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魂归圣火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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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期转眼便至，圣火令大典的前一日，萨莎便不见任何人，躲在居所内潜心祝祷，沐浴焚香，静候大典举行。
而在三天前，鹿询便已记诵完所有圣火令神功口诀，并且在艾尔蒙的指导下开始练习一些粗浅的入门功夫。对鹿询来说，从这些简单的招式入手在好不过，更让他头疼的是逍遥子教他的齐物神功，体内没有丝毫内功的他完全无法入手练习。
不过鹿询也不着急，只每日在居住的院落里练功读书，日出便始，深夜方休。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单调乏味，但比起前生来说自是好了不知几倍。
大典这日，鹿询早早便起来了，作为圣女的胞弟，他也是要出席大典的。金月银月前几日边准备好了大典所用服制，一早便帮鹿询穿上，还贴心地为鹿询梳了一个童子髻。鹿询看着镜中的粉雕玉琢的小童，心中只觉得十分陌生，好似在看别人。而在金月银月眼中，则是止不住的喜爱。那红白相间的教服极衬小孩的样貌，柔软的黑发扎成一个小髻垂在脑后，琥珀色的眼瞳配着白皙的肤色，让人依稀能看出他身上的外族血脉。
“萨逊公子，大典就快开始，前头传话来，教主并左右使他们已经入殿了，我们也可以出发了。”金月道。
“恩，一会还要麻烦两位姐姐为我引荐教中的前辈。”鹿询道。
“那是自然，今天除了教主和左右使，五行旗旗主和三位护教法王也会在场，正好可以一一认识。”银月笑着道。
举行大典的地方在光明顶最高处的祭坛，今日天气正好，晴空万里，鹿询站在祭坛下，远远望见对面的高峰白雪皑皑，雪线以下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再往下是幽谷深涧。祭坛上，林教主并左右使已经就位，其他各旗弟子也以列队完毕，只等吉时一到，由神女登坛交付圣火令。
鹿询既然到了，自然要去几位明教首脑前见礼。若是换成以前的鹿询，面对此情此景恐怕会局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而如今的他，领略过逍遥子的天人之姿，对道家、明教两派典籍都略有射猎，甚至双手沾染过鲜血，为亲人付出过生命，一梦醒来，更是物是人非，鹿询心里颇多感慨。他闭了闭眼，理清思绪，便登上祭台台，照着艾尔蒙平时的动作，对着众人行了一个波斯礼节。
“明教弟子阿鹿桓·萨逊见过林教主、方左使、吕右使并各位前辈。”
“哈哈哈，小娃儿不比多礼，小小年纪就远来中土，还吃了那般苦，不错不错，不愧是平等王的孩子。”林世长年世已高，这几年更是将大多教务交予左右使，却又从不曾严明会传教予谁。此时他坐在台上微微而笑，俨然一位慈祥老者。
待鹿询落座，右使吕师襄感慨道。“说起来，当年穆拉出使中土，咱们也是在此迎接，如今已是二十多年了。”
“哼！谁知道他这么不顶事，说好的来日再比过，却只派了儿子女儿来。”鹿询看向说话的人，面带疑惑。幸好金月在一旁提示，才知这人乃是碧箫药王拓跋离。”
只见此人身着白袍，头发披散着，一杆玉箫斜插在腰上，脚上两只鞋一新一旧，显然不是一双。他一面说着，一面坐在位子斜视鹿询，姿态甚是高傲。
“药王和家父可是旧识？”鹿询问道。谁知那人却忽然笑道，语气却颇为无礼：“谁认识那不中用的番人了，连句中原话都说不利索。”
“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幅样子，莫让小辈笑话了。”出声的人同样身着青色长衫，袖口纹着火焰，正是光明左使方腊。
“你父亲年轻时来访，曾和拓跋切磋武艺学识，两人可以说是知己。”方腊道。
“喂，方腊，你欠药了是吧。”
拓跋离正欲反驳，却听一人道：“阿离，哈，害羞。”这声音浑厚有力，然而说话时却让人觉得有些呆板。鹿询看向那人，也不由被那人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彪然大汉坐在拓跋离对面，面色发青，眼圈深重，面相凶恶，他身着白袍，胸前挂着一串白骨佛珠，脚下趴着一只半人高的獒犬，同样双目泛红，龇牙咧嘴。此人乃是吐蕃人，名为巴丹江曲，人称鬼面獒王，一人一獒威震西域，然而鹿询却觉得这人面向虽凶恶，却带着一股憨直劲儿。
这边几人正拿着拓跋离打趣，台下便听得一人嚷道：“哎呀呀！小老儿我来迟了，兄弟们莫怪。”这人刚说话时还在台下老远，一句话嚷完便已到了台上，站在台上不断赔罪，正是无影鼠王，宋一雪。这人身量矮小，看着衣服甚是精明的样子，轻功无比了得，便是坐在座位上也不得片刻安静，一会挠挠靴子，一会又蹲在了椅子上，看得拓跋离摇头不止。
鹿询见识完这六人，心中满是兴奋好奇。这些人年岁出生各异，却聚于一处，言谈中虽然诸多嫌弃却又惺惺相惜，直让鹿询疑惑不已。他想到师傅逍遥子曾与他说的那些侠客传奇，心中对那广大的江湖生出无尽的向往。
鹿询听他们谈了许久，便听弟子来报一切就绪，吉时已至。林教主便遣人请圣女登台，开始大典。
萨莎今日显得格外出尘，甫一登台，便致全场屏息。她年纪虽小，却已出落得极为标志。一席红衣的她站在祭台上，正对着午时的日光，与远处的白雪峰峦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请圣火！”萨莎朗声道，声音清冽动人有带着一丝不落尘世的姿态。
光明顶圣火自建教之时便燃起，至今未曾熄过，此时教中大典，自要请出圣火，由圣女携教众一同祝祷。燃放圣火的圣器由四名弟子抬上祭坛，圣女向其叩首后，其余众人跟着向圣火跪伏，继而齐声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为善除恶，唯光明故。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恩泽万物，唯光明故。十二宝树，苦乐无常。妙音引路，无量净土。”
鹿询听得光明台上诵声阵阵，联想到这几日所阅明教典籍，只觉心头一动，想到：“师傅传我的齐物神功，将的是清静无为，自在逍遥，这明教教义却是为善除恶，众生平等，为一切不可为。这两者到底哪个才是对的呢。”
然而大典仍在继续，众人祝祷完，萨莎起身，走到圣火之后，转身便道：“请圣火令。”五名波斯弟子并艾尔蒙便捧着六枚圣火令飞身上台，立于萨莎身后。
如此一来，位置便已倒转，萨莎居上，林教主居下，中间隔着熊熊燃烧的圣火。
鹿询见到此景，也不去想刚才闪过的念头，只觉得隔着圣火，萨莎的面孔影影绰绰，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只听她淡淡道：“林教主，请接令。”
只见艾尔蒙向前一步，右手持令，一声轻喝，将圣火令舞了一个圈，甩手朝下掷出，那圣火令直直穿过熊熊圣火，朝着林教主飞驰而去。林世长此刻全无之前那副轻松样子，表情凝重，两脚分开全力稳住下身，待圣火令飞至身前，右掌擦着圣火令而过，略略避过来势，继而想外一探，牢牢将圣火令抓住。
鹿询看得仔细，便知艾尔蒙这一掷实是用了圣火令神功中的路数，那圣火令虽是笔直飞来，却是左右着力，一经触碰便会中途变向，并且凭着圣火令之坚硬，极易将人击伤。这些口诀鹿询才背过，是以记得极熟，却不知道林世长是如何破解，只一招便接住了圣火令。
然而艾尔蒙才掷出一枚，立时又接过两枚圣火令，双手同时动作，一手左划一手下劈，两枚圣火令同时穿过圣火向前飞去。
林世长将手中圣火令向腰间一插，右脚上前一把，右掌斜出，将右侧圣火令一拍，任其在空中翻转一圈继而接住，接着一个转身，将手中圣火令往左后方一探，另一枚圣火令便如同被吸住一般，减了去势，被林世长牢牢接住。
鹿询才看完林世长的招式，正欲转头去看艾尔蒙，却无意间瞥到台上的萨莎，只见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台下某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鹿询只疑惑了一瞬，便见艾尔蒙一气呵成将两枚圣火令掷出，手中从波斯武士手中拿过最后一枚圣火令，大喝一声，整个人向后跃起，将圣火令狠狠掷出。
而那边林世长也是飞身上前，双手抱球，继而一左一右各画一个大圆，将两枚圣火令隔空制住，左手一带，将两令收下，复又右手出掌，迎向最后一枚圣火令。岂知在即将触碰到圣火令时，那黑色的令牌在空中蓦地一转，令头调转往另一方而去。
林世长猝不及防，掌力推出无所依附立即收掌回身，而那枚圣火令失了桎梏，竟直直地朝鹿询飞去。
那圣火令通体乌黑，却在日光和火光的辉映下先出迷幻的光彩，鹿询直直盯着那枚圣火令，心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却并无一丝恐惧。圣火令片刻而至，鹿询无处躲避，左手格击，右手探出去抓那令柄，体内虽无一丝内劲，却照着齐物神功的法门，提劲使出一招“欲迎且拒”，去接那圣火令。只是他现今毫无内功，左手拍在圣火令上只觉疼痛预断，右手抓住令柄后又被那圣火令余力一带，右臂似要脱出，当下苦不堪言。然而鹿询却不曾去检查双臂，反而不由一喜。
手中的圣火令仿佛还带着火焰的余温，让鹿询的双手不断流出细密的汗水，几乎要握不住那非石非铁的令牌。然而几丝难以察觉的内力分别自双手流入丹田，竟是让鹿询这具身体有了第一丝内力。
鹿询来不及细细查看丹田中的内力，便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看向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台上的萨莎，只见眼前尽是迷迷糊糊的重影。他刚想发出点声音，便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魂归圣火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