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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兰叶生葳蕤(一) ...

  •   由于我诡异的坚持,锦瑟没有准备马车。我虽以前去新疆的时候学过两三日骑马,然而那是在完全无害的,有人牵引的情况下溜达溜达而已,让我独自一骑,是万万不能的。这样的结果是,我与锦瑟共乘一骑。

      “阿锦,你有没有觉得很挤?”我抱紧锦瑟的腰,努力忽略掉飞快后退的景物。这样的颠簸让强壮如我都有些接受不能。

      “怎么,你觉得挤?”锦瑟专心策马,头也不回。

      “其实还好,我怕你不舒服……”然而这马鞍确实让人崩溃。

      锦瑟了解我的很,轻笑道:“忍忍吧,谁让你坚决不要马车。”

      我不坐马车的执念其实有些诡异,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若一定要追根究底,我只是勉强想起从前看了些电视剧,马车内的姑娘似乎经常会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被扛到了哪。思来想去,我得出一个结论,也许,这也算是传说中的心理阴影……

      这纯粹是我自找苦吃,怨不得别人,只好暗自怨念电视剧教坏小孩。

      想来这容城所处不算太北,一路上并无太多风沙,也没有在家时吹惯了的冬日刺骨凛冽的风,却是南方自有的一种氤氲寒凉。这样吹着吹着,我竟也能不自觉地在锦瑟不甚宽厚的背上趴着睡着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迟钝,无止境。

      再睁开眼睛时,已然能看到不远处不大不小的城墙门了。锦瑟用肩顶了顶我的下巴,示意我正常的坐起来。我揉揉眼,心内十分欢喜。此时接近黄昏,暗金的光芒淡淡洒下,隐隐能瞧见城门上两个低调的烫金大字:容城。

      “果然是好地方啊好地方,一看就知道有很多好吃的。”我摩拳擦掌,欣喜的感受着肚中的饿意,已然可以预见今日能够多么畅快的感受传说中的姜国美食文化了。

      “小二哥,一盘白玉翡翠,游龙戏凤,此间花月,唔,一壶热茶,最好是三年的普洱。劳烦你了。”锦瑟眼神淡漠的吩咐道,我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她文不加点面不改色的上上下下吩咐完毕,对她的感情立刻大为改观。比如在现代,公家出去吃饭,点菜的必是有头有脸的,必是身经百战的。果然,穆樊派人,还是很靠谱的。

      小二甫一离开,我便凑到锦瑟跟前兴奋道:“阿锦阿锦,你方才点的是些什么?一定是美食城中的美食吧?是吧是吧是吧?”

      锦瑟抬眉:“都是些家常菜,有些你在穆家也吃过啊。”

      “啊?我怎么不知道?”

      “许是你不知晓那些菜式的名字吧,菜上了你便知。”

      我开始努力回想在穆家吃了些什么极品,印象中那些菜虽然美味可口,小巧精致,但一是好菜太多,放在一起没了对比衬托,便没觉得哪个多么稀罕,二是即便琼浆玉露也禁不住天天吃,想那大厨虽应是难得的好厨子,但创造力也是有限,所以常见那些菜色也并不会觉得如何珍贵稀奇。

      不多时,小二利索的上了第一道菜,是一盏澄澈的汤。唔,这时的人竟就明白了“饭前喝汤”这样的真理,可见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

      “二位姑娘慢用,这是游龙戏凤。”这小二生得干净伶俐,讨喜的很。

      我好奇的来回打量这汤,一时竟忘了自己的主题与目的:吃。

      “不过是鲜菇鲫鱼汤,叫什么游龙戏凤……这店真是附庸风雅,无趣无趣。”看清了内容,我不屑的撇撇嘴。

      “我倒觉得这名字不错,这鱼和鲜菌,虽是极普通的,却在这汤里别有一番风味,远比平素好得多。这不正是在说,无论龙凤,都是从最平凡做起么。”

      这样的话竟从锦瑟嘴中说出,我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她有这样的心,便好。

      “此间花月来喽!”

      这倒好,整一大盘萝卜雕花,中间摊一大饼。

      “阿锦……除了这游龙戏凤里的鱼,咱不会没肉吃了吧?”我有点担心。

      我的担心成了事实。

      这第三道菜,传说中的白玉翡翠,正是一盘冰清玉洁的豆腐炒青菜。

      大哥,白萝卜炒青菜也比这好点吧。

      “怎么,你不是一向喜欢素净的么?这些都是容城有名的素菜。”

      我是喜欢素净但也没素净成这样啊这样啊,我还没看破红尘皈依佛门呐。我在心底呐喊,一面重新怨恨穆樊,派的人太不靠谱了!

      然而对着锦瑟那双天真的眼睛,我化悲愤为狼欲,将自己的狼欲尽数发泄在这些吃食上。这三道菜虽素净的诡异,味道却好极了,利落间带着一股清爽的味道。我倒也吃得尽兴。

      “莫急,待会回屋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容城的夜市看看,你一定喜欢的。”

      “有吃的吗?”我条件反射的问道。

      “你是在穆家受了什么虐待,一出来就像个饿死鬼似的?”锦瑟无奈的瞪着我。

      “不是不是,穆家的饭好吃得很,我喜欢的不行,这不是没见过世面么,想真真正正感受姜国的文化,所以我才勉为其难的多尝些。”其实简而言之只有四个字:我是吃货。

      “罢了罢了,知道你喜欢吃,快去收拾吧。”锦瑟果然灵敏精确的捕捉到了我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下的真正原因。

      “阿锦万岁!阿锦最好了!”我兴奋的高呼,却引来店内不少人的关注,更有一个正在上楼的华服女子,停了脚步瞥我一眼。天色有些昏暗,我并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只是那一眼虽不带多鲜明的感情,却让我心中的兴奋去了大半。然而她这一眼对引她上楼的小二打击似乎更大,我隐约竟看到那小二在一旁面色恭敬紧张,抖了一抖。怔忪间,那女子已收回目光,走进楼上的一间雅阁。

      我吐吐舌头,缩回到座位上。锦瑟的目光却停在那女子进的雅阁许久,眉头微皱。

      “殷家小姐?……”她自言自语着。

      “什么?”

      “没什么,快去收拾吧,莫要太晚。”锦瑟摇摇头,神色恢复正常。

      “阿锦,那又圆又方的小糕点是什么?哎呀,真是好看……”我舔舔嘴,咽下最后一口白糖糕。许是白日趴在锦瑟背上睡的多了,行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中,我说不出的兴奋。

      “小西,你可以矜持点,想吃什么,我买给你。”锦瑟看起来甚是头疼,拎着在各处打包的小吃,像个宠着孩子的母亲一般跟在我身后。

      诚然我可以表现的更矜持得体一些,然而和锦瑟呆在一起这么久,加之我在美食面前本就不怎么强的定力,我还是不由得荡漾了起来。

      “阿锦阿锦,你可知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是什么?”我左手一条金扭酥,右手一块椰子糕,心情畅快的回身问锦瑟。想来面上笑的很是幸福,余光瞥到处,似有似无看到不远处一个玄色衣衫顿了一顿。

      “不就是左拥右抱着天下美食么。”锦瑟无奈道。

      我面对着锦瑟,倒着在街上行走,这容城热闹极了,我只觉自己身处在最明亮的舞台上,灯光聚焦,我便是最开心的那个舞者。

      其实,来到这里,也不算太糟。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郁结终于在此刻散了干净。

      “当心!”锦瑟忽然冲我身后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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