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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深情款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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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漫舒大二搬出宿舍自己住,三天两头把许嘉韫拐回家作伴。
一间卧室一张床,她们各睡一侧。有时候许嘉韫使坏,玩心大发,翻出简漫舒演过的那些不知名小短剧和网剧,特意把进度条拉到她的戏份,音量调高外放给她听。
简漫舒起初不好意思,扑棱着手要把她的手机夺走,嘴里说着,“许嘉韫你变坏了!”后来就自暴自弃了,边玩手机边听剧情,如果还有印象的话,会和她吐槽拍那场现场发生了什么。
她早期参演了太多低质短剧,又尬又雷,有些弱智的剧情演绎,全靠她年幼无知以及某种信念感才顺利往下演。现在回头看,实在丢人,听到许嘉韫哈哈笑,简漫舒掀被子把她卷成春卷,用物理手段屏蔽黑历史。
她睡相一如既往的差,经常像猫一样滑到许嘉韫枕边,手脚攀在她身上,把她当人形玩偶夹抱。
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又像过电的感觉时时出现,曾经让许嘉韫以为是自己讨厌别人的肢体接触,但现在,她卑劣地当做一种隐秘的、只有她知晓的温存。
简漫舒知道的话,会把她当成变态吗?
两个人自理能力都很一般,冰箱半成品居多,速食进微波炉加热,预制食材送入空气炸锅处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学校食堂解决三餐。
某天晚上,简漫舒洗完澡晕倒在浴室,许嘉韫慌张扶她坐起来,她迷迷糊糊恢复意识说可能是低血糖。简漫舒肤色很白,苍白得看上去身体很差,但她又不常生病。许嘉韫还是有点担心,次日没课的下午,带她去医院体检。
确实就只是低血糖,医生让她要多运动锻炼,注意饮食。测心电图的结果心电图报告显示,窦性心率过缓,正常人的心跳频次大约在60-100次每分钟,简漫舒静息心率只有45,不过医生还是说这没什么大毛病。
许嘉韫其实不爱运动,但她开始拉着简漫舒跑操场锻炼身体。
约好的那场春天樱花之行没能彻底实现,许嘉韫的签证都办好了,简漫舒的护照却被她妈妈扣留了,以此要挟她在读期间去接戏。
去不了就不去了。
简漫舒行李一收,和许嘉韫飞去江城看樱花。
座位拥挤,简漫舒头枕靠在许嘉韫肩头小憩。许嘉韫一垂眼,看见舷窗投进来的阳光照出她脸庞的发光小绒毛。这趟航班的目的地不是东京,但许嘉韫却没有半分遗憾,和简漫舒出行,去哪里都可以。
天气真是好,微风拂落绯红,漫天粉樱之下,简漫舒挑起许嘉韫的一缕发丝,为她细致取出夹杂其间的碎花瓣。
她抬起头,眼神深情款款,语气认真,“现在好适合接吻。”
呼吸在咫尺之间,许嘉韫无意识吞咽口水,简漫舒多敏锐,一眼识穿,笑了笑,“许嘉韫,紧张什么?”
许嘉韫一动不动,早已如同扎根于土地的樱花树,她如实说,“我以为你要亲我。”
如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简漫舒搂抱着她,笑趴在她肩头,“那一定是你的错觉,人家只是偶像剧看多啦!”
许嘉韫并不觉得好笑,兴致随落樱被踩踏进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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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韫偶尔在学校遇到那个文学院的男生,简漫舒初见他时,好奇而八卦地向她打探那是谁。
许嘉韫不喜欢在她脸上见到那样的眼神,言辞带着划清界限的意味,“那是赵老师的学生。”
看出她对他没意思,简漫舒便不再在她面前提他。
又一年毕业晚会,简漫舒今年作为部长挑大梁,要对接的事情事无巨细,忙得不可开交。在食堂和她吃饭时,撒娇说好辛苦,想喝奶茶店的牛乳茶。
许嘉韫怎么听不出言外之意,起身去奶茶窗口帮她买,不巧,又碰见那个文学院的男生,他眼里满是惊喜,等奶茶制作期间,几度转头偷瞄许嘉韫。直到她提着奶茶要走时,才忽然开口喊住她。
“什么事?”许嘉韫问他。
他期盼地望向她,询问:“毕业晚会我们乐队有表演,能请你来看吗?”
“乐队?”许嘉韫无法把这个和眼前书卷气十足的男生挂钩起来。
他附加解释,“摇滚乐队,我记得你听——”
“你不知道吗?”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简漫舒倏地出现,挡在许嘉韫身前,一字一句道,“许嘉韫,不听摇滚乐。”
那个愣头青挠着后脑勺,困惑、茫然和无措。简漫舒脸上露出一股得意感,朝许嘉韫挑了下眉,好像在说,看吧我最懂你了。
接过杯身冒细小水珠的少冰牛乳茶,简漫舒积极邀功,“我帮你处理掉麻烦了哦,许嘉韫。”
许嘉韫问她,“万一我喜欢他呢?”
吸管刚戳进杯口,未来得及送入口中,简漫舒僵住,眼睛睁圆。
她眼底那一瞬的神色是什么?措手不及的慌张,难以置信的错愕?许嘉韫不想追究,反正怎么也不可能是闻说喜欢的人心有所属时的难过。简漫舒不可能喜欢她。
“我开玩笑的。”许嘉韫说。
“吓死我了,还以为好心办坏事呢。”
耳机里放着OOR今年二月份发行的那张DETOX,《+Matter》在脑中喧嚣回荡,像在清风里呐喊,许嘉韫敛目,嘴角牵强地扯起。
可是啊简漫舒,我已经有点儿喜欢摇滚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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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韫还是去看了那场毕业晚会,因为晚会总导演是简漫舒。
今年的简漫舒逃不了部门庆祝晚会顺利结束的通宵局,部长先溜,多不像话。她勒令许嘉韫一块参与,部门没人不认识许嘉韫,看见她毫不意外,大一小朋友纷纷喊学姐好。
两个多月的筹备,两个星期断断续续的彩排和联排,这台晚会终于落下帷幕,众人在ktv的包间里狂欢放纵,有人歇斯底里唱破音,大家仰靠在沙发上,笑得好没形象。
简漫舒扯了下许嘉韫的手,指着侧边沙发坐着的一个男生问她,“你觉得那个男生帅不帅?”
周遭的喧嚷骤然化为乌有,许嘉韫只听见心脏轰然塌陷一角的声音,她甚至不想继续听简漫舒要说什么,因为那注定是一把朝她心脏砍来的巨斧。
到底帅不帅呢?许嘉韫压根没看他,第一反应是注视着简漫舒,看她的表情,那是独属于少女的羞涩,那代表着什么呢?
简漫舒还是继续说着,许嘉韫没办法堵住她的嘴,即便堵住,也无济于事,她早该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他今年毕业,保研本校,我大一刚进部门当小干事的时候,他是我们学生会会长,不过我和他接触不多,今年他准备毕业晚会的表演,我负责对接和审核节目,这才熟起来,其实说起来,也是因为上次帮你拒绝那个文学院男生啦...”
简漫舒说着说着声音越小,趴在她肩头咬耳朵,大概怕旁边的人听到。
原来那天在场的还有这个学长,他认出了许嘉韫,也认出了她身上那件黑色骨t,两人因为喜欢同一个乐队,能聊的话题源源不断,那个文学院的男生说的毕业晚会要演出的他们乐队,就是学长在大学组的,他是主唱。
准备毕业晚会这段时间里,简漫舒和他接触变多,愈发熟稔,隐约从他散发的信号里感受到他对自己有好感,她本人同样对他印象不错,如果可以试着发展一下的话,她觉得挺好。
包间吵吵嚷嚷的,学弟学妹们起哄让部长来一首。
“你们是唱累了吧,”简漫舒笑着接过话筒,点了首歌,“那我就给我最好的朋友许嘉韫,唱一首《最佳损友》。”
「朋友,我当你一秒朋友。
朋友,我当你一世朋友。」
朋友啊朋友,能不能不只是朋友。
许嘉韫的眼眶莫名湿润,心间泛起阵阵苦涩。简漫舒的声音和她人很不同,低沉像叙述,如同讲一个悲情故事,唱得许嘉韫动容,几乎要心碎。
许嘉韫望着她,目光莹莹,眼角悄无声息划过一滴泪,幸好包厢内灯光幽暗,并不引人注意。
即便被看到,所有人只当她感性又感动。
唱罢众人鼓掌,简漫舒肩膀拱了拱她的,“我粤语歌唱得怎么样呀?”
许嘉韫确实是最佳损友,吸了下鼻子,不夸不谢反而吐槽,“哪里学的散装粤语?”
简漫舒的报复也像撒娇,软绵绵地锤她胳膊两下,“我特意为你学了一个礼拜诶!”
许嘉韫该为着独一无二的偏爱而开心的,可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因此满足。她握着简漫舒的手腕,手腕内侧柔软的部分,拇指摁上去,能触到筋脉的纹路,也能感应到她的脉搏。
许嘉韫从跳动的脉搏里探测简漫舒的心跳,真的很慢啊,可医生说这没问题。没问题吗?她在热闹的包间里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鲜活跳动着一颗健康的心脏。
可是简漫舒,为什么心跳这么正常,也会让人感到窒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