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福星君整顿凡间职场》澍清

14、木肆疑案三

　　张知县只是担心薛怀瑜，心道：按照薛公子头铁的性格，恩公自请上阵，他定是要跟着的。罢了罢了，自己也领着衙役一道去吧。

　　张知县领着众人再次敲响了秦氏船行的大门。门房打开门，瞧见如此大阵仗，立马关门通知王管事。

　　王管事立在门前与张知县寒暄，从码头聊到天气，又聊到固封北山的秋景，张知县每次要提案件，都被他略过去了。

　　武曲星君不是个耐烦的，当下肃正道：“县衙昨日理文书，发现秦二公子的主政堂未搜查。我等知秦二公子与此案不相关，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还请王管事不要误了官府办案！”

　　王管事心道：公子虽是个混不吝的，但这些年因着家族教导行事低调，不曾遇上官府之人。可行事低调并不代表公子是个好脾气的，若是放了他们进去，回头自己定被罚。

　　相比官府，王管事更怕自家公子，因此即使武曲星君放话了，王管事也在门口拦着：“官爷说得哪里的话，秦家船行昨日才配合搜查，今日再来一次不妥吧。”

　　张知县说了两句缓和话：“就差那么一处未搜查，这写入文书中也不好看。不若王管事您让我等进去看看，也可堵住悠悠重口。”

　　武曲星君不管王管事如何回复，当下用自己魁梧的身体挤过去，门大开，王管事被挤到了门边上，张知县趁机带着人进去搜查。

　　王管事瞪了一眼武曲星君。武曲星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嗤笑一声：“听昨日之言，你等长期流连于烟花之地。看你这样子，脸颊浮肿，眼眶深陷，眼袋青黑，身体亏空之状，悠着点。”

　　王管事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气完不敢耽搁，赶忙跑去主政堂通知公子。

　　秦二公子昨日未看完账册，因此在船行歇息了一晚，此刻正在西间用早膳。听到外头有动静，叫来小厮：“外头发生了何事，如此吵！你们是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小厮吓得跪地求饶：“公子，非是我等故意吵闹，是张知县带着人马过来，说是昨日未搜……搜您的主政堂，今日一定要搜。”

　　秦二公子把手上的茶碗一摔：“他张仁杰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真以为我们秦家低调便可以欺负。更衣，我去会会他们。”

　　两方在主政堂门口遇上了，秦二公子摇着折扇在门口来回踱步，语带戏谑：“哟，张大人，贵客！您带着这么多人，是要来我船行吃早膳？您也不早说，下人们都没准备。”

　　秦二公子朝着旁边的仆从招了招手，仆从端上来一叠糕点：“京城的贵妃娘娘贤良淑德，念及亲情，时不时会赏点京城的时兴点心。张大人，您要不要尝尝？”

　　职福和明月见了几天官场的周旋，也是长记性了。此刻二人拿出瓜子和小纸袋，坐在一旁边嗑边看。

　　秦二公子貌似不经意间提到的贵妃娘娘，是在提醒张知县不要不知好歹，惹了不该惹的人。张知县也确实犹豫了，自古以来蚍蜉撼树，难如登天。

　　眼见局面僵持，职福上前拿了一块糕点：“这贵妃娘娘赏的糕点就是好吃。秦二公子真是大方，以后若是还有这种机会，劳烦叫上我。对了，我叫职福。”

　　武曲星君也上前拿了一块，慢悠悠走到角落一口吃掉。

　　司命星君跟着顺了一块：“明月过来，爷爷老了吃不得甜，你替爷爷尝两口。”

　　薛怀瑜觉得有趣，拿了最后一块糕点，吃完对着秦二公子竖起了大拇指。

　　一时间，主政堂门口跟糕点铺试吃角一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秦二公子的脸绿了，想要发作又不占理，只好生生忍下来。

　　职福吃完糕点，朝着秦二公子拱手作揖道：“多谢秦二公子的早膳，职福这会儿也有了精力。方捕头，跟我进去看看吧。”

　　方捕头看了眼自家知县，知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便跟着职福进去了。其他捕快见捕头进去了，也跟着进去。

　　秦二公子一把拳头打在棉花上，此时桃花眼因着生气而微红。张知县见状，继续留在原地陪着秦二公子周旋，其他人蜂拥而入。

　　方捕头细细交待，搜捕时小心注意，莫要坏了里头的东西。

　　一炷香后，众人一无所获。

　　秦二公子坐在大堂太师椅上，右手轻扇折扇，看着他们瞎折腾：“张知县，您今日大张旗鼓，坏了我的名声，打算如何交待呀？”

　　张知县汗如雨下，这可是华贵妃的侄子，今日要是搜不到东西，他这官也做到头了，正打算低头认错时，内室传来职福的声音：“咦，这画后面的墙似乎有回音。”

　　话落，经验丰富的方捕头赶过来，很快拿出了活动砖块：“里面有两个纸包。”

　　打开纸包，里面是药材。医官一一辨认了上面的药材：“这些药材用于咳疾，另加了一些补气养血的黄芪、当归，适合久咳不愈、身体偏虚的人。”

　　秦二公子乍然听到内室搜出来两包东西，心下慌乱，随即回忆了一番，自己没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船行，便稳了稳心神。此刻听到医官的话，更是挺直了腰背。

　　司命星君接过医官手上的药包，闻了闻：“这确实是治咳疾的药，只是里面多放了一味药的粉末。”

　　医官上前仔细闻了一下：“这药材有股轻微的辛辣味，因着被其他药材的味道掩盖，方才下官遗漏了这一关键信息。”

　　医官抖了抖药材包，将各处的粉末抖落在一个角落，小拇指盖大小的浅棕色粉末出现在众人眼前。

　　医官激动道：“这是断肠草粉末！”

　　秦二公子眼神示意王管家，王管家摇摇头表示不知情。这下秦二公子内心真是慌了，只是面上勉力维持。他自小不学无术，除了不在外滋事，其他纨绔子弟会做的事他都做过。

　　王管事是秦二公子母亲留在他身边的，此时站出来辩解道：“我们这船行无人有咳疾，这药物莫不是旁人偷偷放在这里陷害我家公子的吧。”

　　张知县点头：“也不无可能。”

　　秦二公子听此长舒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不过听了张知县接下来的话，他的心又吊到了嗓子眼。

　　人群中有小厮嚷道：“我家大公子自小有咳疾，身虚体弱，府上常年备着药，莫不是大公子的药？”王管事看过去，他不记得船行中有这号人。

　　张知县听完小厮的话，点点头道：“本官记得确有此事。秦二公子，在船行主政堂搜出断肠草，为了证明您的清白，还望秦二公子带我等上府搜查一二。”

　　王管事深知事情发展到现在，虽然可以借助贵妃堂弟的身份躲过这次事端，但如今朝堂波谲云诡，形势不明，本家此时绝对不能出事，让对手找到由头弹劾。而且这事情摆明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为今之计便是偷偷派人先去府上好好核查一番，防止府上也有人暗害。

　　他按了按秦二公子的肩膀，暗示他稍安勿躁，朝着张知县道：“清者自清，大人请便。”

　　张知县看了眼秦二公子，他脸颊微鼓，呼吸急促，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张知县拱手作揖道：“那便劳烦公子派人带路。”

　　一行人来到秦府，出人意料的是能主事的秦老爷和秦老夫人此刻都未出现，只有秦夫人在府门口拦着，但也无济于事。
　　张知县带着人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秦二公子的院子，最后无功而返。

　　这时候，秦大公子秦砚辞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一边咳一边虚弱地道：“母亲，这是……（咳咳咳）怎么了？怎么这么多官差？”

　　秦夫人脸上浮着笑，其实内心无比想让这个继子消失，嘴上逞强：“没什么，知县大人有点误会，查清楚就好了。”

　　秦砚辞的咳嗽更加深了，在小厮的搀扶下拖着虚弱的身体慢慢前行，来到张知县跟前，朝着他拱手作揖道：“张大人，我与二弟自小情同手足，我相信他的人品，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张知县看着秦公子，觉得煞是可惜。这秦公子自小熟读四书五经，九岁中秀才，十二岁中举人。只是中举之后传闻一直有咳疾，从此不再参与科考，真是天妒英才。

　　张知县很是敬重如此优秀的才子，温声回道：“秦公子，非是我等不通融，只是在船行秦二公子休息的内室发现了断肠草，这断肠草与闻莺街投毒案有关，还望秦公子理解。”

　　秦公子满脸疑惑：“断肠草，张大人可否让秦某看看？”

　　张知县点头同意，医官拿出一份药包。小厮接过后，秦公子拨弄上面的药材，凝眉紧锁：“张大人，这不是秦某治咳疾的药方吗？因着秦某的病特殊，此药方是杏林堂的大夫与府上的府医共同讨论开出来的，全固封城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