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唐小猫

9、客舍青青柳色新

　　天照782年的新年，来的压抑而焦急。身在酆都的红莲等人，切身体会到来自各方的较力角逐。就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权力争夺的味道。
　　太子刚陨，新储未定。天子脚下，老百姓对朝堂的敏锐度都要比别处更高，不敢太过热闹。红莲等又是离家在外，一心牵挂家中众人。所以这个新年过的格外没有年味。
　　除夕刚过，戚桓筹划已久的计划开始实施。他先是传书二女红莲，命其马上联络程林峰，后再以程林峰外甥的身份及早拜会大司马洛城扩。并在信函中指点出见此二人时须有何作为。戚桓深知二女之质，他习谋略之术半生，几番沉浮，才有如今心中造化。可女儿未及弱冠，却很多事情都能与自己想到一处。
　　想到这，戚桓禁不住一声轻叹，造化弄人，若非当初自己……，女儿们又怎会经历那等凄惨生活，最后落得心机深重。他恨不得她心思单纯些，过的快乐些。这都是他再也弥补不了的了。
　　戚桓随后又分别传书长女及三女。详细叮嘱了要去拜会以及结交的人，又妥善交代了需做之事。与此同时，酆都也有一件大事拉开了帷幕。
　　正月初二，皇甫荀召见自己一向重用的兵部侍郎于扬，册封为二品车骑将军，授金印紫绶于，典京师兵卫，掌宫卫。召见越王、岐王、吴王进宫议事。
　　越王是先皇长子，其长子自是长孙，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吴王系皇甫荀一母同胞，为先皇后所生之嫡子，他的嫡子继位也顺理成章。岐王殿下则稍有不同，他是皇甫荀最小的弟弟，二十一岁已手握重兵，军功赫赫，在此次继位的人选中比两个侄子呼声更高。
　　时近晌午。兄弟四人围坐在顺天殿偏厅的圆桌前。只听得皇甫荀朗声到“咱们自家兄弟，莫要拘谨，众兄弟长守封地，保我大隐之安稳，朕心中感激，今日借此机会定要好好谢谢各位兄弟才是。来~”
　　越王等人自是一番客套，最后倒是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菜香袅袅，酒香环绕。殿中只留四人开怀畅饮，且谈切笑。俨然一副兄友弟恭，忠君爱国之像，仿似根本没有皇位之争一事。酒过三巡，皇甫荀自饮一杯，仰天一叹。其余三人均心中一动，暗道，终于来了。
　　只见东隐帝幽幽开口道“容华从小就乖巧伶俐。三岁习文，五岁习武。皇后教导有方，容华也懂礼仪、识大体。谦恭良善。所以当年朕普一继位便封了他太子之位。虽然朕再未得子，但有太子这么个孩子，朕甚感安慰。”
　　三王均附和道皇甫容华德行出众。皇甫荀面色怆然又饮了一杯酒道“可惜，朕和容华没有缘分，如今老天带走他倒是免了容华的苦难。容华自小被朕立为太子，每日要做之事太多。早几年他年纪尚轻，还跟朕撒过娇，说自己想像其他兄弟姊妹一样多些时间玩耍。后来那话传到了他母亲耳中，免不了一顿训斥。后来，朕就感觉到容华变了。他很不开心。就像朕当年一样。当年的我，恨不得在座的诸位兄弟能替我承了这大统啊！”此话一出，这三个王爷哪还敢坐。纷纷俯首跪地。道着惶恐。
　　“皇上怎能有如此想法啊，想当初先帝就是看中皇上的德行和才华，这是吾等兄弟远不可及的呀！”越王开口道。
　　剩下二人均道“正是如此，请皇上莫要折煞臣等。”皇甫荀端坐主位，低头打量着每个兄弟的神情。待众人说完后，连忙道招呼道“兄弟们这是作何，快快请起，这是吾等兄弟的家宴，莫要行那虚礼。”
　　于是众人复又入席，谈笑如初。只是这一次，每个人心中的算盘都打的噼啪作响。
　　皇甫荀堂堂一国之君，也害怕自己的权力被剥夺。他中年丧子，后继无人，诸兄弟也正值壮年，若在此时立储，无论立谁都是养虎为患。为今之计，只有储位悬空，让眼前这些人去争去抢，才能保自己一时安稳。帝王之家，哪来的亲情。
　　“所以说，朕如今之意是想在岐王、越王长子以及吴王世子之中择一而立。”

　　隐国的正月在老百姓对于继任者的猜测议论中热闹了起来。很快到了正月初八，这一日，红莲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暖暖的卧室里弥漫着慵懒的气味，红莲躺在软榻上，整个身体都放松了。这几日真是紧张坏了她。隐国朝堂风云莫测，她则一连拜会了两位重臣，表面上只是礼貌的拜见之意，不过暗地里她的父亲做了不少功夫，互相承诺的好处和利益自然是少不了的。
　　红莲已经醒了，她翻了个身平躺于床上，一头秀发乌黑光泽散落在枕畔。明眸微眯向上看去，瞳孔中仿佛翻涌着潮汐。
　　她不是不知，如今天照大陆最强盛的三国，都在陆续吞并周边小国，鼎立之势已成。想那孝王爷早就羽翼丰满，现今又有父亲的扶持，戎国早晚都是其囊中之物。而今结交东隐重臣的目的，虽然父亲信函中未有提及，她还是能参透一二的。
　　想到这，红莲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下了榻。轻声嘟囔着，“梦里不知身是客啊，是该醒还是该睡呢”
　　“公子，您醒了么？”许是听到了动静，门外候着的丫鬟软呢的问到。红莲忙答应道，“正要起，你先等一下。”便匆匆的穿起了衣服。
　　她现在住的，是自己名义上的姨夫，当朝宗正程林峰的别院。程林峰见他们主仆一行单单三人，特意配了两个贴身丫头给他使唤。这让换装而来的红莲大感不便，有苦难言。俗话说，找罪受，这罪就是她自个折腾来的。
　　红莲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早早候着的两个丫头陆续端了洗脸水和漱口水过来。她这几年也是被服侍惯了，也就不客气洁了面、漱了口。可一想到这寒冬腊月的，两个小姑娘在外面守了一个早上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两位姐姐冻坏了吧。都怪我昨天没吩咐什么时候起床。我这都收拾完了，你们也赶紧歇着去吧。”红莲牵起嘴角，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对两个丫鬟说道。
　　这两个丫鬟年纪不大，与红莲相仿的样子。可惜本该承欢父母膝下，受尽宠爱的姑娘们，却要在这伺候别人，为奴为婢。每每想到这，红莲便对自己曾经的生活充满了怀念。科技发达的时代，人人平等的生活，便利的社会资源，这辈子都甭想再享受得到了。
　　两个丫头见红莲如此，害羞的红了脸，纷纷低下头去，却时不时的拿眼角偷偷打量着她。这好看的少年主仆第一次进程府，就已经轰动了丫鬟界。听说程大人将别院划给他们住，好些丫鬟都争着要来服侍呢。嫣红和倚翠得了这差事，被多少丫头嫉妒的直流口水呢。十来岁的怀春少女，听了红莲这般客气的唤她们姐姐，早就害羞心里打鼓一般。
　　红莲只见自己的两个丫鬟双目含情，双颊绯红的杵在那，只好又吩咐了一句“两位姐姐先下去休息吧。”却见两个姑娘面皮更红了，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与刚好过来的齐生撞了个正着，齐生笑呵呵的问道“姐姐们干啥这么着急？”丫鬟们见另一个俊俏少年也出现了，脸色都已经红得要淌出血了，索性与齐生已经熟悉，便脆生生的答道“急着去给少爷备餐呢。”齐生连忙摆着手说。“不要准备啦，我和少爷要出去办事情，在外面吃。”
　　两个丫鬟一听少爷要出门，心中略感失落，面带悻悻的消失在了主仆二人的视线中。
　　“齐生，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有事情？好不容易忙完了，还打算歇歇呢。”红莲对齐生追问道。
　　只见齐生嬉皮笑脸的说道，“都夸你莲姐姐聪明绝顶，可是怎么记性这般差呢。今天可是你的生辰啊！”齐生径自倒了杯茶给自己，用手摸了摸却发现是隔夜的凉茶，便又随手放下。继续道，“皇甫公子他们几个已经在醉香居订好了酒席，就等着你这寿星啦。”
　　“什吗！”红莲立马攒起眉毛，瞪向齐生，“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的。”
　　“还不就是上次，上次那何公子问起你孪生妹子的年纪你自己顺口就说了生辰。你们俩是双生子，那大家还不都知道了你的生辰！”齐生边说着边把刚放下的茶杯又拿了起来，装模作样的递到嘴边。
　　红莲却是看穿了这小孩子的心思，皮笑肉不笑嗓音沉闷的问道，“我怎么记得上次是你抢着答了何公子的话啊！”
　　话还没说完齐生已经出了屋门，站在老远的地方喊着，“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我去醉香居等着啦，去不去随你！”没等红莲回话，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