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与三俗》白虎公墓

4、幼儿园(3)

　　之后的很多很多年里，卢年朔一直都有一句话想对肖雨洋说：
　　“你造吗？有兽为一直在想，神兽像间酱紫对你说，我宣你，我宣你恩久了。做我女票吧？”
　　……

　　翻译：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子对你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N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实际上这句话，在他5岁的这一年，早就说过了。
　　而肖雨洋的答复是，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地回答他——
　　“……啥？”

　　完蛋了。告白失败了。
　　回家的路上，卢年朔垂头丧气地想。
　　今天放学他没有和肖雨洋一起走。尽管肖雨洋对此迷惑不解，还主动把零食上缴给他，但这仍不能扭转他忧郁的心情。
　　妈妈看的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说的吗？亏我还对着电视学了一星期！看了那么多车祸白血病相爱了又发现是彼此的亲兄妹，不禁仰天长叹世间疾苦，才学到这点儿告白秘籍。
　　被肖雨洋一招就给他喵的破了。
　　想到这里，卢年朔相当委屈的抽了抽鼻涕，45°仰望天空，视线一片朦胧且模糊，这令他深深感慨——眼屎又多了。

　　走了几步他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顿下来。
　　不是吧！
　　难道是因为……
　　……我不够帅！？

　　他震惊地想：电视里的男的都是总裁啊大款啊一副钻石王老五的样子，自己却穷的像条狗。有那么一句话，权势是春药。
　　洋洋不是那么势利的人吧！？……难道还真是？

　　他就这么自己纠结来纠结去，走走停停，一会儿哭一会儿蹦，好不容易到家钻进屋子抱着床就睡，给自己的不写作业找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借口。
　　第二天一切依旧。

　　之后的很多很多年里，卢年朔一直都在想：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绝对是古人失足了千百万次把腿都摔断了得出的箴言——可我他妈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
　　何出此言？
　　——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种叫洋辣子的虫，或者被别人恶作剧？
　　那是一种蛾的幼虫，经常被男孩子们捉来恶作剧，因为有毒性，所以被碰到的地方会又疼又痒。
　　女孩子们通常觉得恶心，甚至有的人见到就会吓哭。
　　但绝对不是像肖雨洋这样。
　　“这是什么呀？”肖雨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卢年朔手中用纸包着的虫。
　　卢年朔眼角抽了一下——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难道她不该哭吗！？应该哭着抱住他才对吧！？再不济也该梨花带雨地去告诉老师吧！？
　　卢年朔没来的有些失望，还有点生气。

　　肖雨洋真是太不像女孩子了！
　　不如……

　　他诡谲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肖雨洋的裤子，将洋辣子丢了进去。
　　肖雨洋呆呆的看着裤子。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
　　终于如卢年朔所愿，“哇啊——”地哭了出来。

　　卢年朔很得意。
　　但这种得意显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现在他和肖雨洋站在自己家楼下，肖雨洋哭个不停，一直喊疼喊痒，卢年朔尴尬又着急地四处张望——但是很可惜。
　　今天放学早，他们自己回家，家里大人都还没有下班，卢年朔的外婆也出去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唯一和自己在一起的是完全没有计策的被害人肖雨洋。
　　怎么办啊——
　　“别哭了洋洋，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安慰着，但是显然没用。明明已经把虫取出来踩死了，可毒显然是作用在肖雨洋皮肤上了。
　　怎么办啊。

　　“……”卢年朔盯着肖雨洋的裤子出神。
　　“要不……”他故作为难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我亲你一口吧！”
　　“……”肖雨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了。
　　这下卢年朔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也许是哭的太累了，肖雨洋有些疲惫地耷拉下肩膀，又碍于屁股疼不能坐下，看起来像条小狗。卢年朔越发后悔了，自己怎么就做了这样的蠢事呢？
　　要是有谁来救场就好了。

　　——上天也许是听到了他的祈祷，所以派来了梁尘来拯救他们。即使卢年朔并不希望这么个情敌出现。甚至说，如果能让卢年朔自由选择，他宁愿梁尘从没有出现过。
　　他觉得一切不对劲都是从梁尘出现的那一天开始的。
　　但实际上，从他喜欢上肖雨洋那天开始，一切就早都不对劲了。

　　“怎么了？”
　　卢年朔和肖雨洋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发现二楼阳台上的梁尘。
　　已经傍晚时分，从梁尘的房间里散发的暖黄色灯光，把梁尘整个人都融化在光里。
　　梁尘，自带主角光环地出场了。

　　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那种比自己成熟很多的感觉真是令人不爽。卢年朔看着走下楼来正在询问事件来龙去脉的梁尘，看着抽抽搭搭的肖雨洋，心里默默记下一账。
　　听完肖雨洋断断续续的叙述之后，梁尘沉默了一下，“等着我。”然后转过身蹭蹭蹭上楼了。
　　两个小孩疑惑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他就下来了，手里拿着个一次性杯，杯里装着浑浊的泛白液体。还没等梁尘开口，卢年朔凑过去闻了闻，“这是……”味道有点熟悉。
　　“肥皂水。”梁尘很坦然。
　　“……你、你拿这个干嘛？”卢年朔哭的眼睛都肿了，傻乎乎地看着他。
　　“洋辣子的毒是酸性的。可以用浓肥皂水涂患处。可以重复一次。一般十分钟左右就会减轻。”话音还没落，梁尘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一伸手。
　　扒了。
　　肖雨洋的。
　　裤子。
　　他一伸手扒了肖雨洋的裤子！

　　梁尘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别动，我给你涂。”

　　卢年朔炸了。他刚想拉住梁尘理论：我喜欢的人我都还没敢怎么样呢你第一次见面凭什么——
　　忽然如图五雷轰顶地被震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梁尘的两腿中间。
　　有和他相似的器官。

　　卢年朔的大脑当机了，拼尽全力拼出几个字。
　　肖雨洋是男的。
　　洋洋是男的。
　　是男的。
　　男。的。

　　——尽管这几个字对于卢年朔来说，像未知的乱码病毒，但还是轻而易举地，给他造成了世界观层面的冲击。
　　“…………啊啊啊啊啊啊！！！！！！！！”
　　卢年朔的惨叫响彻云霄！

　　若无其事的梁尘，烧红了脸的肖雨洋，慌张不敢看肖雨洋且遭受了令他崩溃的打击的卢年朔，三人的故事闹剧一样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