此刻不仅倒背如流，甚至通过这些不同的声音还了解到了一些冰圈之外的事物。方才那一番对错好坏之论的说辞便是他日日听声辨意总结出来的自我认知心得。
“慕名而来？”那声音有了一丝傲慢味道，紧接着漫声道：“此乃我无境赤血池，何须慕名才来？”
“你无境？”他恍然道：“哦，这破血水池子原来是你的？！”
那风景斜眼一瞟，愠色道：“那不是血水。”
“甭管是不是，我想说的是，这是我见过最无聊的地方。”他叹道：“真是不理解为何还会有那么多慕名而来 ...... ”
那风景整整衣摆，打断道：“这你就不懂了，赤雪池乃历代仙祖闭关修行羽化之地。此湖水色泽微红，终年于冰圈而不冰凝，对于修灵者来说此乃调养修行圣地，而于妖魔而言却是如修罗炼狱。”顿了顿，他转首望过来，笑道：“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又晓得这些。”
紧接着那风景若有所思道：“按道理讲，照你这个状态虽然概念混乱，但意识思维却条理清晰，最起码也已修成精，可是 ...... ”
“可是什么？”
“若是已修习成精，那为何你还被困于此处身不由己。而且 ......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等等，等等，你说 ...... 修习成精？”他道。
“精、怪、妖是三个不同的修行阶段。除人之外，所有自然物皆可如此修行，类似你，一块灵石，经过多年努力修行，得到的最初的一个段位便是精，精乃灵丹的凝结之态。类似于我们修仙必先结丹，这个过程我们称之为修灵，属于中段。而你若已成精接下来便是中段怪。你们的最高阶乃是妖。”
他惊道：“妖？”直觉不太喜欢这个称呼，遂道：“我是妖，那你是什么？”
那风景笑道：“我自然是人了。况且你也不是妖，你若是妖又如何还会受制于此？妖的修为是很高的，最起码会有个形态，哪像你这般 ..... ”顿了顿，上下一打量，正要开口，突然同样一个闲散的声音略带一丝娇媚悠悠飘来，啧声道：“哪像你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该怎么说？”
“怎么说？”他恍若未闻，依旧呆声接道。
与此同时一道浅紫光影闪出，倏忽间一双灵动漆黑物事撞进他视线，一眨一眨。可没等眨到第三下，那物事又伴随着突起的一阵尖呼凭空消失。
尖锐的呼声近乎刺穿耳膜，一阵嗡鸣，震得他整个意识晕晕乎乎。
半晌，隐约中似在有人自问自答，凝神片刻才发觉是两个略微不同的声音在交谈，相似的语调异同的韵味，冰凉摄神。
其中一个略带些娇媚的声音道：“灵华，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臭 ...... ”说着便抬手，灵力微凝欲将其击碎。
紧接着吱吱吱几声积雪被踩压的声音，以及一声轻微哧地灵力撞击之声，此时另一个相同却略带闲散的声音肃然道：“小九！”
“你做什么扯我？我帮你灭了这臭东西！”
“小九！停下。”
又是一阵拉拉扯扯。
“好了，留它一条性命。”那闲散的声音道，：“只是一个刚出世的灵石，没做什么害人之事 ...... ”
“还没做害人之事？”另一个被称为小九的那个娇媚之声呼道：“我刚才就差点被它臭死！说不定那杀人法器就是它身上这股子腌臜之气。”说着顿了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灵华，你在这儿多久了？”
那被叫灵华的似有些莫名其妙，茫然道：“没多久。”
“坏了坏了，你一定是被那臭气攻入肺腑了 ...... ”说着便又是一道紫光砸出。
“ ...... ”
这回那小九似乎使了几层灵力，灵华一档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
之后便再无声响又回归了一片寂静，他等了半晌都未再听到任何异样的之声，只似有若无地感觉到丝丝蒸汽似的东西环绕周身，他想也许是方才那二人拉扯之中出手造成的吧。
雪域再次回归一如既往的安静，他竟突然感觉有些烦躁，这么多年虽说经常会觉得无聊，但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意识的某一处瞬间都不好了。望着远处月色下凛冽的水光，心底无声飘过两个字：“灵华。”
果然不出两日，那闲散顽劣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笑道：“今日怎的感觉没那么臭了。”
他微微一怔，也笑道：“想是见到你它自动敛了回去。”
“哦？”
“你又来这儿做什么？”他道。
“怎么？”
“之前也不见你常来。”
“最近怕是都要来这儿的。”说着又寻了块冰台盘坐，道：“那日本也是来此调息，赤血池每日夜间都会凝化出蒸汽，这蒸汽可滋养灵丹增进修为。”
顿了顿，又道：“你的灵丹应该便是沾了这雪池的光。”
“嗯。”他想了想，道：“你叫灵华？”
“是。”
“哦。”
半晌，他又道：“那意思你以后也会经常来此？”
“会有一段时间。”
“哦。”不知为何，他突然心底一阵莫名的好心情。
他以为灵华还会像那日一般与他畅谈，却不想几句简短的交流之后双方便陷入一片沉默。
无他人在场的寂静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身旁有人的情况下却一片静默总会难免觉着有些尴尬，他轻咳几声，准备找个话题打破这份尴尬。
突然，那闲散的声音多了丝冷淡，道：“安静。”
“ ...... ”
还未待出声，便被觉察动机，制止了回去。
整整一夜，双方皆是一片静默，如今回想起来他都怀疑自己究竟是如何煎熬过来的。犹记得黎明灵华离开之时，抛下一句：“你今后便随我在此修行吧，如果你还想改变眼下这种身不由己的状况。”
“啊，修，修仙？”他似受宠若惊，许是一夜未开口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修妖。”
“ ...... ”
静默中，他望着洞顶倒挂如林的冰锥渐渐收回思绪，耳畔似有若无的呼吸，竟弄得他不知今夕何夕，浮生若梦，所有的一切恍若昨日。
是啊，如果没有他，自己也许到现在还是一块不起眼的臭石头，又何来得前世今生？
过了很久，他道：“你，受伤了吗？”
“无事。”
“我感觉你的声音变了，想你是不是 ...... ”
“你好好休息。”说着，脚步声再起，似要离去。
闻声，他急道：“灵华，你别走！”
那脚步略顿，他继续道：“你先别走，我想和你说说话，否则一会儿我又该睡着了。”
他不知道下一次自己醒来又会是如何心境，直觉告诉他，眼下他该好好利用此刻的感觉来面对灵华。
他叹口气道：“灵华，首先我想和你道歉，虽然我知道那件事并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说得过去，但我觉得该说的还是得说。所以，所以我 ...... ”
“过去了。”灵华简明扼要的打断。
顿了顿，他才道：“好吧。”
心道，既然他不想提及，那便换个话题。于是继续脱口道：“你这些年如何？”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竟问出了如此俗如此蠢的问题。
虽说这段时间睡睡醒醒，迷迷糊糊中从未见得他容颜，但听声音也能感觉得出来，他变了，变得越发寡言，闲散的语气虽仍不变，但声音中那股子顽劣无所谓的气息却是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陌生的冷淡之气，以及似是受伤之后的虚弱之感。
灵华道：“如果实在不知该说什么，那就好好休息。”
“呃，那个，”一阵纠结，突然似是灵光乍现，喜道：“我记得是师父带走了我，怎么？师父他出什么事了吗？”
此话一出，灵华又没了声音，也不知是纠结，还是茫然不懂他所言，又是一片静默。
他解释道：“那个，我是说老九，你弟弟公羊九，他人呢？”
“他无事。”灵华道。
“哦。”他似是舒了口气，又道：“我，我，对了，我现在的新名字，公羊云深，哈哈哈，和你一个姓了。你以后可以叫我云深。”
灵华似乎僵了僵，但公羊云深并没有发觉，依旧在自娱自乐地等待着灵华对于这个好消息的反应。
灵华却道：“最后一次净灵日你需要一具崭新的肉身，你可想好了想要谁的，喜欢什么样的。”
谁的？有谁的？
他心底莫名一种不好的预感，灵华此话何意？难道他准备了很多肉身供自己选用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浮生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