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唐小猫

10、寸寸山河寸寸金

　　如果孝王举兵，戎国内乱，其余两国定会趁机而动。若成，疲于战争的戎国自然无法继续抵御其他两国的瓜分，若败……此事根本就没有败的余地。
　　戚桓派女儿代表自己，或者说代表孝王与各国重臣结交，最终目的就是在戎国内乱时稳住其他两国。
　　这也是戚红莲不得不赴宴的理由之一。她始终希望能够避免与这些人的交往。她并不是一个真正冷漠的人，只是善于隐藏感情罢了。若是别人始终从善以对，她又该如何回应
　　红莲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远远的就能听到众人说笑的声音。到底还是一群孩子，话题无非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物什，遇见了哪家的漂亮姑娘……
　　众人看到红莲上来，不但没有停止笑闹，还纷纷将话题指向了她。何寻盟第一个冲上前来，调笑道，“连城，听说你被两个丫鬟勾走啦？”红莲女扮男装化名戚连城。
　　“快给我们说说，那俩丫头怎么样啊？”这个结尾的“啊”字，何寻盟说的格外暧昧，还对周边的人一顿挤眉弄眼。
　　红莲如往常一样，淡淡的抛下一去“胡闹”，径自落座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茶暖手。皇甫容和也笑的满面春风道“既然寿星到了，大家就赶紧入席吧。连城来这边坐，寻盟也坐下吧”，容和招呼大家落座，便招呼小二上了菜。
　　各式山珍海味堆满了餐桌。
　　每每这时，红莲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吃。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可今个毕竟不同，众人为她做寿，岂有寿星不言语的道理。
　　红莲打断了聒噪不停的齐生与何寻盟，为每人斟了杯酒，微笑道“今日有劳各位世兄了，在此谢过。”于是众人碰杯一饮而尽。
　　喝酒吗，自然有了第一杯就免不了第二杯，第三杯了。红莲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而来。想她呆在酆都已月余，这些人每次招呼她吃饭都想灌她一翻，言语上都是托酒之辞。多亏她虽然平时不爱言语，每到节骨眼上却没人能说的过，这酒自然也就都罢了。
　　今日，她倒是打定了主意来个一醉方休。
　　“连城，你可见过中书令常大人家的千金？那可是咱隐国出了名的美女，样貌也不比你那妹子差。”陈少府的公子方佑突然开口道。这少年本是一身傲气，随意洒脱，不屑论人是非。这么八卦的抛出个问题，倒是把全场都hold住了。
　　见问题是冲自己而来，红莲忙回神想了想，近一个来月，倒是跟着这群世家子弟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但漂亮的姑娘，到真是没什么印象。于是只能摇了摇头。
　　陈方佑见这连城一脸呆傻的样子，拿起手中的折扇就是一下子，正正敲在了他的脑门上。“没见过！那人家姑娘怎么一颗芳心都挂在你身上了。”遂又抬眼扫过皇甫容和，继续道“连城，其实常小姐已经许给容和了。咱们自家兄弟，可不能因为女人伤了和气。”
　　红莲一听这话，更是呆了。封建社会害死人啊，早婚也不能早成这样吧，那皇甫容和也不过虚长自己两岁，16岁罢了。
　　可她这表情看在众人眼里倒是另一个样子。
　　倒亏了知道她底细的齐生帮忙辩解了几句。红莲也接口道“我这日日不出门，一出来就是跟你们几个鬼混，怎么还能有我遇着你们反倒没遇着的人。常小姐的事，怕是个误会吧。”
　　“方佑你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啊。”何寻盟也附和道。
　　陈方佑见状，颔首说道“是误会就最好了，不过连城你以后可莫要接近那常小姐才是。”众人复又笑闹起来。继续推杯换盏。红莲心中却觉得好生奇怪，只道与众人交往太浅，大家即使不知道她的性别也该知道心性才是。
　　而且，她知道在座的众人都有派人监视她的动向，如此莫须有的事，竟然会拿出来说，又是为何？从始至终，皇甫容和未发一语。他那好看的侧脸被窗外的夕阳撒上了一层光辉。倒是云飞扬总用那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酒席将尽，那何寻盟又一次打听起怜儿的事情来。自打红莲女儿装扮与众人有了一面之缘后，这何公子便念念不忘，哪次相见都要问些什么。红莲懒得搭理，就辛苦了齐生。
　　当着戚红莲的面，齐生怎好形容的她又闷又坏，便只得把那些稍显好玩的事情拿来说。这些封建公子又是身居高处，哪听过那么新奇的事情，所以除了何寻盟，其他几个也会凑过来听个热闹。
　　生日后的日子也便一如往常，在笑闹中度过了。转眼迎来了国子监开学的日子。

　　都道人间四月天。北方的四月确实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呼吸着带着湿意的空气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温暖的阳光伴着柔软的风，杏花落尽桃花开，偶尔的一场细雨过后，洒下一地凌乱的花瓣，又是另一种美感。若不是国子监开课了，少年们怕是会更开心。
　　对于红莲来说，她期盼的和害怕的东西一起来了。
　　第一日是报到日。这一日所有学生都要带着各自的举荐信到国子监的督学处签名画押以示报到，然后领取书本课表，最后到宿舍舍监处画押领自己的门牌，也就是住宿安排。这便是如今的连城害怕的因由——穿帮。
　　国子监与其他书院无异，食宿也是由书院统一安排。住宿则是每人一个套间，可带一侍读书童，六间成一个独立的小楼，三栋楼成一院。这样一来，连城和齐生就要同另外十七对主仆夜夜相对了。
　　也是因着朝堂上那些龌龊的连带关系，每个院子便成了一个独立的阵营。连城自打来了东隐之后一直与皇甫容和等人亲近，而容和是越王之子，此次继承储位之一的便是他的哥哥皇甫容显，由此看来，连城以及连城所代表的戚家表面上是站在了越王一边。
　　众人簇拥着到了住所，连城和齐生匆匆关好门窗舒了口气。
　　连城忍不住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日子怕是不好享受啊。本来要与齐生同住就别扭的不得了，如今还有一院子的少爷公子们环伺，简直比坐牢还惨。
　　她这人原本就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又有些于常人不同的记忆经验，原本的日子虽需要规矩，但也过的很是潇洒，隐国的几个月过来仍是胆战心惊，也总算被她体会到特务们深入敌营的特殊心情了。越是往后，越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才行了。
　　那相齐生规整好了两人的东西，也红着脸开始揉脑袋。
　　“莲姐姐？呃~连少爷，我、我、我爹说了，成大事不拘小节。可是，那个，你以后不会要我娶你吧？”
　　“你娶我？我娶你到还差不多！”连城暗自好笑道。
　　齐生本来脑子就单纯，听不出玩笑的意思急忙辩道：“什吗！！！那、那怎么行。我不依，我要告诉老爷，我、我要回家。小樱怎么办？”
　　被这小子一顿叫嚷，连城心中的郁结也舒缓了些，看来此行还是挑对了人的，这番苦中作乐别人至少无法配合的来。可惜这小子太沉不住气，连城怕隔墙有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停止戏言，正色道“行啦，嘴上没毛呢，就开始惦记这些有的没的，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坏事。从今天起，必须一定以及完全的把我当成男人才行，要不然，咱们就都别想活了。”
　　想来这话之于怕死的齐生还是有分量的，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脸悲戚的径自缩到自己的床角坐下。
　　连城见齐生不再言语，便留下仍在发呆的他，出门探路去也。
　　他们主仆二人住的是润心园西楼，右手边，最左边住了何寻盟，整个院子也大抵都是这些人。云飞扬与陈方佑等一干人也同住在对面的楼里。
　　连城出来这档，也有其他公子仆从在院子里张望，大都是些平日里打过照面的，相互间点头微笑便是招呼过了。
　　偏偏这时那普相交不久的黄强从屋里窜了出来，对着连城翻了个轻蔑的白眼，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去了云飞扬的屋里。只听见那家伙鸭子般的声音离着老远就开始奉承，左一个云公子、右一口云少侠。可算是把他老爹那暴发户的嘴脸暴露无疑，
　　连城心里一阵泛着油腻的反感，径直走出园子，直到听不到那位矿业大亨的二世祖，发出惨无人道的鸭子叫才放下皱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