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08、56.

　　霍元崇本来微笑倾听她说话，倒没太在意，反正早知道她不懂礼节，这个请罪折子总是要上的，也不担心帮她圆不了场子，只是这一刻看了她的眼神，突然心中震动，这熟悉的眼神象在哪里见过，他记性本好，一转念间，已是想起正是前日薛世泽同自己说话时那无意中的一瞥，竟是如此神似。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听得她哎哟一声，道：“别捏我手。”方才醒过神，是自己用力大了些，将握在手中的她小手捏得太紧了。他忙松开，道：“对不住，忽然想起一事，就失了神了，捏痛了没有？快给我看看。”拉过她的手来要细看，她却夺回手去，白了他一眼，道：“当然痛了，要不我捏你一下试试。”他一笑，伸出手来，道：“那你捏吧。”她看看他宽大的手掌，修长有力的手指，哼了一声，道：“我才不那么无聊呢。不许再乱摸乱碰，老实躺着。”“好，”他笑：“那我不动，你靠到我身边来，咱们好好说话。”她便也依言靠卧在他身边，问：“我做错了什么没有？”“错是有一些，不过问题不大，我收拾得了，”他明知她从头到尾都不对，却又怕她听了心里更有负担，因此只是宽慰，却只字不提她犯的错。
　　她松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我做的多半不对，不过许是也没什么大错。那个皇后娘娘，看着挺和气的，好说话得紧。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可惜没见着。”
　　霍元崇懒懒道：“还是不见的好，你这副样貌，要是给皇上见了，非要将你纳入宫中为妃，那我可怎么办？”情知中了这皇帝夫妇两人的圈套，要不是皇帝授意，皇后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召一个民间女子进宫？便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至多不过让贤妃召她进宫看看就行了，又何须召集一宫的宫眷同来验看？
　　“他乐意也得我愿意啊，”她不以为然地道：“谁要做他的妃子，他要是敢强抢，我就一刀结果了他……”他忙捂住她的嘴，低斥：“别胡说，这是京城，打量着还要给我招祸是不是？这么犯忌的话以后不准说。”看了她一眼，只得改成：“要说也只能在心里说，决不能出口，明白吗？”见她委屈地看着自己点了点头，才松开手，拉了拉她皱起的衣衫，叹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心里不会有别的男人，可是他终究是皇帝，京中各类耳目甚多，万一被人听去，上了奏本，我就得被问罪。你想见我去坐牢被罚？”她摇摇头，仍是委屈：“那我们早点离开京城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他笑：“事没办完，不能走。你不是爱吃这里的吃食么？走了可就吃不到了。”“还是你更重要，”她道：“吃不吃的没多少关系。”
　　尽管听了无数次这样的话了，他仍是心中感动，忍不住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柔声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她点点头，很自然地道：“那当然，不然我干嘛跟着你？有时你都气得我差点想永远不理你了，可是总是又舍不得。阿昊，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这一点，你不会怀疑吧？”他笑，逗着她道：“那你那天又说，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还是会杀了我，岂不是说还有别的东西比我更重要？”她果然怔了一下，道：“那我杀了你后，也会陪着你死的啊。你要是敌人，就会杀很多人，我不能眼看你杀很多人，犯那么大的错，所以只能杀了你了，不过，你若死了，我也不会活着，总是到哪里都陪着你便是。”
　　看她如此心实，他用力忍住笑，还接着逗：“那我如果是你的敌人，又不杀很多人，你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了？”“你不杀很多人，就不是敌人了，那我干嘛要杀你？”她白眼他：“我又不是你那个什么李将军，非得将杀人当成乐事。”
　　听她提起李晋阳，他便又想起她说的那句“不准抱就是不准抱”的笑话来，那口气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她才回过味来，他又在逗自己，不禁恼怒：“你这人好坏，成天想着捉弄人。”他将她搂进怀中，不让她挣扎，她道：“哎呀，车停了，是不是到了啊？”“车早停了，”他道：“别管它，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准李晋阳抱我？”“你怎么这么笨，”她白眼他：“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象什么呀？何况，他那么粗壮，抱着你时就象要把你挤进他身体里似的，瞧着都别扭。反正以后不许他抱你，至少在我面前不许。”
　　他慢慢松开了手，笑容有点牵强：“他是个粗人，做事不大用脑，你别放在心上，我同他没什么的。”“我自然信你们没什么，多半他也就是觉得这么做可以表示一下他喜欢你这个元帅罢了，”她也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只道：“反正我看不惯，以后我不在时，你们想怎么抱怎么抱，只当我不知道。别叫我看见就行。”他嗯了一声，道：“到家了，先回去沐浴，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我不喜欢你穿宫装，我只想看你穿我给你的衣服。”“好，”她又高兴起来：“我也不喜欢这衣服。还是你给我的衣服好看。那我去了。”说着便跳下车跑了。他却仍是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车，眼底有一丝浓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