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拂过锦程去》回首青梅

16、各自相别离

　　众人安全出了王宫，宋煜祺等人与方锦程告辞后，就在映雪侍雨的护送下往留笑庄赶去。
　　“映雪，你刚才对梁王说的那番话可是真的？月痕真是淮云先生派来救我们的？”宋煜祺有些不大相信，淮云先生早已远游，不知身在何处了，如何知晓大家遇难的事，还分毫不差的派了月痕前来相助？
　　映雪舒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生派月痕公子来的，方才只是我的猜测，唬住梁王而已。”
　　“什么？映雪你真敢说，若被梁王看出，咱们都得玩完。”零落大为吃惊。
　　“怕什么？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出来了么，再说，刚才确实是月痕公子救的人，梁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先生吧，那可是与天下圣人为敌了，量他左雄也没那胆子。”侍雨越说声气儿越响，咱是淮云先生的人，谁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刚才月痕公子真是太酷了，一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他抱着宋姑娘离去的背影真是太美了，我都要看呆了。”侍雨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憧憬中。
　　映雪敲了侍雨一记：“别胡思乱想的，这离王宫还近着呢，仔细让人听了去，下回可不许拿先生的名号说事，没得辱没了先生。还有，记住咱们的身份，月痕公子可不是你能想的。”
　　“知道了，知道了，就会训人。”

　　宋煜祺听映雪、侍雨这么一说，也就放了心。宋筝是让月痕带走了，那就不用担心了，月痕定会救治好宋筝。这件事放下心了，宋煜祺又起了另一个心思，这几日在外面闯闹，虽是危险重重，但是别有一番刺激的滋味。这刚刚才体会到了点惊险刺激的乐趣，就要马上回去了。回到留笑庄，还不是整日练剑，帮师傅担水劈柴，最是无趣。好男儿志在四方，可不能在留笑庄埋没了志向。宋煜祺悄悄打定主意，寻思着得甩开映雪和侍雨，然后带着零落丫头闯荡江湖去。

　　结果第二日，映雪和侍雨从客栈起来，就真的找不到宋煜祺和零落了，只在宋煜祺的客房里见到了一封信：
　　“映雪侍雨两位姐姐亲启，梅都一事，吾深觉乃吾功力及阅历浅薄，故而上恶人之当，着小人之道。为免日后重蹈覆辙，亦免累及周身亲友，吾决心投身四海之内，以丰资历。一路有零落相与，勿忧。望代为告知家师，谢之！煜祺上。”
　　映雪看完信，又好气又好笑，闯荡江湖？一个十多岁的小子，你知道江湖有多险恶？又是留书出走，不告而别，你小子使这招使上瘾了是怎么的？当初还不就是你给太匆师傅留书一封跑到梅都，才令我们一通好找的，今日又对我们故技重施，看我们找到你不好生在太匆师傅面前告你一状。
　　“现在怎么办啊？这宋公子也真不让人省心，这不叫我们为难么？找不到他，我们如何跟先生交待啊？”侍雨一脸的着急。
　　映雪收起信：“你回趟玉竹岭把这事与月痕公子说了，月痕公子定有法子找回他。我留在这里，寻寻他们，才走一夜，也跑不到那里去。”
　　“嗯，那好。”
　　两人商量好便各自出发了。

　　这厢，宋煜祺和零落正骑着马在路上奔跑着。
　　“公子，咱们歇歇吧，都赶了一晚上了，映雪她们追不来了吧，也让马歇歇呀。”零落气喘吁吁地说。
　　“她们俩可是久在江湖闯的，能不早早的追到咱们吗？为了稳妥起见，咱只得撒开了劲儿的跑。”宋煜祺说话间也没有减慢速度，回头看零落已经落下好一大截，才拉了缰绳道：“骑慢点行，但不能停下，会让映雪寻到痕迹的。刚才路人说前面不久就有城镇了，咱们先过去换马住宿。”
　　零落撵上宋煜祺道：“公子，咱们这么瞎跑了一宿，你想好去哪了没有？”
　　宋煜祺想想道：“就去上国吧，方锦程不是住上国吗，顺道去他家做做客。”其实宋煜祺心里想着好歹自己也是上国的太子啊，虽然是被废的太子，咱也不在乎啥太子不太子的，都过去了。可也总算是上国人啊，这么多年住在留笑庄，这次找着机会回趟家乡看看总行吧？
　　零落不晓得宋煜祺这心思，只道是去上国玩耍，还能去方公子家做客，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上国可是这天下最大最富庶的国家呢，是得要去逛逛的，而且方公子还是上国相国家的公子，这次去相国府做客，多风光啊！
　　“上国好啊，公子，那咱们就去方公子家玩玩儿吧。啊，听说方公子对咱们小姐挺上心的呢。”零落忽的这么一说。
　　宋煜祺吃惊道：“真有这事？你如何知道的？”
　　“平歌说的呀，上次小姐被绑了，方公子不也被劫走了吗？那时方公子正好碰上那帮劫匪了，他要救小姐，没救成才一道被带走了。”
　　宋煜祺听了不禁笑道：“哈，那百里筠不是得伤心了么，她可是一直扒着方锦程不松手呢。”
　　“可不就是吗，不过这百里大小姐这样的刁蛮无理，哪里比得了咱们小姐呀？”
　　宋煜祺想到清傲的宋筝，再想到风流不羁的方锦程，忽又想到月痕，觉得这场戏有的看了，不禁心情大好，招呼零落加速行路，朝着上国进发。

　　再说方锦程和平歌出了王宫，没走几步就被百里筠拦下了。
　　“方锦程，你这是要去哪里？”百里筠声势不凡。
　　方锦程心中苦恼，喜欢的人和别人而去，不喜欢的人纠缠不休，对着百里筠，方锦程怎么也没有好语气：“自然是去该去之处。”
　　百里筠一听，这说了也是没说，不过并不生气，刚才她也看到了，宋筝被淮云先生的大徒弟救走了，情敌走了，心情当然不错了。既然方锦程不愿告诉她去哪，那么就和他一起走算了，打定主意，便对方锦程道：“本小姐决定和你一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次不仅方锦程苦恼了，连平歌也面露苦相，这个百里大小姐可不好惹，若是让她一路跟着，那这一路上可别想安稳了，于是看了一眼自家少爷，顺便递过去一个“求你速速将她打发了吧”的表情。
　　方锦程接收到平歌的眼神，心中苦道：你以为本少爷不想呢，本少爷比谁都辛酸好不？脑子里想着如何才能断了她这念头，有了，这位大小姐一向惧她兄长，不如拿百里宏光来挡挡。这心里刚想出主意，那头就看见百里宏光急忙忙往这边过来，方锦程心中窃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百里宏光过来问：“方公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方锦程心中讶异，这果然是两兄妹，一来就是问话的，还问的都一个问题。又一想，这个百里宏光是梁王一派的，这些天都在算计大伙呢，现在都已经露真面目了，还装的跟熟人似的，也真是个脸皮不薄的，心中虽这么想，可话还得好好说：“方某是上国人，自然是回去上国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了，在府里这些日子，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另外，舍妹屡次叨扰，也望方公子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百里大人客气了，能得百里大人款待，方某深感荣幸呢。至于令妹，眼下见方某要走，特来相送，实是知礼之人。”话中将百里筠说成是来送别的，这么一来，她也该不好再提跟随一事了吧？
　　可百里筠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不能和寻常守规矩的姑娘相提并论的，所以方锦程还是错算了一回，只听百里筠急忙说道：“我不是来送他的，我是来和他一起走的。哥，我要和方公子一道去上国。”
　　百里宏光方才听方锦程口口声声称他“百里大人”，就知道方锦程在责怪自己，话语之间多少透着讽刺的意味，听得百里宏光心中既愧疚又无奈，终是变得生分了。这心里还没感慨完，又听到自己妹子说出这么一番没羞没耻的话来，心中大为光火，直冲百里筠怒道：“你给我住口！素来没个姑娘的样子，这回更是没边了，看来我是太过宠你了，若是再由着你这么下去，那日后还不得将我百里家的颜面全丢光了。来人，带小姐回府，通知管家，找个婆子教小姐规矩。”
　　“是！”几个随从应声便去请百里筠。
　　“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答应过爹娘好好好照顾我的。”
　　“我就是将你照顾的太好了，好到你都不知道什么是礼数了，你瞧瞧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百里家大小姐的样子，为了对得起爹娘，我不得不好好管管你了。”又冲着随从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带小姐回去？”
　　百里筠恨恨的由随从带走了，方锦程不由得有些尴尬，人家两兄妹吵架，怎么说也算是家丑，所谓家丑不外扬，可他不但见着了，更是引起这家丑的根源。其实只要百里筠不再缠着他就行了，闹成这样也是他不乐见的。
　　百里宏光心里也难堪着，自个儿妹子不像话，让方锦程见了个笑话，面上不好看啊。最终还是平歌打破了僵局，平歌是个机灵的，见这场面，知道二位都难堪着，就对自家少爷道：“时辰不早了，少爷，咱该启程了。”
　　一听这话，两人都惊觉，确实不早了，相互告了别，便各自转去了。

　　“少爷，咱们真要回去了吗？你上次不是说老爷还没消气，回去不讨好么？”
　　“我方才不过是骗百里宏光的，还没玩够呢，不急着回去。”
　　平歌惊奇道：“不回去？那这是去哪里啊？”
　　方锦程微微一笑道：“玉竹岭。”
　　平歌这下愣住了，感情自家少爷没被打击到啊？还惦记着宋姑娘呢，“少爷，人宋姑娘有她大师兄照顾着呢，咱去了也不顶用啊。”
　　方锦程想说，她有大师兄又怎么样？谁规定师兄师妹就一定要凑成对的？我还与她共患难过呢。可一想那次的共患难，在宋筝面前实在表现的不好，还让她好一顿奚落，实在没啥好张扬的，便没能说出口。
　　平歌见自家少爷不说话，心知是戳到他痛处了，便觉得少爷也是挺难的，表面上虽是风流倜傥，也不缺红粉佳人，可没一个能住进他心里去，对谁也没付出真心啊。这好不容易遇到个看对眼的，可对方又是个抢手货，人还不定能看上自家少爷呢。去玉竹岭就去玉竹岭吧，就算追不回宋姑娘，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玉竹岭，从来都只是听说，还从没有去过，那个被人说成是神仙居似的的地方，里面住的可不就跟神仙一样的人吗？想着想着，平歌也开始期待了。
　　主仆两人各怀着心思，打算奔玉竹岭而去，可是这路还没开始走，就又被拦住了。方锦程不觉有些恼火，今日怎的老是碰到拦路的？再看这人，是个见过的，刚才在王宫里还和那帮侍卫打打杀杀的，听说是背叛了梁王。
　　“方少爷，你不能去玉竹岭。”来人说道。
　　这话方锦程一听就奇怪了，我去不去玉竹岭，和你有什么相干？敢情刚才你还偷听我们讲话来着，便不悦地道：“我为何去不得玉竹岭？”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件物什，递与方锦程道：“方少爷可认得这块牌子？”
　　这是一块黑玉雕成的长方形的鹰纹配饰，也是方家传令用的令牌，向来只交于暗卫执行命令。现在这块鹰令在他手上，莫非他是父亲派来的？方锦程大惊：“你是方家暗卫？”
　　“正是，在下姓温名禄，是奉方大人之命潜于梁王宫的细作，如今身份败露，奉命带少爷回府。”
　　“回府？父亲不是将我赶出府，要我在外历练的么？怎么又要让我回府？”方锦程吃惊地问，难道家中出事情了？
　　“少爷不必惊慌，府中暂时无事，只是朝中局势恐将生变，在下又探得梁国情势，正要回去复命。大人特命在下务必将少爷带回，有要事相告。”温禄似是知晓方锦程心中所想，如是解释道。
　　方锦程听温禄话中意思像是上国将要发生大事一样，不免也急迫的想尽快回去，宋筝的事，先放一放罢。
　　温禄又道：“属下看宋姑娘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医术高，心地又好。少爷看上她也不奇怪，若是能成就一番好事，属下也为少爷感到高兴。可如今上国形式不妙，大人急待少爷回府，这儿女私情还是先放一放的好，左右宋姑娘在玉竹岭是跑不了的。”
　　方锦程见自己的心思被人窥中，不觉有些羞怯，只敷衍说：“既然如此，那就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