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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君溪棠刚来山脚下的客栈的时候周围聚了很多人。

      要说平常,这里虽然是六大门派之一,但是因为地势险峻,且山上终年飘雪,吹到山脚下也是一股冷气。这使得来客也并不算得上多,和折柳谷的旅客想必更是天差地别。

      而这次他前来竟发现这里的人多的有些离奇。他摸着茶盏,让里面微冷的茶转了个圈,晃动的茶水倒映出他身后的人的影子。

      看样子只是个普通的江湖散客,嗓门倒是挺大。在讲些什么江湖传闻:大部分的事情君溪棠听得多了,无非是些比武输赢的事。但是这个人越说越激昂,还手舞足蹈起来,讲到“如意失窃”这件事情,君溪棠才感兴趣起来。

      “梵尘净如意”,名如其意,本来只是一枚如意。江湖传闻击碎如意便可获得里面的绝世秘籍。——可这武功却是无上邪功,如炼此功可长生不老。但是会变得人鬼难辨,还会失去理智。

      传闻这武功以前有人修炼之后性情大变,一夜之间屠戮满城,最后由客仙门的先祖们诛杀这名贼人,但也损失惨重。这如意到了当代掌门客行风的手上,他便将此事公开。客仙门历经江湖催折,现在已经逐渐式微,此时说了出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君溪棠听了下去。那个人废话太多,他挑挑拣拣才逐渐理清了这个故事。当代皇帝对长生之法感兴趣,美名其曰将如意镇在祈福宝塔之下…说得好听,就是他自己想要罢了。

      君溪棠兀地笑了两声,将有些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后来怎么样了?”他的声音甫一传来,吓了身后的江湖散客一跳。

      “后来?你怎么问这江湖尽人皆知的事情!”对方颇为不屑地说着,但瞧着君溪棠好看,不免多看了两眼。

      不看不知道,他这一打量才吓了一跳。君溪棠眼尾细长,自带一股笑意,说话时声音也如春风细雨,让人不免心旷神怡。这世上漂亮的人有很多,但是漂亮的还配着剑的人,在江湖上也应当颇具盛名。散客的视线移到他放在桌子上的剑上。剑鞘朴素干净,却如萤石通白,活像个用玉做的剑鞘,他当下吃了一惊。此剑莫非是——

      “我身体不便,自然不如阁下这般博学多闻。反正我见阁下要讲,我一个人喝茶也没意思,所以才斗胆加入阁下的话题啊。”

      是了,这剑是【观雪】,那此人必定是天下第一快剑,君溪棠!对方暗自懊悔,听说天下第一快剑身体不好,刚才他那句话若是冒犯到这位爷,自己的脑袋早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他就缩了缩脖子,语气也弱上几分:“君、君大侠哪里的话,刚才是我失言了。想来您深居简出的,没听过也是常事……”

      “后来啊,上头命令要客仙门的把如意送到中都。六大门派的掌门一合计,就各派几人去护送如意。上头的也派了不少官兵,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事,但是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君溪棠好奇地问。

      “一夜之间,这群人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散客开始绘声绘色形容着,“啧啧,听说岂止是沒留下活口,这群人好像连抵抗都没抵抗的了,直接身首异处了。第二天确认尸体的时候,他们还是把头捡回来一个一个拼,才确认了这群人的身份的!”

      “哎呀,真吓人。那如意呢?”

      “如意不翼而飞了!所以江湖上这件事传的多呢,有人是想要找杀人凶手,还有的人想要找到如意邀功请赏,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想要据为己有。现在人家都猜是有人已经拿到了如意呢。”散客喝了口茶水润润喉,然后又看了陷入沉思的君溪棠,有几分好奇,“我记得君大侠不是折柳谷出身的吗,怎么都没听见谷内说这件事啊?”

      “刚才你不是也说了吗,我可是深居简出。”君溪棠听到他这话又笑了起来,“多谢兄台了,这么大的事可不容错过,等我的同伴来了,我便将这事告诉他。对了,那这些人又是何故聚集在逍遥派呢?”

      “这您就问对人了。君大侠,您知道飞羽堂吧?”

      “略有耳闻。我记得是先机阁的内的一个派别,有什么消息都能去那里问到。”君溪棠接过他的话,回忆了一下这先机阁。

      江湖六大门派中除去最神秘的盏辰司,便是这先机阁。听闻先机阁内分为两大派别,这飞羽堂就是最大的情报交易所,上至朝堂,下至平民百姓,只要肯付出,就没有他们得不到的线索。

      “这话是从飞羽堂传出来的。听说现在逍遥派的掌门柳非云与客仙门的当家关系匪浅。出了这么大的事,客行风难辞其咎,但是这柳非云和他关系甚笃,也没个表示。有人猜说不定是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就聚到这里来了。”散客压低声音跟君溪棠说着,“这只是个小道消息,我也就跟大侠说过,大侠莫传外啊。”

      你现在跟我说了,之后还会跟别人说的。君溪棠虽然这么想着,还是笑眯眯应了下来,一定一定。

      随后他就和这人随便扯过两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君溪棠回到客房想着这件事,他觉得其中有些蹊跷。江湖传闻是江湖传闻的,但是他印象里这“梵尘净如意”也只是一枚普通的如意。他甚至曾经见过这东西——因为这是他学剑的师父故交的遗物。又怎么落到了客行风的手里,还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他翻了个身想了想,柳非云是碧云里的师父,他也见过几面。客仙门离着逍遥派有几千里那么远,他们又怎么会认识?

      要想的事情太多,让君溪棠一时理不清头绪,连该吃的药都忘了吃。他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个问题就突兀地开始咳嗽起来,这才让他想起来最该做的事。

      “咳咳……咳咳咳……”他一边咳嗽着一边顺气,从床上翻身下来缓了一会,突然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药放在哪里了?”

      碧云里刚推门就听见他咳嗽的声音,没来得及打招呼,先直接问了君溪棠这个问题。君溪棠咳嗽着也说不好话,就指了个方向让碧云里自己去摸。碧云里打开柜子轻而易举找到了君溪棠放药的地方,拿回来给他服用。

      “你吃了药不会咳的这么厉害,你又忘了吃。”碧云里看着深吸一口气的君溪棠这么说,“我才下山,看起来来的正好。”

      “是啊,来得正好。没有你我说不定就要死了,云里。”君溪棠吃完药翻身躺上了床,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柳师父竟然就让你这么下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你几天。”

      “他管不了我去哪里。”碧云里的声音带着点直白的冷硬,他愣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君溪棠的旁边。他从山上下来带的一身冷气要是呛到君溪棠就不好了,于是他又坐到了桌子旁边。“你在信里应该跟我说你住在哪号房,我问店小二的时候他们又确认了一遍我的身份,然后问了我好多话才告诉我你的房间。”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带着点抱怨的意思。君溪棠又没忍住笑了出来,但是药劲还没上来,一笑起来他又咳嗽半天。碧云里一见这样,本来就不太高兴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

      他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想说什么又不好对君溪棠说,只好对着观雪说起话来:“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家客栈是出了名的嘴严,你好歹也和店小二说一声,有个人要来找你。店小二在门口从我师父是谁到我师弟去哪里了都要问一遍,这实在是过分,你说对不对,观雪。”

      “观雪说,椅子又不烫,你怎么还坐不住了呢。”君溪棠喘着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要是他不回答碧云里,想必这位朋友要从现在抱怨这件事到晚上,就要君溪棠给他个说法。君溪棠感觉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慢慢穿着鞋然后回着碧云里,“这确实是我的失误。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你就原谅我吧,云里。”

      君溪棠念他名字的时候尾音总是带着点腻人的味道,让碧云里觉得十分好听。既然君溪棠给了他个解释,他便不在这上面赌气了。

      “我没有和你生气。”他将观雪又放在桌子上,看着君溪棠坐到了他的对面。

      “那样最好。对了,你下山的时候听到柳师父说‘梵尘净如意’的事情了吗?”君溪棠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碧云里点了点头:“我听他说了个大概,但是这件事他交给听风处理了。”

      碧云里补充了一下:“就是我那个师弟。”

      “原来如此。”君溪棠琢磨了一会,“那你认识客行风吗?不对,这话应该这么问,你知道柳师父和客仙门的掌门认识吗?”

      “我不知道。”碧云里摇了摇头,他努力回想了一会,“我没在山上见过几个客仙门的弟子,更别说掌门了。但是师父偶尔会给一个人写信,我师弟应该更知道这件事。怎么了?”

      “只是有些好奇,刚才听到了某些传闻而已。”君溪棠说,“但是我们此行和客仙门相差甚远,可能你没办法探听这件事了。”

      “我只担心你会想要去查这件事。”碧云里看着君溪棠,“因为你会好奇。如果你不想去是最好的,你想去我也不会同意。你的身体最近如何?我要听你说实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云里。”君溪棠又弯下了好看的眼睛,他拉过了碧云里的手说着,“我是有一些好奇,但是现在我……不想去查,正好你也来了。我们明天就动身吧。”

      他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让碧云里察觉到他似乎本来说的不应该是“不想去查”,但是既然君溪棠这么说,那就一定是这样。君溪棠说不会骗他,他也就相信。毕竟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会骗他碧云里,但是君溪棠不会。

      “好。今天我住在这里吧。再开一间房有点浪费,而且晚上也好照顾你。”碧云里点了点头,当即应了下来,然后他拍了拍握着自己的手的君溪棠的手背。“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我和你都没有出过远门,要是路上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天下这么大,活人也不止我们两个。”君溪棠说着,然后将手抽了回来,“正好我们都没出过远门,借此机会多认识点人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可就要劳烦你替我出头了。”

      碧云里开始摇头。

      “不一定,但是我尽力。”

      碧云里虽然有点答非所问,但是君溪棠大概知道他说的意思是“不一定能跟认识很多人替他出头,但是我会努力”。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君溪棠还以为碧云里是装出来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回答问题呢?没想到碧云里竟然真的就是这种人。刚相识的时候君溪棠还会问“什么意思?”后来已经能熟练理解碧云里的想法了。他想到这里又感慨:“如果要是没有我了,你可怎么办啊。”

      “不会的。”碧云里迅速否定了他的话,他如此笃定着这样的事情,然后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快到晚饭时间了。所以我说来的正好,你要一起去吗?”

      “你比我还确定这件事。”君溪棠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他拿上剑系在腰间,然后走到碧云里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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