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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梅花宴之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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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都的梅花节果然不负盛名,十二月初九,冬梅开的正好,整个城里随处可见各色的梅花,有洁白胜雪的白梅,有芳香袭人的黄色腊梅,还有迎风傲雪的红梅,纷纷妖娆,叫人看花了眼。更有文人墨客泼墨挥毫,一句句吟诵梅花的诗词,一幅幅关于梅花的画作,跃然纸上。
  有深居闺阁的小姐在这天也纷纷由丫鬟跟着出门来赏梅,顺便悄悄打听对面俊俏公子的名姓,跟着附庸风雅的吟上一两句诗词抒发一下心中情感,末了还不忘选几枝开的好的梅花折了带回房中插瓶装饰。
  城里最多见的便是满街跑的孩童了,稚子不惧冬寒,雪上嬉闹,相互追逐,见着大人都折了梅花赏玩,也学着折了几根梅枝,互相往发间、耳鬓簪上,天真无邪。
  相比城中百姓的梅花节,王宫里就显得压抑了些,且不说有各自身份的差异,宫人之间也不敢太随性,都得小心翼翼。更何况,有些人还是带着目的来的。
  一早上就有宫中内官驾着两辆马车来到百里家接人,百里宏光等人上了马车一路来到王宫宫门前。此刻正由内官引着往绛绫阁去。不久后来到绛绫阁下面,众人见上面已经摆好了筵席,梁王及太后都端坐在上面。
  众人登上绛绫阁,对梁王及太后行过礼。落座后,却独独不见宋筝,宋煜祺心中隐隐不安,终忍不住问左雄:“请问王上,为何不见家姐宋筝?”
  左雄一笑道:“宋少侠稍安勿躁,令姐救治太后有功,此宴就是为谢她而设,此番请各位前来,也是听闻各位乃宋姑娘亲友,相邀前来共乐。”
  左雄说了一通话,仍没有说明宋筝何在,宋煜祺心中不悦,这梁王说了等于没说,尽说的废话,还不如不说。
  “即是为阿筝设的梅花宴,怎不见阿筝在此?”方锦程也觉的奇怪。
  “各位莫要着急,筝姑娘许是起晚了,今日即是为梅花节而来,定要先赏了梅花再说。这绛绫阁台上的梅花开的最好,诸位不防四处观赏,也正好等等筝姑娘。”
  一旁的太后忍不住为左雄开解,只是这说辞也太不可信了,起晚了?难道宫中唤人起床的宫女都错记了时辰不成?只是众人见太后发话也不好相驳。其实太后心中也是疑惑,这筝姑娘再疏忽也不至于迟了梅花宴呀,定是王上在搞鬼,只是不知王上打得什么注意,太后也是心中不安。
  其实宋筝不是起晚了,也不是记错了时辰,而是身不由己。一听说宋煜祺他们到了王宫了,宋筝就激动的巴不得瞬间就飞到绛绫阁去。可还没来的及动身,就见王公公手拿拂尘径直进了茗湘苑,宋筝心里是不大喜欢这个王公公的,自那日领自己进宫,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也是这位公公身份较高,是专门在左雄跟前侍候的,话也不多说,总是冷着一张脸,让宋筝一见就感觉心里发慌。
  “王公公,您怎么来这了,是领我去绛绫阁的么?绛绫阁的路我认得……”
  不等宋筝说完,王公公就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老奴是奉王上指令来办事的。”说着就慢慢向宋筝靠过来。宋筝越发觉得慌张,一步步王后退:“王公公……王上让你来做什么?”
  王公公没有回答,只三两步上前,制住宋筝,将一粒药丸塞进宋筝口中。
  “你给我吃的什么?”宋筝禁不住害怕,不会是毒药吧。
  “放心,吃不死你。”王公公冷冷的说,扯着宋筝出了茗湘苑。
  宋筝想要呼喊,可是张开嘴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急的她憋红了脸。刚才吃下的药?定是那药效发作了,宋筝心中着急,不但不能说话,连力气也渐渐没了,全身发软,使不出力气,不能反抗,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由着王公公扯着往绛绫阁去。走了半刻钟,前方有个回廊,穿过回廊就可以看见绛绫阁了。只是这时,王公公却突然倒地上了,连带着宋筝也跌倒了。宋筝忙回头看,是温禄。
  宋筝欣喜的看着温禄,想说话,可一张口,才发现不能说话了。温禄看着宋筝张口又不说话,忙问:“宋姑娘?你怎么样?”
  宋筝急的直摇头,指指嘴巴摆摆手。
  “你不能说话了?”温禄吃惊道。
  宋筝点点头,挣扎着站起身,又一阵发软,倒在地上。温禄连忙扶起宋筝,试了一下脉搏道:“他给你吃了药?封住了气力。”他指着昏迷不醒的王公公。
  宋筝又点点头。
  “你别害怕,我先带你出宫,回头我再想办法救宋公子他们。”说着扶着宋筝走。走了几步,宋筝示意温禄停下,从内袖中取出卷纸细棒。温禄疑惑地看着宋筝,只见她扯了细线,将细棒扔向空中。温禄也是见过世面的,见了送筝这些个举动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发信号?是通知你那两个女护卫?”映雪和侍雨两人,温禄也是见过的。见宋筝点头,便急急扶着往宫门走去。
  且说方锦程等人在绛绫阁赏梅都赏了大半刻钟了,也没见宋筝过来,不觉都有些着急了。左雄看着众人越发急切的脸色,自己心中也是着急,不知道王公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久了带个人也带不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正想着呢,那边跑来一个小公公,朝着左雄耳语了一阵。左雄立马脸色发黑,由不得他不生气,本来好好的计划,都叫温禄给搅和了。温禄?最信任的御前侍卫首领,居然反了他?
  众人都发觉到左雄在生气,太后先问道:“王儿脸色不好,发生何事了?”
  左雄忙恢复常色道:“儿臣无事,叫母后担心了。”转而又对众人道:“各位,真是抱歉,刚刚有人回报说是宋姑娘被人劫走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尽管在此观景,孤王已经派人营救了。”
  这话一说,谁还有心思观赏景?都急的不行,哦,除了百里筠。
  正说着,忽听“咻”地一声,东边天空出现一缕紫烟。映雪见了,心中惊喜,是宋筝放发信号。当即与侍雨请求左雄要去搭救宋筝,左雄也准了。如今的形势不在他控制之内了,那么就让它越乱越好。
  刚准了映雪和侍雨,宋煜祺又请求了左雄,左雄照样恩准。
  这下方锦程也待不住了,方锦程要去,百里筠自然也要跟去。百里宏光见自家妹子也参合进去了,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当即也求了左雄。左雄眼看着众人一个个都要去参合,心中觉得有趣,索性着人将太后送回颐华宫。然后摆驾和大伙一起凑热闹去了,心中不禁坏笑:这下有趣了,悬翦剑还不势在必得。
  温禄带着宋筝没走多远就有一帮侍卫围了过来,温禄见自己被发现,索性也不解释了,终究是要揭穿的。既然撞上了,那就打吧,温禄的武艺不浅,对付那些侍卫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还要顾着宋筝,拳脚就使得不太利索了,又是以一对多,渐渐就觉得吃力了。宋筝在一边看得着急,眼看着温禄就快招架不住了,怎么映雪和侍雨还没赶到?
  侍卫一波一波的赶来,人数越来越多,温禄已经负伤了。就快被打到时,一双利剑直直刺来,挡住了侍卫的招式,救下温禄。宋筝见是映雪和侍雨,不禁松了口气。不一会宋煜祺和大伙都来了,连左雄也来了。顿时打打杀杀的,场面混乱不堪。方锦程匆匆跑到宋筝身边,啰啰嗦嗦的问了一大堆关怀的话,结果发现宋筝居然口不能言,还全身瘫软,忙惊慌的叫住大家问是怎么回事?
  这时,左雄一声令下“停”,所有侍卫都停了下来,见侍卫不再动手,众人也都停手了。只见左雄笑着走向众人,来到宋筝身边道:“宋姑娘吃了我的毒药,现在不能说话,连路都走不了。宋煜祺,只要你交出悬翦剑,孤王便可赐她解药,不然就等着十日后毒发身亡吧。”
  宋煜祺怒极:“我道你是明君,却不想也是个听信传言的昏庸国主,居然还做出投毒这等下三滥的招数,你就不怕损了你一国之君的份位么?”
  “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择手段,孤王不觉得损了份位。怎么样?交不交出悬翦剑?”左雄问道。
  宋煜祺心想:不就是要悬翦剑么,给你便是。便上前两步,欲递上悬翦。突然见到宋筝朝他无力的招手,便急忙奔向宋筝:“姐,你可有话要说?”
  宋筝用手指再宋煜祺手心写道:不要给他,此毒能解。
  宋煜祺喜道:“真的么?这毒你能解?”宋筝点头。
  一旁围观的众人听了都舒缓了神情,左雄心中暗叫不好,倒是忽略了她是跟淮云先生学的医术,解个毒还不是小事一桩。心中思索片刻又道:“宋姑娘自然是能解了这毒,不过只怕是等不及了,不一会毒性就会慢慢发作,从全身无力直至昏迷。既然要昏迷了,又如何给自己解毒?”
  “卑鄙无耻!”宋煜祺忍不住骂道。
  “孤王没有时间与你们纠葛,百里宏光,还不动手?”
  一旁的百里宏光听了急忙招手,调出大队官兵,冲宋煜祺而去。
  宋煜祺见了,对百里宏光愤怒道:“原来你真是他的臣下,枉我还把你当做知己朋友,你却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百里宏光听宋煜祺这么说,真是痛苦万分,心说:我何尝愿意这么对你,只是圣命难违。又对宋煜祺道:“宋兄弟,只要你肯将悬翦献出,大哥我绝不会伤你。”
  “别叫我兄弟,你也不是我大哥,算我识人不淑,错认了你。”宋煜祺怒道。
  这话在百里宏光听来真是如刀剜心般痛苦,可说话的人还不知道,更不能与外人道,总不能求梁王说:王上,其实微臣与常人喜好不同,正如传言所说,微臣好男风,而且还看上这小子了,您能皇恩浩荡饶他一回吗?
  百里宏光自嘲地摇了摇头,这话要是说出口,只怕,所有人都得吐血。一旁的左雄见百里宏光还不动手,也失去了耐性,直冲百里宏光怒道:“百里宏光?再不动手,孤就赐你个抗旨不尊之罪!”
  这下百里宏光终于回神了,心里也有了计较,举手示意侍卫们不用围攻,自己来到左雄跟前说:“启禀王上,微臣不才,愿亲手捉了宋煜祺,将悬翦献与王上。”
  “好,孤王准了,得了悬翦,孤王记你大功一件。”
  “微臣谢过王上,定不叫王上失望。”
  百里宏光是想着由自己动手还可暗里手下留情,总比一群侍卫齐齐围攻强些。可是宋煜祺哪里知晓百里宏光心思,只道是百里宏光为了邀功,不顾朋友之义,要与自己对决,心中已是充满恨意,不禁冲百里宏光道:“想要亲手捉我?那还要看看我手中的悬翦答不答应。”说着已经使了招式冲百里宏光而去。
  百里宏光现在是有心里话不能说,有想救的人不能救,只得提剑迎招。依照百里宏光的想法是,一会找着机会跟宋煜祺把话说了,告诉他自己不会真的跟他拼命,要他配合一下在左雄面前装装样子,先把今天的事蒙混过去再说。可是老天实在是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这话还没说呢,宋煜祺就已经被人救了。
  百里宏光还没搞清楚自己手中的剑怎么会突然之间掉地上了,就见对面已经多出一个人来,百里宏光见着这人,不觉惊讶,世上还有如此清隽的人,不光是百里宏光怔住了,在场的人都被这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儒雅俊美的公子吸引了目光。可是这位公子全然不理会众人或羡慕或迷恋的目光,只是朝着对面的宋筝慢慢走了过去,眼中全是怜爱,到了边上,轻轻的道:“才出来一个月,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
  宋筝看着月痕越走越近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在最窘迫的时候,终是你来将我解救,只是这下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药性发作了,果然,慢慢的,意识也没有了。
  月痕行至宋筝身边,轻轻将她抱起,全然不顾在场所有人的不解和惊讶,慢慢朝着宫门行去,只萧萧然飘来一句“一切交由映雪侍雨处理,护煜祺周全为上。”
  此时,寒风肃肃袭来,有柔弱的梅花禁不住诱惑,随风而去。顿时,满园梅花飘零。月痕就在这落落梅花中,带着宋筝渐行渐远。
  众人尚未从怔愣中清醒过来,月痕已经不见了身影。此时映雪听了月痕的话,便对左雄说:“梁王,刚才的白衣公子乃我玉竹岭淮云先生的大弟子月痕,月痕公子亲自来此带回宋姑娘定是先生吩咐的,还望梁王顾在先生的份面上莫要追究。至于宋公子,也希望王上速速收兵,先生的意思是,有些事,天命所在,强求不得,王上何苦要逆天而行?”
  左雄即使心有不甘,却也不能得罪淮云先生,只得放宋煜祺等人离去。
  方锦程痴痴的望着宋筝消失的方向,心中很不是滋味,原以为对宋筝只是朋友之义,可为何刚刚见她被月痕抱着离去的身影时,会莫名其妙的心中大为不快?
  平歌一旁瞧着自家少爷泛酸的表情,心中也是万分惆怅,少爷还真是看上人家宋姑娘了,这可难办呀,人家宋姑娘有那么一位神仙样的大师兄,少爷哪里还有机会啊?平歌无奈的摇着头,此时方锦程已经回过神了,拍了一记平歌的脑袋:“摇什么头啊?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