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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何以相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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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苑天色已高升,光层层落在门前。
“少主!”言易俯首道。
叱云南走过他身旁,一语未吭。脚步重重踏在湿润的泥土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心情很不好,从李府回来,心中就堵的难受。
“少主,怎么样,宗正大人怎么说?”
叱云南脚步忽然顿住,背手回过头,审视着言易:“你怎么比我还急?”
言易一顿,吞吐着说不出话来。
他被叱云南从落山带到平城,从前效忠在老将军手下,现在老将军不在了,他自是将叱云南当做自己的主人。
关心他们所行之事,也应该是理所应当。
“这是少主翻盘的机会,属下自然着急。”他弯腰作辑,语气坚定。
叱云南扬眉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我明白。”收回手,抬步缓缓走起:“当年谋害景穆太子一事,正是拓跋余的计谋。沈城也愿意向高阳王坦白,可...”
“怎么?”言易跟在叱云南身后,叫他停住,不禁追问。
“无事。”他皱眉一想,又缓缓问道:“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潜入城中,三日之后,属下会带着他们,血洗宗□□。”
叱云南抽出一柄短剑,握在手中,冰冰凉凉,目光游离在上,唇齿迸溅:“好,很好,到时可别忘了南安王的罪证...”
言易拱手:“属下明白。”
满院春意,光透过绿油油的枝叶间打进院中,照在石桌上。
蓉儿推开房门,佛了佛袖子,笑着道:“小姐,该起来了。”
床上的人儿依旧闭着眸子,一动不动。蓉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带过一阵风,床头上的水蓝珠串发出微微声响。
她弯下腰,轻轻碰了碰李常茹,“小姐?”她轻叫。
李常茹眼眸微动,良久,才缓缓睁开。
“怎么?”刚刚醒来,她声音还带着睡意,细小软糯。
“快晌午了。”蓉儿扶她起来,眸中带着笑意:“小姐这一觉睡得可真好,竟一觉睡到了晌午。瞧着这脸色也好了不少,红润多了。定是那安神香管用了。”
常茹扶着蓉儿下了床,走到铜镜旁,瞧着镜子中的自己。虽还是有些许憔悴,可面色的确好了不少,瞳孔明亮,双唇赤红。
“定是昨晚睡得昏沉,没有做噩梦的缘故吧。”她轻叹。
蓉儿拿出一件鹅黄罗裙,服侍李常茹穿上,“唉,小姐近日身体不好,夜梦多了也是难免的。”她抬头望了望窗外,喜道:“小姐,待会奴婢与小姐一同出去走走吧,瞧着今日这天气不错。”
李常茹双臂张开,套上一身罗裙,更显淡雅宜人,目光落寞下来。半响也未应答。
“小姐...”
“好,那便去吧。”李常茹思量片刻,眸光微亮起来。
她想起昨夜的梦,算不上多好的梦。但,总归不坏。多日未曾出门,如今也是该出去看看她一手毁掉的大魏平城是个什么模样了……
街市繁华,到处彰显出辉煌,
常茹与蓉儿站在城门远处,目光紧紧锁在那扇禁闭的城门。
她们没人能看到门外的场景,可她清楚的知道,那是怎样一个惨状。
周雪梅是怎么死的,那些无辜的村民也会怎样死去。
“小姐别看了,我们走走吧。”蓉儿拉了拉她的袖口,提醒到。
“嗯。”常茹点头,转身朝街市中走去。
她衣角扬起,青丝也摆动起来。
二人一路逛到街角,也未看见什么新鲜玩意,深觉无趣,“蓉儿,我们回去吧。”常茹停下步子,揉了揉眉心。
“是,小姐。”蓉儿应下。
从街市拐出,二人身后却多出两道身影。目光不停游离在李常茹身上。
“少主,我们为什么要跟着那女子啊?”言易小心翼翼的躲在一个小摊后,趴在叱云南耳旁,小声询问。
叱云南一眼也没看他,只顾着盯紧前面的人,不耐烦回道:“别废话。”说罢,侧着身子,小步跟在李常茹身后。他与言易都是练武之人,动作在小心下来,常茹一丝也未察觉。
李常茹忽然停在一个字画摊前,眸子紧锁着那其中一副字。本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字,她眼眸里,却忽然沁入了悲伤。
叱云南带着言易连忙找了个可以隐藏的位置躲了下来,他本是从南苑出来,去给红罗报信,回府路上,却意外碰见了常茹。
如今他是已死之人,也只能躲在身后,看着她的一颦一笑。
“小姐?”蓉儿轻声唤醒李常茹。
常茹猛然愣神,指了指那副字,说道:“先生,那副字可卖?”
看着摊位的一位老者抖了抖胡须,笑道:“卖,自然是卖的。”
他拿出那副角落里的字,卷起,递给常茹。
雪白的卷轴就那么放在她眼前,她伸出一张素手,却不敢接过。
“先生,给。”蓉儿从袖口拿出几粒碎银子,递给摊主。刚想替常茹拿过字画,一阵风,将她手打落。
“先生,这字我要了!”言易扯出几颗大白牙,满面笑容。晃了晃手里的字画,一脸了不起的样子。
蓉儿一气,正想上前讨理,却被常茹拉住,她眼睫一垂,眸光暗下来,“既然这位公子喜欢,我们也不夺人所好。”
言易一时愣住,夺人所好?应该是他吧,不,应该是自家少主才是。
常茹说罢,也不再理会他,转身拉着蓉儿匆匆离去。
“少主...”言易回到叱云南身旁,叫道:“少主怎么夺人所好,夺人所好就罢了竟然让我做这个坏人。”
叱云南不理他的埋怨,抢过字画。卷轴缓缓打开,什么都没有,比起摊子上别的字画,它简直一无是处。
可那句诗,却不得不让他心口一疼。
“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间无底著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