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不萧瑟》即墨先生

5、恰逢时宜

　　你我共处同一片星空下，有的人身披月光照亮星辰，有人仰望繁星赞美宇宙浩瀚。一时间不知孰是孰非，也许不曾分过对错，他们都只是渺茫天地中的一粟。

　　典礼结束，林晚秋望向讲台上粗略翻看着假期作业本的班主任，阳光的味道似乎还未从身上消散，晃动的身影又逐渐变幻成一个学生模样，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下熠熠生辉。放学铃声响起，由于开学典礼耗费的时间，最后一节课，毫无疑问的拖堂了。听着楼道里传来的喧闹声，此时的林晚秋在想为什么自己学校走廊那面墙的玻璃不似校园剧里那般大，只是墙顶上窄窄的一排，丝毫望不见走廊的人流。

　　终于，听见讲台上传来：“好了，那就先这样吧。大家这周好好把假期补课的内容都好好复习一下，下周，摸底考试都好好考。”

　　在上晚自习之前，有四十分钟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正式开学之后，每天如山堆的卷子让毕业班的学生总是去食堂买个可以带走饼子或者面包，便匆匆赶回教室，相较于理科班一开学就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文科班还是留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许是上天授予司命星君的旨意，为林晚秋的好奇心找到了借口。

　　趁着自习之前的时间，林晚秋偷偷回了自己选科之前的班级——现在的高三二班，蹑手蹑脚地溜进里排的走道蹲在了许清的桌旁。

　　许清是林晚秋的发小，两个人的父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是在十几岁时就做了同学，直到分配工作之后也是进了一个厂。如果说许清和林晚秋是少不更事时的玩伴，那两家父母们就是潇洒红尘走一回，还在吃粮票的时代，每个月勉勉强强干够了绩效，就拿着工资勾肩搭背地出去挥霍青春了，“薪火相传”，到了孩子辈，虽说是小女生，两个几岁大的女孩子走在大街上也是勾肩搭背着嘻嘻哈哈，丝毫没有点淑女的气质。直到体制改革，厂子破产，职工下岗了，两家后来才逐渐没了联系。林晚秋的父母下海做了生意，而许清的父母则是找了个稳定的工作本本分分的上班。到了高中，两人才又遇到了一起，还成了同班同学，只是缘分不长，一个选了文，一个学了理，但并不影响她们俩从小到大的革命友谊。

　　蹲在许清桌旁的林晚秋，像极了一只下雨天躲进别人家屋檐的小猫，偷偷摸摸地，只占了那一小块地方，眼珠子嘀哩咕噜地转着，生怕被这家主人发现赶出去。

　　“你怎么来了？咋的了？”许清从理化生成山的卷子抬眼看了下蹲在地上的林晚秋。

　　“嗯。。。就是。。。”林晚秋不知如何开口打听自己心中的疑虑。

　　“啧，什么事？快说快说，我这正火燎腚呢”，理化生突增的学习量让许清一开学就感到措手不及，尤其还是对于学理本身就略感吃力的她来说。当年许清也是要同林晚秋一起选择文科，只是碍于家里那“学好数理化，走怕天下都不怕”的固有思想，无奈留在了理科班。

　　“诶呀，也没什么大事。我今天下午开学典礼的时候，看见咱们班之前走的代培生回来了，怎么个情况啊？回来了几个？”林晚秋在许清面前一直自诩都是一个班的，似乎从未从二班离开过。

　　“啊？？就之前走了的那俩啊，哦！还有新插进来两个当初在初中部就被挑走的”许清也顾不上认认真真跟林晚秋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问题，只粗略说了一下大概，就又开始跟物理选择题较上劲了。

　　林晚秋看着许清面对物理的多选题犯难，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了，准备走人“算了，你先写题吧，等下周模拟考结束我再来找你”。

　　刚起身猫着腰迈着小碎步像后门挪过去，就看见宋钰抱着一摞作业走进来，即将自习的教室让林晚秋的鬼鬼祟祟格外显眼，正正好撞上了宋钰的目光。林晚秋看到宋钰眼神中的疑惑，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挺起腰，直愣愣地从宋钰旁边飘过，然后出了高三二班的教室门就向自己的教室飞奔而去。

　　在经过宋钰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看到距离自己肩膀一拳之差的宋钰，似乎嘴角浅勾起一抹弧度，是因为自己么？心中一闪而过的疑问也不容林晚秋多想，麻溜地逃离了现场。

　　进了自己班教室，林晚秋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前进速度，冲向自己的座位，倒是把在看高一历史课本的同桌林则成吓了一跳，“你干嘛？刚刚做贼去了？跑这么快。”

　　见林晚秋还在红着脸大喘气，林则成合上课本，眯着眼打量着前面自己这行为古怪的同桌，打趣道“你该不会是见下周考完试要开家长会，去班主任那偷了卷子，给自己好复习吧？”

　　“你。。你。。说什么鬼话呢！我。。是能干那种事的人吗？”林晚秋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哎哟～跑死我了，今晚谁的自习啊？”

　　林则成看林晚秋也正经地翻开笔记本，开始正经复习后，也不再开玩笑，“好像是政治老师的吧，唉，都一样，自习又不上课，管他呢！”

　　“等会！你刚刚说什么？“林晚秋如梦初醒，回味着林则成刚刚说过的话。

　　“政治老师的晚自习啊！”

　　“不对，上一句！”

　　“你去班主任那偷卷子？”林则成也不知道是林晚秋的思维太跳脱，自己没跟上，还是林晚秋的反应太慢。

　　“不对！再上一句！”林晚秋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下周考完试要开家长会？”林则成试探性地回答，把刚刚埋入书里的头又重新抬起来看向林晚秋，瞧见对方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自己，林则成知道自己已经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了。

　　见状，林则成向林晚秋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紧接着又送给她了一个白眼。

　　林晚秋犹如雷劈的怔住了，距离上一次开始家长会还是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为了文理分科的事情，嘉青中学专门召开了年级家长会，还给家长开了有关分科的讲座，估计这一次跟上次也差不太多，但愿不会太惨，林晚秋默默安慰着自己。

　　为了以防万一，那好不容易没了假期作业的压力，再想到没整理完的文科笔记和假期补课时为小说献祭出去的课程进度，紧张感再次铺面而来，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的身影，林晚秋还是掏出了抽屉里积攒的“债务”们，开始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有时候，初遇算不上惊鸿一瞥，而相逢也不过一瞬。所有的不期而遇，不比电视剧里的惊为天人，不是安徒生笔下的一千零一夜，既无山盟海誓作陪，也无古堡马车作衬，一切只是迷信般的，符合了老人口中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此的恰逢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